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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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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烈日当空的下午，出租车停靠在KTV大门外。
车上下来一个身量小巧的女生。
女生斜挎帆布包，礼貌和司机道了声谢，抬眼确认好地点无误以后，她的手又下意识紧了紧包带。
而后，下定了什么决心般地，抬腿，往正门的方向走去。
“哟，这是谁呀。”一道不太友善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她的脚步顿住。
门口停了几辆车，几个女生在车旁聊天。
想来她刚刚因为忐忑抑或期待，光顾着走路，没太注意到那边有几个聚集的女生。
眼下她注意到了，也只是短暂地看了她们一眼。
不说话，继续往前走。
见话没人搭理，女生也不见恼，只看了看旁边，音量放大，仍旧是阴阳怪气的语气说：“咱班有这号人吗？”
同伴将她的话语接过，看似不解地摇摇头，似笑非笑的腔调：“不知道啊，没见过。”
女生又道：“我们班彭肖过生日，她来干什么？”
回话的人耸肩：“所以说不知道啊。”
话毕，几个女生讪笑。
她们这儿有来有回地说着，被意有所指的女生最终也只是瞪她们一眼。外形的缘故，看上去没什么威慑力。随即收回视线，加快了往前走的脚步。
堪堪经过这几个人。
便是在这时，那个话最多，也看着是最具话语权的女生，因被彻底无视而觉丢了面子，脸上显现出一丝松动。
话语权女抱着的双臂放下，唤一声：“喂，梁栗栗。”
梁栗栗站定在原地。
下一秒，侧过脸，略显倔意的表情盯着对方。
见她看过来了，女生再度抱起双臂，又换回了那一副悠哉的神情。
漫不经心的目光四下探寻：“陈帆然人呢？怎么没见他一起来？”
梁栗栗：“关你什么事。”
话语权身子一直：“你这是什么态度？”
梁栗栗：“你们是什么态度，我就是什么态度。”
“……”
气氛陷入僵持。
不多时，想到什么似的，女生紧绷的面部忽地又松弛，她看似轻描淡写地威胁：“行，那你就别进了呗。”
却不想梁栗栗有一句回一句。
“凭什么不让我进，请客的又不是你。”
她的声音听起来其实是柔和的，和她的外表一样。
可很奇怪，但她每句话说出来，又好像都带着如刺的锋芒。
一下接着一下，戳得对面的人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了。
看似软弱好拿捏的人，真实的面貌竟然是这样。
或者换句话说。
这样软弱好拿捏的人，怎么可以这样和她说话。
话语权话堵在喉咙口：“嘿，你……”
四目相对，两人紧紧对视着。
眼见梁栗栗不吃这套，又实在忍不下这口气，话语权思忖间，便听见身旁的小姐妹忽然出声：“诶，羽倩，你看她包里是什么啊？”
赵羽倩闻声垂眼。
刚要看清那东西是什么，却被梁栗栗眼疾手快将包一整个捂住。
“干什么？”梁栗栗警惕地看着她们。
赵羽倩抬抬下巴，意指她包里的东西：“什么东西啊？给我们看看呗。”
梁栗栗紧抿唇，无声表示拒绝。
她作势要走。
却被她们拦住。
她们人多，饶是她再不卑不亢，当某一方恶劣的好奇心被激起，一个人再怎么抵抗，终归是很难抵抗过三个人的。
最终，精巧的蓝色小盒子被人举起，在阳光下闪着蓝金色的光芒，赵羽倩将东西拿在手里，眯着眼细细打量。
“你快还给我！”东西被人抢走，梁栗栗急了，一边蹦着一边伸手去够。
奈何她个子不高，又有身旁两个人阻拦着，赵羽倩稍微抬抬胳膊，她便是跳着也很难够得到。
赵羽倩举着小盒子：“你先告诉我，这里面是什么东西？”
梁栗栗忿忿地看着她：“和你有什么关系！”
赵羽倩：“我好奇，你告诉我呗。”
却见女生执拗的眼里依旧写满了拒绝。
赵羽倩无所谓，随意晃了晃手中的盒子，有轻微的声响发出来，她耳朵凑过去听。
“要不然……”她挑起一边眉，看似在询问对方的意见，“我就自己打开了？”
话毕，也不等梁栗栗回答，她当真慢悠悠举起另一只手。
眼见东西真要被拆开，梁栗栗急得要跺脚。
是在这时，身后的车门陡然一开，一下撞到了赵羽倩的屁股上。她一个趔趄，差点没站稳，手上的东西也随之掉了出去。
众人都愣了一愣。
很快，大概搞明白到底是怎么个事时，女生们的视线都不约而同转移。
——从差点狗吃屎的威严大姐赵羽倩那里，转向她们身旁这辆车这边，某位开车门也差点把人摔了而这会却依旧神情茫然的少女身上。
女生抬起眼，回应着她们的视线，那双寡之又寡的眼睛仿佛只在说一句话：有事吗？
……
这事儿具体要从哪儿回溯起，沈祈也不太好说。
毕竟她一开始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虽然她一开始其实也并不确定，自己是不是真的睡着了。
因为沈有信明天就要动身前往抚林的缘故，在离开的前一天，不舍的心理促使中年人突发奇思妙想，沈有信一拍脑袋，说要给家里的每个成员置办些新衣服。
大意是他给不了的陪伴，就用这些新衣服代他劳来陪伴。
沈祈想也没想就拒绝了。
觉得犯不着，开学大家都是穿校服，衣服买再多也是白搭。
但她知道这事的时候，是在沈有信已经开车载着一家四口在商场旁的这家KTV停下以后，听见她爸最后才神叨叨，说要给大家买衣服。
家里的其他成员还是挺乐意的。
沈祈懒得去，窗子开了条缝透风，选择在车里等待。
等着等着就有些困意上涌，无聊使人想睡觉。
车内空间狭小，不适合睡觉，她原意也是打算在沈有信他们回来之前，只这么浅浅闭目养神上一会儿。
只是后来，梦里亦真亦幻的背景音，伴随脑子里自动生成的连贯画面，潜意识地让她觉得，她大概是真的睡过去了。
画面从哪里开始她记不清了。
为首让她印象深刻的，是来自梦境里，其中一个女生略显刻薄的嗓音，说哟，这是谁呀。
沈祈抱着臂，阖着眼，头轻微倚靠在车窗边。她下意识皱了皱眉，兴许是搞不清楚，自己好端端怎么会做这种梦。
昨晚看书看傻掉了？
应该也不至于。
沈祈动了动身子，调整了个姿势继续睡。
脑袋稍稍撤离车窗，转而偏向另一边，却不想，梦境继续……
后来手机响起，沈祈从梦中惊醒。
这一觉睡得着实不好，醒来后脑袋还有点疼，沈祈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同时手机点了接听。
手机迷迷瞪瞪放在耳边。
“喂，祈祈啊。”妈妈郑玫的声音。
隐约能听见那头商场嘈杂的人声，沈祈淡淡嗯了一声。
“你快来商场这边看看啊，这里好看的衣服多着呢，来都来了，过来挑几件啊？”
“不去了，你们看吧。”
“你这孩子，怎么不知道要好呢？要开学了买几件新衣服呀？新学期新气象。”
沈祈不得不把之前说过的话再重复一遍：“高中生平时只穿校服，买也穿不上。”
“那你来看看嘛。”郑玫还是坚持。
“……”不知道说什么。
“你爸明天就走了，想给你买几件好看的衣服，你这丫头，你说你怎么就这么犟呢。”
“……”
“来不来啊？”
“……”
“你要不来，那我们就看着给你买了啊。”
她是这么着妥协了的。
因而沈祈随手推开车门，听到有人闷哼一声，随即是看见那人捂着屁股一脸不爽地看着自己的时候，她才知道是有事的，才知道她刚刚并不完全在做梦。
这是她在半梦半醒间，在她以为她彻底眯过去时，实时发生在车窗另一边的事。
思绪回归到当下。
她看见那个叫赵羽倩的女生，此刻被另两个女生扶住，两个女生一边关怀，一边面露担忧嘴里羽倩羽倩叫着；
同时那个叫梁栗栗的女生也在此刻回过神来，发现自己盒子里的小东西彻底跌落出来，掉在地上而后精准弹落到一旁黑漆漆的小水坑里。
顾不上别的，梁栗栗赶忙从水坑里小心翼翼捻起自己的小玩意，脸上满是心疼。
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有很大的臂力，车门轻轻一撞却撞出了快要半身不遂的既视感。
总之赵羽倩终于吼出那句：“——你这人怎么回事？不知道门外有人啊？”
闻言，沈祈从梁栗栗那处收回视线，看向赵羽倩。
但是她的问题就要认。
诚恳道歉：“对不起。”
她的声线很平，其实是真心实意在道歉，但给人的感觉反倒像敷衍。这不得不让最关心别人态度的大姐大由衷又问出一句：“你什么态度？”
沈祈愣了一瞬。
“给人道歉的态度。”她还是答。
见这女生说话脸上没什么表情，但是无形中又实在有几分气场，赵羽倩走近她，带着明晃晃的打量。
沈祈一动不动，对着她的视线就这么任由她打量。
“你是谁？”半晌，便听见赵羽倩无厘头地来了句，“也是来参加彭肖生日的？没见过你啊？哪个班的？”
“你没事吧。”沈祈说。
赵羽倩也愣了一瞬。
“……哦，没事。”还不忘关心她。
“我说你脑子没事吧。”沈祈依旧淡淡。
“？”赵羽倩表情凝固住。
她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沈祈。
“喂！你怎么说话呢！”
“那个彭肖知道么？”
“……什么？”
“他只是过个生日而已，有必要给自己招了个这么个门神么？”谁来都要报备。
况且她也不是。
她不过是来附近买衣服的过路人。
门神？
有人扑哧发出一声笑。
赵羽倩连同两个小姐妹，循着声音看向身后水坑边的梁栗栗。
梁栗栗再度摆出自认为很凶的表情，不屑地回应她们。
几秒以后。
等她们再度看回到沈祈时。
便发现女生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往旁边商场的方向去了。
……
有道是你站在桥上看风景。
不远处，少年手机响起，接到了来自朋友的一通电话。
“哦，没事。”他将电话放在耳边，神情散淡看着某处远去的背影。半晌，才慢慢吐出最后一句，“——好像有人在帮她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