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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嘲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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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那一个月的停课,舒璨和杨潇的关系相处得越来越好了。
加上后来杨潇对我的单方面宣战,为了维护舒璨,我们开始在各处都不和。
我原先讨厌舒璨,现在越发讨厌杨潇。
他们俩走得越近我越恶心。
他俩越腻歪我心里越反胃。
每每看见舒璨对杨潇扬起的那个黏腻得让人作呕的笑,注视对方时那个仿佛要牵丝般的眼神,我就浑身难受。
我越难受越膈应,越膈应越把他俩当成同伙敌人。
久而久之,舒璨对我的反击也不再避着杨潇,而我对舒璨的当场回报却屡次被杨潇拦住。
我始终只把杨潇的行为当成不识好歹被猪油蒙了心的“见义勇为”。
直到某次月考午休后,我在楼下看见了他俩在走廊外的露天半月台那亲了。
哇~吐了!
我这辈子最恶心的就是同性恋!
第二恶心的是有其父必有其子的舒璨!
杨潇一直对我意见挺深,我从没深入想过原因。
现在一看果然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和舒璨能玩一堆去的人能是个什么好东西?
何况他俩竟然还是个同性恋?!!
这打破了我对杨潇的短暂的认知。
我知道杨潇看见我了。
舒璨偏头亲过去的时候他脸上只是露出一丝意外,但并没有躲开。
被遮挡的视线下垂刚好看见了楼下不远处站着的我。
眉心蹙了一下,长长的睫毛下仍旧是黑沉沉的一双眼,眼底幽深,注视着我的时候又带着一丝探究之意。
我没有停留太久,在舒璨也跟随着他的视线看下来的时候我已经窜进了楼梯口。
上楼后我和他们擦肩而过,舒璨倒是奇怪地“咦”了一声,似乎是对我今天没找他麻烦表示不解。
太恶心了。
我现在看着他只觉得一阵反胃。
原先我只是觉得舒璨和我作对的令人讨厌,现在满脑子只剩下恶心。
他和他那个爹一样,是个同性恋!
是个只会和男人玩P眼的同性恋!
因为这事,我恶心了有好一阵子,连带着都瞧不起杨潇,甚至对舒璨的狗腿子们的挑衅都视若无睹。
舒璨以为我安分了,怕了,在厕所堵着我讥讽的时候我本来不想去反击,可架不住他老是蹦哒叫唤得让人心烦,于是警告道:“把你同性恋的事藏紧点儿,别在我面前犯恶心,不然我不介意给你宣扬一波。”
舒璨明显怔了怔,继而又不屑地说:“我还以为多大点事呢,有本事你去说啊去宣传啊,我看有谁信!”
他说的话完全没问题,就算我现在抖出去了凭我的所事所为压根也没人信我,甚至还会说我在造谣。
我眯起眼微微盯着他:“你倒是和你爸一样没脸没皮,一点也不怕。”
“我怕什么?”舒璨笑着看我:“反正你也没证据不是吗?”
转眼间暑假来临,最后一次月考结束后,舒璨作为美术艺术生也得去往省城参与集训。
我和他以及他的狗腿子之间也算是暂时停战了。
没了别人找事,日子一下就变得无聊起来。
秉持着井水不犯河水的理念,我和杨潇也没有再产生任何交集,加上一想起来他和舒璨,我就更反感得不行。
高二升高三是没有暑假这一说的,我们自然也没放假。
高三的进程很快,老师抓得也很紧。在重点班里,为了升学率,年级主任突然说要搞一对一帮扶计划。
于是我们的座位编换便变成了正倒数为同桌。
我还专门去找了冯艳说要换座位,结果她竟然死活不同意。
我说我这种倒数的绝对会拉杨潇的后腿,冯艳却说刚好这就是一对一的帮扶的目的,你已经认清到自己的问题就要积极改正,向杨潇同学学习。
争执无果,没辙,我认了。
本来这也没啥影响,哪怕我和杨潇再次成为同桌,我也绝对不会主动和他多说一个字。
毕竟——恶心啊。
身旁坐着一个同性恋的人谁不恶心啊?
只要他不主动找事,我也不会去找刺。
唯恐避之不及呢。
可偏偏有人不安生,跑那么远集训还安人监视我,找人拦住我警告道离杨潇远点。
离杨潇远点?
棍子落在后脑跟着又一棍落在背上,我惊觉痛得要命,这招偷袭我给满分。
因为舒璨这段时间不在,所以我的防备心卸下来了,被这两闷棍袭击我认。
大脑发麻发震,身体不受控倒下去的时候我只听见那堆人举着手机大笑的声音。
不知道晕了多久,感觉时间好像过得挺漫长的,但睁开眼时面前那堆人已经不在了。
眼神虚虚地聚焦到面前的一团白花花的影子,定睛一看好像是一双球鞋,我愣了两秒,闭眼重新睁开后就看清了穿着球鞋的那个人。
——杨潇。
他坐在一块石墩上,两胳膊随意地搭在膝盖上,手里握着一张折叠的试卷,长长的耳机线垂下来与裤兜里的东西相联。
炽白的路灯光倾泻而下,我收回视线,朝地上投的他的影子看去。光影勾勒出他完美的脸部线条,几根细软的发丝在晚风中微微飞翘起。
离杨潇远点。
脑海里蹦出那句警告。
我突然笑了,舒璨到底是怕我对杨潇下手还是担心我对杨潇下手?
“叫了救护车。”
耳边突然传来杨潇的声音,还有他嘴里“嘎嘣”一声咬碎的不知道是糖果还是别的什么。
我眨了眨眼,对他的话一时不知道作何反应。
“没人教你要说谢谢吗?”杨潇问。
对他这话我一下就有了应激反应。
“还救护车?”我嗤笑一声:“你没叫车直接把我碾死我就谢天谢地了。”
救护车的鸣笛声由远及近,撕开了这片寂静的夜。
诡异地沉默了几秒后,杨潇出奇地问:“你这辈子是不是没遇见过什么好人?”
被人抬上担架后,杨潇终于站起身。
我不自在地撇了撇嘴。
车门关上的那一下,我好像看见门外的杨潇勾了勾唇。
嘲笑。
操!那一定是嘲笑!
命硬,无大碍。
在医院住了一晚,第二天我就走了。
走之前还去看望了一下叶然。
他还是没有醒来的状态,但是他无意识地屁股抠痒还是莫名逗笑了我。
回班后一切如常。
除了课桌里突然多出来的棉签膏药和跌打损伤的药水。
偏头看了眼杨潇的座位,但我确定这肯定不是他放的,他不是这种做好事还默默无闻的好人。
视线探寻了一周,无果,算了。
我并没有去查监视我的人是谁,那么多舒璨的狗腿子,谁都有可能。
趴到座位上的时候,杨潇倒是突然从办公室回来了,见我还明显迟疑了一下,最后还是坐回了座位上。
紧跟着他进来的是冯艳,从后门一踏进教室,里面就迅速鸦雀无声。
她从后排绕了一圈,看见我出现在教室,也明显疑惑了一下:“杨潇不是说你脑震荡请假住院吗?怎么就来了?”
嗤。
还请假?我嘴角一下就咧笑了,老子翘课这么久就从来就没正儿八经地请假过。
呸!
谁他妈脑震荡了?
不爽地朝杨潇瞪了一眼,那厮跟完全没发现我的目光似的,专心致志地做着自己手里的题卷。
“我没脑震荡。”我说:“而且,我没事。”
“没事就赶紧把卷子做了交上来,全班就你没交了。”冯艳说完又抱着胳膊逡巡了半天,最后在数学老师拿着卷子进来时才离开。
我和杨潇之间的关系并没有因为他帮我叫了救护车就有所改善,毕竟我讨厌的东西不会变。
只是——
“离杨潇远点”这句话这段时间一直在我脑子里打转,扰得我异常心烦。
思来想去,总觉得哪里有些奇怪。
晚上洗碗都差点走神摔碎碗,还好老板人好,也没多怪我,甚至还操心我是不是学业太紧张了,要不要早点回去休息。
“不用。”我笑了笑说:“是洗洁精太滑了。”
洗洁精太滑了,一语成谶。
我在后厨摔了个狗吃屎,该死的还把手机掉水里了,慌张地捡起来,虽然屏幕是亮的但我还是立马关机再也没碰过它。
老板连忙帮我赶紧用吹风机吹干,还用卫生纸去把孔洞的水分擦干。
“静置一夜不要开机,一般情况下还能使用。不行的话那就得去维修了。”老板说。
“好的,谢谢。”
骑车回去的时候手机被我直接扔包里了,这手机我用了快五年,是捡的舒璨不要的那部用的。
当时是大年初一,我爸送给我们升入初中部的新年礼物,我和舒璨一人一个。价格相差不多,除了品牌不同。
我本打算等舒璨选了我再拿,他偏不。那我就只好随手挑了一个,结果他上来就说不想用剩下的那个,只想用我手里的。
我当然不让啊!
老子叫你选你不选,我都选好了你他妈又要争着抢着要!这不有病吗?
为了这部手机,我还和他当着我爸的面打了一架。
结果当然是我因为大他几个月被关禁闭,他逍遥在外玩手机。
后来禁闭完出来,才发现两个手机他都已经拆封用过了,假装大方地随手丢了一个给我。我当时真是没了脾气,才一直用到现在。
一时回想到这里,我脑子里突然蹦出一个想法,既然舒璨对我身边的东西又争又抢,对我又盯又防,那我为什么不能抢回去膈应他呢?
这可比单纯的揍人报复或者言语抖出他们同性早恋要有效果的多吧?
他不是最喜欢对我身边人下手孤立我吗?我怎么就不能接近他的人呢?
远点是吧?
越是警告我远我就越是要近!
想法有了执行起来还是相当困难的,毕竟和杨潇搞好关系的话我还得忍着心里的那点儿恶心。
大丈夫能屈能伸!好!我忍了!
于是,我开始毫无预兆地执行计划。
同桌嘛,那就得先从主动交谈做起。
“杨潇。”
一开口温和地叫完他的名字,我俩都愣住了。
他是觉得见鬼,我也同样。
怎么想怎么觉得浑身难受。
见我没下文,他又垂下头继续做自己的习题。
我也立马转脸,趴在桌上把头埋在胳膊肘里。
妈的好奇怪啊!
和杨潇搞好关系?和他好好说话?
我感觉不刺他一句都开不了口。
一巴掌拍到桌上,动静不大,却足够让杨潇停下笔转头看我。
对视的瞬间,半天闷不出一个屁来。
我心里泄下一口气。
完败啊!
话说不出口,我换了个招。
第二天一早来我就把早餐往他桌上一扔。
睡了一个早读起来,结果发现那份早餐放在我俩桌缝中间。
嫌弃?
厌恶?
不吃?
好样的!这才是我俩的正常交流模式。
于是他不吃我就天天带,终于有一天,他实在是忍不住开口:“你能别把早餐天天扔我位置上自己转头就睡吗?”
我愣了又愣,眼睛睁了又睁。
你说什么?
你是说我天天给你带的早餐……好,忽略不计。
为了改变形象,加速解释,话吐不出一句的我在行动上做得更多了。
他的早饭我送,午餐我打,座位我占,晚上还假装骑士的顺路护送他回家。
他每天被我烦得不行,十分不理解,一段时间后,他终于在分别的岔路口提出疑惑:“叶凌,你到底想干嘛?”
我从兜里掏出温热的牛奶,有些尴尬地挠挠头:“没干嘛啊,就是,感谢你。”
“感谢我?”杨潇平淡的语气却听出一丝可笑。
“你不是对我意见很大吗?”
内心翻了个白眼,却还要忍着恶心说着自己根本不会说的话:“抱歉,之前做了一些错事,我只是……不希望你那么讨厌我。”
“而且老师不是说要一对一帮扶嘛,考虑到接下来的学习可能会麻烦你,所以我想,想……想和你搞好关系,和平相处!”
“当然,如果你不喜欢的话我再不会打扰你了。”
听听我这话说的,这个小声示弱劲儿,我就不信杨潇真那么无情。
他要是真冷面无情,就不会被舒璨那张人畜无害我见犹怜的脸所吸引。
装可怜谁不会啊?示弱谁不会啊?
虽然我是个铁骨铮铮的大男儿,但恰好遗传了我妈一双脉脉含情的眼,我就不信!
果然,在这话后,杨潇也叹了口气。
虽然沉默了数十秒,但还是朝我伸出手:“拿来吧。”
“那我们算是朋友了吧?”我小心翼翼地问:“不是也没关系,我知道我这种烂透的性格,没人愿意和我做朋友。”
又诡异地沉默了一会儿,杨潇开口了:“你以后别随便欺负同学了我们就是朋友。”
“还有,你好好说话,一点也不像你。”
谁没好好说话了?真服了。
脸上还是要装着笑继续说:“你看我都安分了多久了,肯定没问题。”
我高兴地把手里的热牛奶塞给他,笑嘻嘻地和他在路口说拜拜。
等杨潇的背影走远,我才浑身打了个恶心的颤。
哇,这活儿可真不是人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