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主恶毒但实在美丽》自花

27、第 27 章

　　刘愈还沾着昨夜刑部血的指尖，此刻被齐景仪轻轻握住。她苍白的唇弯起狡黠的弧度，像抓住捣乱幼猫的后颈。
　　“那日刑部墙上的血字，”她凑近他耳边低语，“笔锋起转像极了你临的《兰亭序》。”
　　刘愈耳根微红，却反握住她冰凉的手：“是他们的主子不知好歹...”
　　“所以更要沉住气。”齐景仪牵引他的手指点在皇城图上，“三日后朝会，四公主必会押温枝现身震慑群臣——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
　　烛火噼啪作响，她忽然剧烈咳嗽起来。刘愈慌忙为她抚背，感受着单薄脊背的震颤。
　　"四公主故意激你动手，就是等着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抓你威胁我。"
　　她冰凉的指尖抚过他紧蹙的眉间："我要你平安站在我身边，看她们...咳咳...看她们自食恶果。"
　　刘愈凝视她清亮的眼眸，“好。”他收起袖中淬毒的匕首，“我陪你下完这盘棋。”
　　夜风卷起染血的平安扣，在月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
　　三日后，金銮殿。
　　齐景仪穿着青色朝服站在百官次位，压抑的咳嗽声在寂静大殿里格外清晰。刘愈立在她身侧，指尖在袖中摩挲着淬毒的银针。
　　"齐长史这咳疾倒是愈发严重了。"四公主刘成阳高坐龙椅，唇角噙着冷笑，"莫非是亏心事做多了？"
　　殿内顿时一片死寂。齐景仪尚未开口，身侧的刘愈突然轻笑："公主说笑了。"他指尖银光微闪，"不过是前日赏梅时，有只不懂事的雀儿惊了臣。"
　　话音刚落，殿外传来凄厉鸟鸣。侍卫捧着只被拧断脖子的金丝雀疾步入内，雀爪上还缠着半截明黄丝线——正是四公主昨日佩戴的绦穗。
　　刘成阳脸色骤变。
　　四公主刘成阳并未轻举妄动，她端坐龙椅，目光如鹰隼般扫过百官又道：“齐长史从江南归来，怎么不见呈上漕运账册？”
　　齐景仪适时出声："此事乃是陛下要求臣秘密进行的，臣必须亲手交到陛下手上才好交差，听闻陛下在别苑养病多时，今日特请御医同往探望。"她抬手示意，太医院首捧着药箱出列。
　　"皇姐需要静养！"四公主急声制止。
　　正当四公主准备叫人拦住太医时，殿外突然传来清越钟声——这是帝王驾临的讯号。
　　众臣回首，只见晨光中缓缓步入一道身影。刘温枝身着明黄朝服，腰间佩着先帝亲赐的龙凤双珏，苍白的脸上带着惯常的慵懒笑意：
　　“本宫不过静养几日，四妹连朝会时辰都改了吗？这几日朕还沉浸在先皇离去的悲痛中，自认为此时管理不好朝堂，便让皇妹代理，”刘温枝侧头“既然齐长史有事情要与朕交差，便跟朕走吧。”
　　朝阳完全升起时，两位女子在宫人簇拥下走出金銮殿。交错的身影投在汉白玉阶上，仿佛双生藤蔓悄然缠绕成网。
　　"其实这龙椅，让四妹来坐或许更合适。"许久刘温枝开口。
　　齐景仪挑眉："殿下舍得？"
　　"日日早朝批奏折，哪有当长公主逍遥自在。"刘温枝把玩着腰间玉佩，"况且...四妹这些年处心积虑，总要给她个施展抱负的机会。"
　　而此时的边关，月色浸着血锈气，齐梦雨摔碎酒碗，猩红披风在朔风中猎猎作响。粮草又迟了三日，将士们只能就着雪水啃硬馍。
　　"将军！京城来信！"
　　齐梦雨醉醺醺地撕开火漆，当读到"九十九级石阶...咳血...平安扣"时，酒意瞬间化作冷汗。信纸在指间皱成团，她想起离京时姐姐为她整理战袍的温柔模样。
　　"刘煜！"她踹开副将营帐，眼底燃着骇人的光，"点兵！现在！"
　　少年皇子匆忙系着战甲："不是说等粮草..."
　　"粮草，等不来了！"齐梦雨将信纸拍在案上，"如今我姐姐在京城给人欺负得咳血下跪！"她抽出长剑劈断案角，"老子今夜就要踏平西凉大营！"
　　三更鼓响，齐梦雨亲率死士突袭。火光中她如煞神临世，银枪所过之处血浪翻涌。刘煜护在她左翼，听见她杀红眼时反复嘶吼："敢动我姐姐...找死！"
　　黎明时分，西凉王旗轰然倒塌。齐梦雨踩着敌将尸首，染血的枪尖直指京城方向：
　　"全军拔营！三日之内——"她抹去溅在脸上的血点，"回京城！"
　　残阳如血，映着女将军淬火的眼眸。此刻什么军功什么胜仗都不重要了，她只想快点回到那个会温柔唤她"梦雨"的人身边。
　　西凉王旗倒下的当夜，齐梦雨在营帐中轻轻擦拭银枪。帐帘微动，刘煜端着汤药走进来，自然地坐在她身旁。
　　"以后能不能小心一些。"少年皇子指尖掠过她结痂的伤口，"你受伤时，我这里会疼。"他握着她的手按在自己心口。
　　齐梦雨望着他染血的战甲，忽然想起离京前长姐的叮嘱："五殿下赤子之心，你定要护他周全。"可这一路，反倒是他屡次为她挡箭。
　　战马刚踏进京城。
　　齐梦雨一身戎装疾步而入，关切地握住她的手："姐姐，你的身子..."
　　"无碍。"齐景仪轻拍妹妹的手背，唇角含笑，"那些病容不过是做给四公主看的。"告知了她长公主的决定"既然温枝心意已决，便按计划行事。"
　　而刘煜则是直奔城南小院。风尘仆仆的少年皇子甚至来不及更换战甲，一把推开木门：
　　"皇兄！"
　　正在煎药的刘愈抬起头，露出温和笑意："五弟回来了。"
　　刘煜快步上前，仔细端详兄长。见他虽清瘦了些，眉眼间却带着从未有过的轻松，这才稍稍安心。
　　"我听说..."刘煜压低声音，"四皇姐她们逼你..."
　　"都过去了。"刘愈将药罐从炉上取下，"现在这样很好。"
　　刘煜看着兄长熟练的煎药动作，忽然注意到他腕间系着的红绳——那是江南特有的同心结。
　　"是...齐大小姐？"
　　刘愈耳根微红，轻轻点头。这时齐景仪从里间走出，见到刘煜便笑道："五殿下凯旋，怎么不去宫里领赏？"
　　"我担心皇兄。"刘煜认真道，"齐小姐，我皇兄他..."
　　"五弟。"刘愈轻声打断，"景仪待我很好。"
　　三人坐在院中海棠树下，刘煜听着兄长讲述这些时日的经历。当听到四公主逼迫刘愈献舞时，他猛地攥紧拳头。
　　"皇兄！我听说你..."话音戛然而止，他敏锐地嗅到兄长袖间若有若无的血腥气，"那些刑部的案子当真都是你..."
　　刘愈将药罐移开火源，净了手才温声应道："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可你从前连兔子都不忍伤！"刘煜急得眼眶发红，"何苦染这些杀孽？"
　　药勺碰在碗沿发出轻响。刘愈抬眸，眼底沉淀着弟弟从未见过的暗色："那她们逼景仪咳血跪阶时，可曾心软过？"
　　院外忽然传来齐梦雨的轻笑："五殿下与其操心这个，不如想想三日后如何应对四公主的削藩策。"
　　刘煜转身，见未婚妻斜倚月门，指尖转着兵部刚发的调令。他忽然明白兄长为何甘愿执刃——这京城本就是弱肉强食的猎场。
　　"皇兄..."他伸手想碰他脖子上已经结痂的伤口，却被反握住手。
　　"保护好你的将军。"刘愈望向院中舞枪的齐梦雨，"朝堂的污秽，有我来扫。"
　　暮色将兄弟二人的影子拉长，一如儿时在冷宫相互依偎的岁月。只是如今他们一个明枪征战沙场，一个暗刃守护挚爱，各自在血火中成长为可以庇护所爱之人的模样。
　　三日后，宫中设宴。因是宫宴，齐景仪依礼带着侍从北秋入宫。四公主刘成阳高坐主位，睥睨着席间的齐景仪："早就听闻齐长史舞艺超群，今日宫宴，不如献舞助兴？"
　　《霓裳羽衣曲》起，齐景仪翩然离席。水袖轻扬间，她向侍立在侧的北秋递去一个眼神。第一个旋转，指尖掠过兵部尚书的方向，北秋便会意地悄步上前，借着斟酒的动作，银针已没入尚书后颈。
　　舞姿曼妙，广袖翻飞。齐景仪每个看似随意的动作都在传递指令——折腰时眼波流转，北秋便毒杀一位官员；甩袖时指尖微动，又一位大臣无声倒下。她独自在殿中起舞，北秋如影随形，借着侍从的身份在席间穿梭。
　　曲终时，齐景仪盈盈一礼。四公主正要开口讥讽，却见满殿官员皆伏案不起，这才惊觉不妙。
　　"四妹现在可明白了？"刘温枝慵懒起身，"这江山，不是非要坐在龙椅上才能掌控。"
　　四公主强自镇定："你们想怎样？"
　　齐景仪缓步上前："很简单。长公主殿下自愿让位，朝廷依旧由你执掌，但江南的军政需由长公主掌管。每年我们会按时输送漕粮税银入京，但江南境内的事务，朝廷不得干涉。"
　　四公主冷笑："若本宫不答应呢？"
　　齐梦雨的红缨枪瞬间抵住四公主咽喉，声如寒冰："如今边关十万大军皆听我号令，你若不同意，我们便反了又如何？这龙椅，你坐不坐得稳还两说！"
　　四公主环视满殿尸首，终于颓然垂首："...依你们便是。"
　　当北秋在宫中处理完所有痕迹，匆匆赶回齐府时，只见人去楼空。他疯了一般冲向码头，却只看到远去的船帆消失在晨雾中。岸边石阶上，静静放着一枚南园令牌和一袋金锭——那是齐景仪留给他的最后交代。
　　漕船已经驶出港口，齐景仪站在船头，最后望了一眼京城方向。刘愈为她披上披风，轻声道："不必挂心，北秋会管理好南园的。"
　　齐梦雨望着身后追随的战船，唇角扬起傲然的笑意。她挽住刘煜和刘温枝的手臂，对姐姐笑道："从此天高海阔，再不必看人脸色。"
　　而此时的北秋，仍站在码头上，紧紧攥着那枚令牌。他终于明白，自己从来都在她的算计之中，连最后的离别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