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控攻略》為誰裳

27、与世隔绝？

　　江之简捏着顾时霂给的备用机，磨砂外壳的冰凉透过指尖直抵心口。屏幕亮起，通讯录里孤零零地躺着“顾时霂”和“刘宇”两个名字，像两道无形的枷锁，将他与外界彻底隔绝。他指尖划过屏幕，试图寻找一丝缝隙——没有多余的应用，连浏览器的历史记录都被清理得一干二净。这部“备用机”，是顾时霂精心打造的囚笼，只留下他允许存在的通道。

　　书房隐约传来顾时霂开视频会议的低沉嗓音，透过厚重的门板，依然给客厅的空气蒙上一层无形的压力。那声音平稳有力，带着不容置疑的掌控感，每一个字都像是敲在江之简紧绷的神经上。

　　江之简指尖在屏幕上停顿片刻，拨通了刘宇的电话。铃声只响两下就被接起，刘宇的声音带着职业性的谨慎，甚至透着点小心翼翼：“顾总？”

　　“刘特助，是我。”江之简刻意放软语气，掺入一丝恰到好处的为难，“星途的合同还有几个细节想跟严总确认，时霂在开会，我不好打扰他，能不能麻烦你把严总的联系方式发我？”

　　电话那头沉默了半秒，刘宇显然听出了破绽——合同细节昨天严贺行已经跟顾时霂汇报得明明白白。但他没点破，语气愈发恭敬：“好的江先生，我马上发您，您注意查收。”

　　挂了电话，江之简立刻拨通严贺行的号码。听筒里先传来喧闹的碰杯声和笑声，接着是严贺行慵懒的“喂？哪位啊？”

　　“严总，我是江之简。”

　　电话那头骤然静默，两秒后，传来严贺行被呛到的咳嗽声：“咳……小简简？！你怎么弄到我号码的？顾时霂给你的？”

　　“找刘宇要的。”江之简转身面向落地窗，背对着书房，声音压得更低，“我手机坏了，换了个新的。之前的联系人都没了——季寒州的号码，你有吗？”

　　“真的坏了？”严贺行的声音带着狐疑。

　　江之简极轻地笑了一声，那笑声里没什么温度，“坏没坏，你得去问顾时霂。从我住进医院起，就没见过我那部手机。要不是我今天提了一句，他大概打算让我一直‘与世隔绝’下去。”

　　“你他妈是真疯了！”严贺行的声音带着焦灼的嘶吼，又强行压下去，“顾时霂收你手机为什么？你心里没数？季寒州看你的眼神都快拉丝了，恨不得把你揣兜里，我现在把号码给你，等于把刀递到你手里，回头你跟季寒州联手，第一个死的就是我！”他喘了口气，语气里的忌惮几乎要溢出来，“你以为这台新机干净？上次我在会所调侃他领带丑，第二天就被他灌了三杯纯的，吐到凌晨！他那人，睚眦必报，监听只是开胃菜，说不定现在就看着你通话记录呢！”

　　江之简握着手机的指节泛白，阳台的风灌进衣领，凉得刺骨。他极轻地笑了一声，那笑声里没半点温度，像冰棱划过玻璃：“所以，号码给不给？”

　　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只能听见严贺行沉重的呼吸声，最后传来他无奈的低笑：“行，算你硬气。用临时邮箱注册新微信，我加你，发完就拉黑，别留痕迹。还有，别在这台手机上聊任何敏感的……”

　　“好，谢谢严总。”江之简利落地挂了电话，指尖飞快操作，用临时邮箱注册新微信，验证消息刚发出去，严贺行就秒通过，发来一串号码，随即拉黑删除，干净得像从没联系过。

　　意识海里，小c的光球急促闪烁：“宿主！严贺行的警告有道理！这部手机很可能被监听了！如果顾时霂发现你主动联系季寒州，好感度会不会暴跌啊？”

　　“一味顺从的绵羊，只会被吞吃入腹。”江之简语气冷静，眼神却透着锋芒，“他的掌控欲已经越界了，我必须让他知道，我有自己的边界，不是他可以随意摆弄的玩偶。适当的‘不听话’，才能让他真正重视我，而不是把我当成可有可无的宠物。”

　　电话响了三遍，才被接起，传来季寒州略显疏离的声音：“你好，哪位？”

　　“季哥，是我。”江之简刻意放轻呼吸，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伤后未散的虚弱。

　　“之简？！”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短促而急切的呼唤，季寒州的声音像是猛地从某个场合抽身，带着微喘的杂音，背景里还有衣料急速摩擦的窸窣声。

　　“你去哪儿了？”他的语速快得几乎不容插嘴，“我就在医院！护士说你凌晨就办了出院，可我问你转去哪家，没一个人能说清楚！连你的主治医生都避而不见——病历档案被加密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江之简的目光掠过楼下花园，喷泉的水珠在阳光下泛着冷光，他轻声道：“时霂觉得之前的医院人多眼杂，安保不够，就把我换到了一个安静的地方养伤。”

　　“地址给我。我给你带了城西那家你最喜欢的草莓，现在还新鲜着，我现在就送过去！”

　　江之简的沉默在电话两端蔓延，风灌进喉咙，带着凉意。他极轻地叹了口气，声音放得低柔，带着刻意的安抚：“季哥，真的不用。这里环境很好，有独立花园，医生护士都全天守着，你别担心。”

　　“之简！”季寒州猛地打断他，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怒意和心疼，“你跟我说实话，顾时霂是不是把你关起来了？他是不是不准你见任何人？！”

　　“没有，真的没有。”江之简立刻否认，声音里适时地染上一丝慌乱，随即又迅速转为刻意维持的平静，像强装镇定的孩子，“只是伤口还需要静养，不想让大家担心。”他稍作停顿，语气自然一转，带着精心拿捏的期待，像刚出道的新人对首个作品的纯粹热忱，“对了，我们拍的MV，是不是快上线了？”

　　电话那头静默了几秒，能听见季寒州逐渐平缓的呼吸声。“对，明天中午十二点，全平台上线。”他的语气恢复了专业，却仍透着不易察觉的关切，“有三个综艺邀约，我帮你筛过了：一个慢生活露营综艺，节奏缓，适合你恢复期；一个室内游戏综艺，热度高；还有个运动综艺，我直接推了。”

　　“好，谢谢季哥。我的微信换了新号，之前的登不上了，你记一下：jingkong0815。”他报出临时注册的账号，声音轻柔，“用这个联系我吧，我基本都在。”

　　“好。”季雨州的声音里终于透出一丝放松，但随即又沉了下去，带着不容错辨的认真，“之简，你听我说。”背景里传来轻微的风声，像是他走到了更僻静的地方，“你要记住，你永远有我这个选择。我永远，站在你这边。”

　　“好，我记住了。谢谢季哥。”

　　“之简，”季寒州的声音忽然软下来，带着点小心翼翼的试探，“以后叫我寒州，好不好？”

　　电话那头陷入短暂的寂静，只有微弱的电流声穿过听筒。江之简的指尖微微颤抖，最终轻声道：“寒州哥。”

　　这个称呼既亲近，又隔着一道精心丈量的界限，不远不近，恰好守住了他的防备。

　　季寒州在电话那头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裹着太多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好。”他应道，声音重新变得温和而克制，“你好好休息，别多想，养好身体最要紧。综艺资料我整理好就发你，不急。”

　　挂了电话，江之简依然靠在栏杆上，风把他的头发吹得贴在脸颊，凉得像冰。季寒州的温柔太直白，像正午的太阳，热烈得让人想靠近，可他却只能站在阴影里——在这场以生存为赌注的博弈里，真心是最奢侈的东西，他赌不起，也不敢要。

　　午后的风裹着花园里栀子花的淡香，从阳台纱帘缝隙钻进来。顾时霂立在阳台门口的身影，像幅被夕阳镶了金边的剪影——浅灰色羊绒开衫搭在臂弯，衣料垂落的弧度都透着克制的贵气，而他的目光，精准得像猎隼，第一时间就锁在江之简手里尚未暗下去的手机屏幕上。

　　那点微弱的光映在他深不见底的瞳孔里，没泛起半点涟漪。

　　"起风了。"他递过开衫，羊绒面料擦过江之简掌心时，带着雪松的冷香和一丝被体温焐热的暖意，"你胸口的伤刚结痂，别站在风口。"

　　江之简接过开衫，指尖触到细腻的羊绒面料，却没有立刻穿上。“谢谢，我正要回屋。”

　　顾时霂没有让开，身形依旧堵在阳台入口，像一堵无形的墙，将他困在这片小小的角落。他的视线始终锁在江之简脸上，阳光在他深邃的眸子里投下晦暗难辨的光影，有审视，有探究，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刚才看你在阳台站了很久，” 他的语气平淡，却像一把锋利的刀，轻轻划开表面的平静，“和谁通话这么投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