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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春野遇冬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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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城的八月末,暑气还未消退,柏油路被晒得泛着油光,被风吹过的地方都有着温热的气息。
江城第一中学的校门口却人声鼎沸,,穿着蓝白色校服的新生背着书包,托着行李,在家长的簇拥下往里走,喧闹声几乎覆盖了校园里香樟树的沙沙声。
沈雪跟着母亲苏兰身后,手里拎着一个简单的帆布包,另一只手被行李箱的拉杆硌得发疼。
她微微低下头,额前的碎发遮住了眉眼,白皙的皮肤在人群中格外显眼却没有什么温度,像一块被冰封的玉。
“进去后先去班级登记然后再去宿舍楼找宿管领钥匙,我已经提起跟你们班主任打过招呼了,让她多多关照。”苏兰的声音带着惯有的严厉,目光扫过周围打闹的学生,眉头不自觉地皱起
“记住你是来考大学的,少跟不三不四的人凑在一起,把心思都放在学习上”
沈雪没有说话,只是轻声“嗯”了一声。
从小到大,母亲的教诲永远围绕着“成绩”“前途”,她早已习惯了这种沉默的顺从。
左手腕不经意间露出来,一道浅浅的,近乎透明的疤痕藏在白皙的皮肤里,那是她诉说心事的渠道,也是她为数不多藏在心里的,不属于“优秀”标签的东西。
高一(3)班的登记处设在教学楼一楼的大厅,班主任陈曼老师正忙着核对名单,看到苏兰带着沈雪过来,脸上露出温和的笑容:“沈雪同学对吧?中考数学满分,欢迎来到我们班”
苏兰立刻换上客套的话语:“陈老师麻烦你了,这孩子性格内向,以后还得靠你多费心了。”
“应该的”陈曼老师点点头,目光放在沈雪身上
“别紧张,以后这里就是你的新环境了。”
沈雪抬了抬头,飞快地看了陈曼一眼,又迅速底下了头,指尖攥了攥帆布包的带子。
就在这时,一道清脆又充满活力的声音插了进来:“陈老师好!我是苏野,我来报到啦。”
沈雪下意识地往旁边偏了偏,就看到了一个黑长直中短发的女生跑了过来,额头上带着薄汗,脸颊红扑扑的,笑起来嘴角有两个浅浅的酒窝,透着满满的生命力。
苏野穿着简单的白色T恤和蓝白色校服裤子,背着一个洗得发白的双肩包,手里托着一个半人高的行李箱,却丝毫不吃力,反而跑的轻快。
“苏野同学来啦,”陈曼笑着递过登记本,“签字后去宿舍楼302寝室,你的室友应该差不多到齐了。”
“好嘞”苏野爽快地签上名字,笔尖划过纸张的声音都带着雀。
签完字,她转头看到站在一旁的沈雪,眼睛一亮,主动凑了上去:“你好呀!我叫苏野,苏东坡的苏,田野的野,你呢?”
沈雪没有料到她会突然搭话,身体微微一僵,她不擅长和陌生人交流,尤其沈这种热情的陌生人,她抿了抿唇,声音又清又冷:“沈雪”。
“沈雪?”苏野重复了一遍,觉得名字跟眼前人的气质格外契合,清冷又干净,“好好听的名字!我们是不是一个寝室的?陈老师说我在302。”
沈雪还没来得及回答,苏兰就抢先开口,语气带着淡淡的疏离:“沈雪,该去宿舍楼了,别耽误了时间。”
“哦,好。”沈雪应了一声,对着苏野微微颔首,算是告别,然后转身跟着苏兰往宿舍楼走去。
苏野看着她匆匆离开的背影,小声低估:“好高冷呀... ...”
这个时候旁边传来一个吐槽的声音:“她本来就那样,刚才登记的时候,我想跟她搭话,她理都没理我。”
苏野转头一看,是一个留着齐肩短发、眼神锐利的女生,正看着沈雪离开的方向。“你也是302的?”苏野眼睛一亮。
“嗯,苏野,你怎么来这个学校了?”女生挑了挑眉,“没想到跟你一个寝室,还遇上了一个冰山美人。”
“冰山美人?”苏野笑了笑,心里却莫名地对沈雪产生了一种好奇,:“说不定只是不擅长表达,走,我们去寝室看看。”
两人托着行李箱往宿舍楼走去,苏野一边走一遍忍不住望了望沈雪的方向,心里想着:“沈雪,323寝室,以后就是室友啦,希望我们能好好相处呀。”
而另一边的沈雪,跟着母亲走到302寝室时,里面已经有了一个女生了她坐在靠窗户的书桌前,安安静静地整理着书本,动作轻柔,看起来很内向,看有人进来露出一个腼腆的笑容:“你们好,我叫许梦晚。”
“你好。”沈雪依旧是简短回应。
苏兰打量了一下寝室,四个床位,上床下桌,采光很好。
她指了指靠门的空床位:“就这个吧,离门口近,收拾东西方便。”
沈雪没有意见,放下帆布包,开始默默地整理床铺。
苏兰在旁边指挥着,一会让她把被子叠整齐些,一会让她把学习资料按科目分类放好,语气里的挑剔让寝室里的气氛有些压抑。
许梦晚悄悄低下头,继续整理自己的东西,不敢多说话。
就在这时,寝室门被推开了,苏野和林薇薇拎着行李箱走了进来。
“哇,我们终于到啦!”苏野的声音打破了寝室的沉寂,她一眼看到了正在铺床的沈雪,立刻笑着打招呼:“沈雪,真的是一个寝室呀!太巧啦!”
沈雪铺床的动作顿了顿,没有回头,只是轻轻“嗯”了一声。
林娅薇把行李箱往空位上一放,撇了撇嘴:“我就说吧冰山就是冰山,热脸贴冷屁股”
“薇薇!”苏野拉了拉她的胳膊,示意她别说了,然后走到沈雪旁边想要帮忙:“要不要我帮你?我铺床可快了!”
“不用。”沈雪的声音依旧没有温度,侧身避开了她的靠近,继续专注铺着床单,动作一丝不苟,像是在完成一件精密的任务。
苏野的手僵在半空中,脸上的笑容淡了一些,但很快又恢复了活力:“那好吧,我先收拾东西去啦!”
她转身走到自己的床位——就在沈雪的对面,开始麻利地收拾起来。
林薇薇在她旁边的床位,一边收拾一边和苏野叽叽喳喳地聊起来,说起初中时的趣事,偶尔吐槽一下江城一中烦人的校规,寝室里的气氛逐渐活跃起来。
许梦晚偶尔插一两句话,声音不是很大,但很温和。
只有沈雪一直沉默,仿佛隔绝在她们的热闹之外,很快便铺好了床铺,书桌和床铺都被整理得一层不染,书本按照从高到底的顺序排列,生活用品摆放得整整齐齐,透着一股生人勿进的秩序感。
苏兰看了看时间,对沈雪说道:“我还有事,先走了,记得按时吃饭,晚上早点睡觉,不要熬夜玩手机,成绩不要落下,不准和不三不四的人来往”
“知道了。”沈雪送母亲到了校门口,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走廊的尽头才缓缓关上门。
回到寝室,苏野正在给大家分零食,看到她进来,立刻拿起一包草莓味的糖果递了过去:“沈雪,吃糖果吗?我妈给我装的,可甜了!”
沈雪的目光落在那包色彩鲜艳的糖果上,愣了一下,她很少吃这种甜腻的零食,因为母亲觉得不健康,也从不允许她吃。
沈雪最终还是摇了摇头:“谢谢,不用。”
说完,她走到自己的书桌前坐下,拿出一本数学练习册,翻开后就不再说话,仿佛周围的一切都与她无关。
苏野看着她挺直的背影,手里的糖果有些尴尬地再次停在半空中。
林娅薇凑过来小声说:“不用理她,她就是不怎么说话,我和她说话她都不理我”
苏野没有放弃,把糖果放在沈雪的桌角:“没关系,我放在这里啦,你想吃的时候再吃。”
沈雪的视线扫过桌角的糖果,心里莫名地泛起一丝异样,像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漾起薇小小的涟漪,但是她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做题,指尖划过书页的动作却比刚才慢了半拍。
夏末的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寝室的地板上,映出四个带着青春气息的身影。
热闹与安静,热情与冷清,在一个小小的空间里交织在一起。
苏野看着沈雪的背影,内向暗暗想着:“沈雪,虽然你现在很高冷但我相信总有一天,你会愿意对我笑。”
而沈雪,低头看着练习册上的数学题,脑子里却莫名闪过苏野笑起来的梨涡,和那包色彩鲜艳的草莓味糖果。
这是她们的初相识,像夏末的风遇上了初冬的雪,带着截然不同的温度,苏野的出现,正在悄悄打开沈雪冰冷的内心,在她生命里留下一道浅浅的印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