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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勘不破(五) ...

  •   徐知微转过头,审视的目光对上我的眼睛,眸中思绪不清。
      她张了张嘴,喉头哽了一下,想要说些什么,忽地又止住了。

      徐知微垂下头,沉默地盯着自己被甩开的手,停顿了两三秒钟,告诉我:“子衿,我以后更会有钱的。”
      她的语调中有一种出离的平静。

      我太了解徐知微了,她就喜欢我出面维护她。所以一惯会伏小做低、撒娇卖痴,以无助柔嫩的姿态来应对我,像一株要人呵护的鲜花。
      唯独这异样的平静,每一次都与她的阴郁挂钩。

      孩提时期那一句冷冰冰的“要砍头了”重回眼前,仿佛一阵血红色的梦魇。
      我的耳边似乎再一次响起了尖锐的鸣笛声,紧接着是骨头被碾过的脆响。

      一瞬间,焦躁被不安取代,层层叠叠地积累,最终成为了恐慌。
      我的手指抠进轮椅侧面,漫无目的地蹭了蹭,冷声吩咐:“秋娘,我们回屋去。”
      秋娘握住轮椅,低低地应了一声。

      我无暇去顾及徐知微怎么想,逃也似的回到了房间。
      起初还有些惊慌失措,后面很快因为疲惫而怠惰下来。既然出门不成,便像往常一样,泡一个舒舒服服的热水澡。

      橘黄色的暖灯之下,我舒展身体,把自己没入到浴缸之中。
      秋娘侍立在浴帘外面,随时准备响应我的吩咐。
      我便要她去拿一瓶红酒来。见过徐知微以后,我太阳穴上的血管就一阵阵突突跳动,胀痛无比,只能将一切希望于酒精。

      看着秋娘离开的背影,我略微有些出神。自我阻拦赌场打手,将她从那个好赌的丈夫手里赎出来之后,她便成为了我那沉默又忠实的仆人。
      虽然她也尽心尽力、无微不至,我却总感觉少了一些什么滋味。

      大抵也是因为我太恶劣,总喜欢折腾人的缘故。
      秋娘的身世太过悲惨,我只能生生收敛本性,连一句重话也不舍得去跟她说。不像是徐知微,活该受我折磨。

      我觉得自己是一个干涸的湖,需要很多爱,很多很多爱填进去,才能填补我双腿的空缺。我私心里把秋娘当做姊姊,又想要清铃成为我的母亲。
      至于徐知微呢,有时我觉得她是我的妹妹,毕竟她是那样粉嫩可爱。一身细皮嫩肉,眼睛水波潋滟,让人见了想抱在怀里,咬上一口。
      有时我又觉得她是我的姊姊,在我晓得自己是怎么想得以前,她好像先看透来我的全部心事。至于她将我抱在怀里的时候,我又觉得她像是我的母亲,但是比母亲更慈爱,更包容。我怎样坏,她都能默默忍受。

      但是我不会那样子去吻我的母亲,却会想要吻她。
      我仔细地想了想,大抵是因为她的心里很有一种野性,藏在那双乌黑的眼眸底下。
      大多数时间里她都遮掩得很好,却很容易旁敲侧击地推敲出来。

      从南京出发,三个月工夫的来回。又要翻山越岭,与人持刀搏斗,又要交易货物,销声匿迹。
      普通的商人之中,没有谁发家致富,是走她这一条的。

      她是一个不安分的女人。
      想到这里,我下意识地勾起了唇角。

      我想她的确是有些不同,总能赚得我为数不多的爱。虽然这一点点的湿润,需要她耗费自己的生命力,蜿蜒着根茎,向很深很深的地方扎进去,但是她确实是得到了。
      这点爱跟对小猫小狗的怜悯没有什么不同,却已经是她配得到的全部。
      谁让她弄残了我的双腿呢?我怨毒又残忍地想。

      手指拨弄着黄铜的开关,使得新鲜的水流注入,我的身体继续向下沉,没过了我的脖颈。笃笃的剧痛在温水里化开,松懈了些。
      我很喜欢窝在浴缸里的时候,身体被温热的水流冲过,驯顺地延展开来,如同一个个慵懒又放松的午间。
      而且,我那残腿末端的神经十分敏感,遍布于全身的暖意增添了它的存在感,这让我有一种近乎于完整的错觉。

      我把香皂在手上打发,随后握住一团泡沫,托在指间,轻轻地把它吹开:“你知道外面是怎么说我的吗?”
      洁白泡沫漂浮在细腻的肌肤之间,在暖黄色的光线下显得很纯净。
      秋娘的剪影自门帘外抬起头,怔了怔,没有说话。这种事情,不是仆人能够议论的。

      “他们说我是恬不知耻的狗,谄媚着讨好能接触到的任何一个权贵。还说……”我的身体向后仰,舒服地靠在浴缸边沿上,“我是太监的对食,水性杨花的荡/妇,身下的男人换了一个又一个,哈,一个纯粹的拜金女人。”
      我闭上眼睛,享受蒸腾的热气烘过脸颊:“呵呵,这点倒是说的不错。”

      秋娘依旧一声不吭,只是掀开了门帘进来,把红酒放在我的右边,一个触手可及的位置。
      我继续向下沉,温水盖过我的耳朵,让我的听力变得温吞。紧接着,它爬上了我的鼻梁,掩住呼吸。
      我停留了一会儿,等待秋娘离开。接着,将手指向下探。

      以前看徐知微的时候,我最爱看她的眼睛,那里有蔓生的野草,疯长的生命力。
      后来再看她,便被那红润的嘴唇给捉住了。她那双嘴写满了我的太多欲望,让我在口干舌燥之际,无端生出几分暴怒和狠戾。

      窒息让身体如临大敌,努力调动起细微的五感。每一次触碰都像绝唱,一种濒死般的战栗。
      朦胧美妙的倩影在此刻翩然而至,那是一个穿着阴丹士林蓝、扎着双麻花辫的年轻少女。
      我紧闭的双眼颤了颤。

      少女开始了今日的采摘活动,寻寻觅觅,来到林间。她的手指造访一颗丰盈的果实,温热地托住了。
      她的唇吻间带着春天的香气,呵过来,牙齿轻轻地叼住了果壳,剥出其中的嫩籽。

      脆弱敏感的果肉暴露在外,不安地颤抖着。细长的舌尖吮住了,含在口中,品尝过分丰沛的汁液。【吃个荔枝而已】

      接下来,只要按下去……
      跃至顶峰的快感在这一刻忽然中断,只剩下肩膀被人大力握住的剧痛。

      我睁开眼睛,满脸都是被打断的怒意:“秋娘——怎么是你?“
      话语在此刻中断,我怔愣地抬起眼眸,看向面前的女人。

      是徐知微,但不太像她。
      浴室暖黄的灯光打在徐知微脸上,更加凸显了优美姣好的轮廓曲线。她弯着腰,半身衣服都被打湿了。
      我的眼睛直愣愣地越过去,撞进她黑沉沉的眼眸。徐知微居高临下地望着我,下颔线紧绷着,像一张弓。
      一阵针刺似的不安陡然迫近,让我冷汗涔涔,莫名地感到恐慌。

      我有些惶惑地问了一句:“秋娘去哪儿了?”
      肩膀上的力道陡然增加,恨不得要将那块骨头捏碎。我不住地挣扎,却怎么也挣不脱。

      徐知微没有理会我的问题,她勾了勾唇角,语调温柔:“子衿,怎么这么贪玩,要淹死了都不知道?”
      她的语调实在很轻,像是在责怪一只爱吃的小鸟,一只迷路的蝴蝶。
      那是人类看见心爱的宠物偷吃太多零食的时候,发出的喟叹。是一种无可奈何,只能看着它自食苦果的烦恼。

      我的苦果在哪儿呢?
      我下意识想要摇头,却发现自己动弹不得,只有嘴唇在不住地发颤。我试图起身,然而她的右手依旧死死的箍着我的肩膀。我的身体全然赤裸,陷在湿漉漉的浴缸里,找不到任何着力点。
      就这样,我生死的操纵权成为了一个开关,极轻易地来到了她的手中。只要她把右臂下沉,我就会淹死在浴缸里,不用费什么力气。

      脑海中的警报拉到了最高值,一阵尖锐的轰鸣。
      我急促地喘息着,喉咙随之反复收缩。这时我想到了我欺压她,诋毁她,踩着她上位的好多年。
      时至今日,她终于要爆发了吗?

      徐知微倾身迫近,用手指钳住我的下颔。我的头颅被迫抬起,和她视线齐平。
      突如其来的力道将我的脖颈拉得修长,像一只引颈受戮的鹤。在我惊恐的注视之中,她垂下眼睑,专注地盯着我的嘴唇,探究似的注视许久。

      我的灵魂觳觫着战栗,每一根神经突触都在宣告着危险。
      不,不要!我在心底歇斯底里地大喊。

      随后,她埋下头去,深深地吻住了我。
      开关被按下了。

      我的肩膀一紧,和徐知微一起沉入到浴缸之中。
      两具身体在狭窄的空间中挤作一团,温水没过鼻梁。

      突然的倒伏使得我鼻腔灌进水雾,我几乎是立刻就呛咳出眼泪。我伸出手来,挥打着她的肩膀,想要挣脱束缚。
      徐知微不闪不避,只一味地吞吃着我的唇瓣。掐住我的下颚手指不断发力,强迫我张嘴。长而湿滑的舌头捣进来,将口腔完全塞满,我的舌头被她压制在一个狭窄的空间里,动弹不得。

      艳红色的舌头扫过我的齿列,软而灵活地□□上颚。口中的最后一丝空气也被夺走了,只余下濒死般的窒息。快感和恐惧堆叠在一起,不断挤压碰撞,仿佛随时都会爆炸。
      我被她吻得头昏脑胀,手指下意识抓住她背上的衣服,攥成一团,作为此时唯一的屏障。这个姿势却将我送得更近,方便了她堂而皇之地钳制我,继续作恶。

      我们的脑袋依旧没在水中,像两只即将溺死在空气中的鱼。
      眼前黑星点点,我的意识在向远处抽离。窒息让我的喉腔中产生血腥气,仿佛刚刚经过一场生死逃亡。我们的情况完全一致,料想她也并不好过。
      可是徐知微神色如常,姿态平和,似乎已经学会了如何在水中呼吸。

      我的身体不断抽搐着,冰冷的麻意顺着脸部传递到舌根。
      我当真害怕了,窒息的痛苦攫住了我,喉咙与胸腔剧烈地痉挛着。我试图从她的口中饮得一点生机。
      可是什么都没有,只有死亡在不断降低生的特征。

      她的右膝抵进我的双腿之间。
      一辆火车狂乱地呼啸过我的脑海,滚过平滑的枕木驶入隧道。起初是喧闹又沉闷的黑,之后是刺眼的白,一阵大好天光。
      不过两三下,我慌乱无措地哭出声来。

      我就这样轻易的在她膝下溃败了。
      没有舔/吻,没有手指抚慰,没有拥抱,也没有爱。
      仅仅是以这样轻贱而简单的方式。
      当真是一个贱皮子。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勘不破(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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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隔日更! 12.3编:晚上不用等我啦,我明天早起改文(以ddl战士形态出击) * 顺便推推预收《又被坏女人给玩弄了》 逗你玩恶劣年上x微自闭哭包年下。(划掉) 温柔可靠年上x傲娇倔强年下。 年龄差六岁,养成,治愈系双向救赎。
    ……(全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