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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第二十八掌 ...

  •   一只黑影掠过塬王府上空,消失在黑夜中。
      怀暻书房外,卫骁身后领着一位仆从。
      “殿下,新肃知府法登辛遣人求见。”
      “进来。”怀暻放下手里的书,望向来人。
      “参见殿下。”仆从见了怀暻先行了个跪拜大礼。一旁的卫骁不禁皱起眉头。
      怀暻见此笑了笑,“京都之外,非皇上亲驾,不必对他人行此大礼。”
      “殿下见笑了,小人生在新肃长在新肃,没去过京都,也不曾面见过皇上。只是殿下乃当今圣上之子,怎能屈居‘他人’之列?王威在即,小人甘心行礼。”
      那仆从行完礼站了起来,他穿着一身浆洗过粗布旧衣,脸上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谈吐举止绝非一名仆从这么简单。
      “法登辛连这些基本礼节都不曾提起过吗?你要是哪天跪错了别人,连同法大人也是要问罪的。”怀暻语速不快,但充满威胁。
      “都是小人无知的错,法大人从未有过二心。”仆从连忙低头认错。

      “你来所为何事?”怀暻向后倚着椅背,语气里已流露出不耐烦。
      “殿下许久未临新肃,法大人今闻殿下入城,愿为殿下设宴洗尘,恭迎殿下回归。正巧前月河洛送来的牡丹花花期已到,法大人念殿下久居阔克苏尔,那里冰天雪地,定是无花可赏。若是殿下愿赏脸前来,也不枉这牡丹花开。”
      “花开花落,从不为人。你回去告诉法大人,多谢他的好意,只不过现在我府上有一位贵客,她于我有救命之恩,现下她尚且生死未卜,我又怎能弃她而不顾去赴宴玩乐呢?想必法大人会体谅我的心情。”怀暻说完抬手扶额,一脸忧心的神情。
      “这…”那仆从略有为难,但微挑起的嘴角却暴露了他的自信。
      “此事法大人也是刚刚知晓,殿下的恩人就是法大人的恩人。法大人特地请了宫中御医曾乙之徒,其徒弟黄岐承曾太医之衣钵,医术高超,专为官贵问诊,疑难杂症无不药到病除。黄先生现正在法大人府上候着,任凭殿下调遣。”
      “法大人的消息真是灵通啊,看来这城里的风吹草动都瞒不过他的眼睛。”
      “殿下言笑了,法大人心系新肃,不管是新肃的百姓,还是身在新肃的殿下,法大人都是关切备至啊。”

      怀暻退无可退了,这宴请是非去不可了。但现在比起这邀约,他对眼前这个来邀说之人的身份更加感兴趣。
      一般的仆从可没这个口才和胆识,更不用说这步步为营的话术和算计。
      “在法大人府上当个仆从委屈你了,不如来我这里,我以谋士之礼待你如何?”
      那仆从一听,微微一笑,拱手道:“多谢殿下赏识,不过法大人于小人有恩,还望殿下赎罪,小人恕难从命。”
      怀暻摆了摆手,“罢了,想必法大人待你不薄。”
      “那明日午时,法大人于逸千楼静候殿下佳音。”

      待那仆从走后,卫骁终于忍不住开口,“那人油嘴滑舌的,说话也咄咄逼人,殿下何故答应他?”
      “他准备的很充分,明晃晃的阳谋摆在眼前,连我也难以找借口反驳他。”怀暻心服口服。
      “可是殿下,那法登辛绝非善类,与他有所牵连,难免日后贻人口实。”
      “我们这次来新肃待的时间久些,跟他早晚要打照面。此次应邀,顺便探探口风,看他葫芦里到底买的什么药。”
      怀暻拾起桌上的书接着翻看起来。

      第二天一早,卜雨跟着知云一同醒来。
      此时太阳还未出来,但东方的天空已然有些许光亮。
      屋内依旧是暗的,知云起身点了盏蜡烛。转身见卜雨正睁着双大眼瞪着她。
      “小姐!你醒了也不喊我一声,吓我一跳。”知云忙抚胸口顺气。
      “知云,你点了蜡烛吗?”卜雨问道。
      “是啊,今天又起雾了。”知云语气里难掩失落,在阔克苏尔待了半年,她已经习惯了每天早上迎接太阳,不需要点蜡烛的生活。现在又回去了。
      “不对,小姐你怎么知道我点了蜡烛?”知云把脸凑到卜雨眼前,盯着她家小姐的眼睛再三确认。
      “小姐你能看见了吗?”
      “嗯,能看见蜡烛的一点光亮了。”卜雨忍不住笑了起来。
      “还有,把你的大头从我脸上挪开。”卜雨能感觉到眼前的一团黑影移开。
      知云跳起来挥舞着双手,“哇,太棒了,小姐,你马上就会好起来的。”
      卜雨能看见眼前的黑影跑来跑去,也能看见蜡烛淡黄色的光,但看久了总感觉像是隔着一层窗户纸,雾蒙蒙的,看不真切。
      算了。
      卜雨闭上了眼。
      慢慢来吧。

      知云同卜雨用早膳时话明显多了起来,跟卜雨描述塬王府的样子,又提到了前日在赵姨家的那棵合欢树。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卜雨只是象征性地喝了几口白粥果腹。大部分吃的,她都食之无味。
      “小姐,等用不了几天,你就能亲自去看看了。那合欢树开的正是时候,可美了呢。”
      卜雨嘴上答应着,心思却不在上面。
      “知云,一会儿准备纸笔,你替我给家里写封信。”
      “好的小姐。”知云跳着去准备了。

      卜雨在一边说着,知云便在旁边记下来。
      “知云,你我字迹不同,若是父亲见信件非我所写,定会起疑心。你先在开头写上,就说我难耐阔克苏尔之寒,双手冻伤的旧疾未愈,此信你代笔所写,让父亲不要担心。”
      知云看着躺在床上的卜雨,一脸憔悴,但还是点点头应了下来。
      “小姐,我给你念一遍,看这样写行不行。”
      卜雨一次性说了不少话,此时已有些疲惫,只是点了点头。

      “知云问老爷安,小姐难耐阔克苏尔之寒,双手冻伤的旧疾未愈,此信由知云代笔所写,望老爷莫要担心。”
      “已有半年有余未收到父亲音讯,此前连去两封书信父亲可否收到?雨儿挂念家里,不知家中一切可否安好?还望父亲见信之后能尽快回复,以平雨儿担忧之情。雨儿暂定六月中旬启程回扬州,立秋前便可到达。问父亲、大夫人、二夫人安,问刘伯安。”
      知云看着最后几个字,鼻头一酸。
      “小姐,这样行吗?”知云吸了吸鼻子。
      “很好,就这样吧。今日得空去民信局寄了吧。”
      “好嘞小姐。”知云小心翼翼地将信纸折了三折,边角压平整塞进了信封里。
      “一会儿于公就过来下针了,等他下完针我就去。”知云迫不及待地摸了摸信封。
      “好。”卜雨笑着应道。

      于甲按时拎着药箱来给卜雨下针。他令知云点起艾柱,自己斟酌了一会儿,利索地在卜雨身上下完了针。
      “有劳于公了。”知云将于甲送至门口,紧接着问道:“于公,小姐今日还会不会跟昨天一样吐血团啊?”
      “一般不会,但也有可能。”
      “那小姐会不会被血团噎着?”
      “她昨天噎着了吗?”
      “没有。”
      “那就不会。”于甲说完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知云不知道哪里惹于甲不愉快了,他为什么一副避之不及的样子?
      但转念想想还是算了,于甲能每天按时来给小姐治病已经很好了。自己以后说话还是小心点为好。

      知云回到卜雨床边,见卜雨嘴角干得起了皮,便用手帕沾了少许温水轻轻擦拭卜雨的嘴唇。
      “小姐,我先去把信寄了,你先休息会儿吧。”知云轻轻说道。
      走之前知云又检查了一遍铜盆中的艾柱,确保没问题之后拿上信便去了厨房。
      厨房此时还没开火,只有一个厨娘在门口清点着食材。
      “打扰了姐姐,请问小林在吗?”知云上前问道。
      “她在里面。”厨娘指了指屋内,头也不抬地继续看着手里的单子。
      “谢谢。”
      知云跟另一位年纪更大的厨娘打了个招呼,她笑着点了点头。
      知云看见正在备菜的小林,走到她身后,轻拍她肩膀,“小林,在忙吗?”
      “知云,你来啦?”讲话的是小林,看样子跟知云差不多大的年纪。笑起来两个小酒窝衬得她甚是可爱。
      “喏,昨天答应你的。”
      知云从怀里掏出了一块叠得方方正正的手帕。还没等展开,就被小林一手按下。
      “我们出去说。”小林拉着知云朝门口跑去。
      “阿嬷,我去解手。”
      “洗干净手再回来。”阿嬷再后面吩咐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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