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月华与誓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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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旧梦
画面骤然切换，撕裂了祭坛的绝望，却又坠入另一种冰冷。
湿冷的梅雨气息……戏班后台脂粉与陈旧木头混合的味道……月光下梨花的清冷甜香……还有，一个人温暖的、坚定地握住手的触感……顾夜的身影模糊而温暖，是这片冰冷中唯一的亮色
但紧接着，是粗暴的拉扯，是红绸勒入皮肤的疼痛，是那件同样血红的、绣着诡异寓意图案，仿佛与祭坛符文隐隐重合的嫁衣再次强行套上身的窒息感！
没有新郎，只有一块冰冷的牌位！林夕被押着，与那死物拜堂！周围是模糊而冷漠的面孔，还有道士诡异的吟唱。
“嫁衣！祭品？怎么还要……阴婚？！因为我的命格？纯净？特殊？所以活该被用来……‘中和’什么？‘封印’什么？！两世……都逃不过这红妆的诅咒？！”
仿佛来自命运本身的嘲讽，与祭坛低语交织：
“纯净之体，阴煞之命……完美的容器……”
“以汝之怨，结此冥婚……锁汝之魂，固此封印……”
“看啊，祭品……你无处可逃……”
两种绝望——为苍生献祭的宏大悲怆与为情爱殉葬的微小凄怆——如同两条带着倒刺的锁链，死死缠绕、撕扯着林夕的灵魂。那件血色嫁衣，在祭坛上是镇压邪祟的祭服，在江南是阴婚陪葬的寿衣！它就像一个永恒的标记，无论时空如何转换，都指向同一个终点——献祭！
“轮回再启……”
“祭品……归来……”
“无处可逃……”
那扭曲的、重叠的低语在林夕脑海深处不断回响、放大，几乎要撑爆意识！
“不——！！！”
林夕猛地从噩梦中惊醒，胸口如同被巨石压住，剧烈地起伏却吸不进足够的空气。冷汗瞬间浸透了单薄的病号服，冰冷的贴在皮肤上。
林夕死死捂住胸口，那里仿佛还残留着被祭刀刺穿、被绝望浸透的双重幻痛。眼前一片模糊，只有那血色的阴影挥之不去，沉重的宿命感如同冰冷的潮水，将林夕淹没。
“林夕！”
守在一旁的顾夜立刻上前，一把将他颤抖的身体紧紧拥入怀中。顾夜的声音带着显而易见的沙哑与疲惫，眼底布满血丝，显然已守候多时。
梦境中的恐惧与绝望尚未散去。林夕抬起头，泪眼朦胧中，看到顾夜眼中那深不见底的痛楚与……一种他从未见过的、汹涌的爱意。
“我……我梦到了……”林夕的声音破碎不堪，“嫁衣……还有……死亡……”
顾夜的手臂收得更紧，仿佛要将他揉入骨血。他低下头，额头轻轻抵着林夕汗湿的额角，声音低沉而充满了某种决绝的温柔：“我也看到了。”
林夕猛地一颤，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在你昏迷的时候，你胸口的月华珠……似乎逸散出了一些记忆碎片……”顾夜的声音带着压抑的痛苦，“我看到了……那一世的江南，梨花树下的约定……还有……那场……该死的阴婚！”
顾夜的话语中蕴含着滔天的怒火与刻骨的自责。
“对不起……”顾夜的声音哽咽了一下，他将林夕的脸轻轻按在自己肩头，不让他看到自己此刻可能失控的表情，“那一世，我无能，我护不住你……让你承受那样的痛苦和绝望……”
顾夜深吸一口气，再开口时，语气是前所未有的坚定与郑重，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但这一次，不一样了。”
“林夕，看着我。”
顾夜稍稍退开，双手捧住林夕苍白的脸，强迫他直视自己的眼睛。那双深邃的眼眸中，此刻翻涌着如海般深沉的情感，以及如同磐石般不可动摇的决心。
“无论你是古地球的祭品，还是江南的戏子，无论面对的是邪祟还是宿命……”
“我，顾夜，以我的生命和灵魂起誓！”
“这一次，我绝不会再让任何人、任何力量伤害你，更不会让你独自面对那该死的‘献祭’！”
“我会守护你，粉碎那所谓的宿命！”
顾夜的拇指轻轻擦去林夕眼角的泪水，声音低沉而清晰，如同誓言，烙印在彼此的心上：
“因为我爱你，林夕。从很久以前，或许就从那一世的月下，就已经开始了。”
林夕怔怔地看着他，梦境带来的冰冷和绝望，仿佛被这坚定而炽热的告白一点点驱散。巨大的震惊、迟来的委屈、跨越时空的心疼，交织在一起，让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能任由眼泪无声地滑落。
顾夜没有再说话，只是重新将林夕紧紧搂住，用自己温暖的怀抱告诉他——这一次，他不再是孤身一人。
林夕的身体在顶尖医疗资源的养护下，恢复得比预期要快。但比身体创伤更难愈合的，是梦境揭示的沉重宿命与跨越两世的阴影。然而，与以往独自承受不同，这一次，顾夜的存在如同坚固的磐石，成为了林夕慌乱心神唯一的锚点。
夜色渐深，病房内只留了一盏柔和的壁灯。林夕靠坐在床头，目光有些空茫地落在虚空中，指尖无意识地蜷缩，仿佛还能感受到那血色嫁衣冰冷滑腻的触感。
轻微的滑门声响起。顾夜走了进来，他已换下军装，穿着一身深色的常服，少了几分白日里的冷厉，多了些许不易察觉的柔和。
顾夜手中端着一杯温水，自然地走到床边坐下。他没有立刻将水杯递出，而是先用手背轻轻贴了贴林夕的脸颊，感受他体温是否正常。
“感觉好些了吗？”顾夜的声音比往常低沉温柔。
林夕微微仰脸，在那温热的触碰中轻轻蹭了蹭，像只寻求安抚的猫。“好多了。”
顾夜这才将水杯递到他唇边，看着他小口啜饮。等林夕喝完，随手将杯子放在一旁，却没有收回手，而是顺势将林夕那只微凉的手完全包裹在自己掌心，指尖轻柔地摩挲着他的指关节。
“这里太闷了，”顾夜倾身，额头几乎要贴上林夕的，呼吸交缠间，声音压得更低，“我带你去透透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