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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 1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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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婆欣慰地看她,“好孩子,你表姐她也不容易,能帮则帮,她那个前夫虽然净身出户,将大半的财产都留给了她,但她性子傲,怎么说也不肯接受。”
“我们都看不下去,但孩子她还是养得很好,我看了,虽然不是个聪明的,但小小年纪就很懂事,知道体贴他妈。”
外婆接着还说了些话,司阮一句也没有听进去,偶尔只点点头,表示她在听,实际上神儿已经环游天际了。
说实话,她不想找林木帮忙,可她对南湖不熟悉,就算是一家一家去找,网上征集,可到头来和许嘉钰自己搜索有什么区别。
她找到自己不就是为了能找到更好的老师吗?
司阮头疼地捏了捏眉心,打算先自己找找看。
南湖是个小城市,常住人口稀少,留下来的大多是老年人和正在上学的小孩,青年人大多迁出了南湖。
因为经济发展不如周边城市,教育资源质量参差不齐,如今大多求学的人也多是跑到教育资源强硬的城市上学。
于是也造成了南湖全部学校师资力量不足,以至于生源也随之减少。
司阮在网络媒体上发布了招聘家教的广告,可久久都没有人回应。
几天过后,她看着空荡荡的帖子,还是去找了林木。
而林木欣喜于她主动联系,提出面对面交流会更好。
司阮咬咬牙,心中已有了打算,答应了他。
约定地点是在南湖靠近镜湖的一家书店,司阮因为有求于人,提早半个小时到,停好了车,却在书店门口碰见林木。
“你来这么早?”司阮视线从他稍显凌乱的头发上瞟了一眼。
林木闷闷一笑,只抿着唇,低声道:“反正我也没事,先进去吧!”
他早就注意到了司阮,她一身正红短款大衣,腰带将腰肢勾勒得细细的,他只看一眼,浑身血液都热络起来,在寒天下,每一丝毛孔在往外散着热。
司阮跟在他身后措辞,看着他背影都显着谦和。
天际之上压着黑沉沉的云,一颗一颗如同盐粒子一样的雪花覆上纯红大衣,从远处看去,司阮上身宛如罩上一层晶莹。
书店有专门置出来的闲谈区,只不过弯弯绕绕的,在最里面,司阮头快绕晕了,才见林木为她拉开椅子然后坐下。
想到要说的话,司阮搓着手,踌躇不前。
林木耐心十足,将一杯热咖啡端到她手边,静静看她。
“那个,我亲戚她小孩想找个家教老师,但是我对南湖这些不是很了解,所以想请你帮帮忙。”
“哦,我之前自己找过的,但没人愿意接,”司阮说起这件事脸色灰败,随后怕林木不愿意又急忙补充:“你放心,不会白白让你帮忙的,中介费还是会给的。”
林木抬手想打断她,又被司阮抢了先,“中介费看你,你觉得多少合适?”
这是她能想出来的折中的办法,中介费她来给,人情是最难还的,还不如一开始就说好用钱买断。
至于许嘉钰那边,这点事也没必要告知她,免得人情欠来欠去,到时没办法还。
“其实不用的”林木讷讷道:“我帮你不需要中介费。”
他听到司阮有事想找他帮忙,他脑子一热,就将人约了出来,但司阮张口闭口都是谈钱,他心里升起小小的不虞。
她还是好生分。
司阮还是严肃拒绝他,细眉蹙起:“那怎么行,不能让你白帮我。”
她知道自己是来找别人帮忙的,这个时候林木已经明确表明不需要她出钱,她应当不再坚持,而是顺着他的话往下说。
可她不想。
说她自私也好,知道林木不会计较那点钱,但她仍然固执地认为只要付了钱,这样就不算是欠人情,况且这时她不想和林木有过多交集。
林木只好答应,随口报了个数,然后问:“你亲戚小孩要找什么样的家教老师,我家里倒是有人在做教培相关的,就在南湖,或许能适合教你亲戚小孩。”
说起这个来,司阮脸有些发红,她自己也觉得有些臊皮,毕竟许嘉钰儿子再怎么样也是她侄子,说出去她侄子除了玩其他一窍不通只能招笑。
“嗯……全科最好。”
“只要一个老师吗?全科的话最好还是分开多找几个老师,科目侧重不同,但这个也要看你们的预算。”
司阮在心里估摸着许嘉钰前夫将财产尽数留给她,应该是不差钱的吧?
但保险起见,她最好还是问一下许嘉钰。
朝林木抱歉笑了笑,“我先问问。”
自从她接过帮许嘉钰后就加上了她联系方式,两人多年不见,并不亲近,聊天记录里大多都是围着她儿子展开。
许嘉钰回复很快,司阮将手机倒扣,说“那就分开找,这次多谢你,下次有空我请你吃饭。”
一场雪下过,闪得像灯泡一样的太阳刺照大地,林木抬起头,眼睛倏然成了透亮的琥珀,看着司阮:“那就今天吧!”
“啊?”司阮本只是客气一下,林木却突然出其不意,她干笑了几下,“今天吗?……倒也行。”
因为林木帮了她,司阮将吃饭的决定权交给他,反正他对南湖比她熟悉,总能知道哪里好吃,哪里不好吃吧?
林木安静垂着眼,一头毛茸茸的头发低下,碎发散在眉宇间,正在专注地挑选吃饭地点。
他看一家便要问一下司阮的口味,问到后面司阮隐约不耐烦,他也察觉出来,低声道歉:“对不起,我问地你都烦了。”
“你没必要什么都要问我,我们两个人去吃,不仅仅是我一个人,你也要把你自己考虑进去呀!”司阮不是觉得他这样不好,只是他问的太过细致了。
她心里暗想,这样问得要到猴年马月去。
司阮坐在椅子上,听了他道歉的话,胸口莫名不舒服,那种低姿态的方式好似将她拉回了从前她和周全的相处模式中。
直到现在,她从别人的身上才看到了自己多年前的影子,原来她那么放低自己啊?那周全以前也是同她一样感觉到苦恼吗?
“你不用道歉,又不是你的错。”她语气忽然加重。
她态度迅速转变,林木摸不着头脑,只呆呆地:“哦,好吧。”
经她这么一说,林木果然安静下来,司阮没听到他再在耳边絮絮叨叨不断,心想耳根子终于清净了。
清静的氛围中,司阮的铃声兀地响起,像是划破深空的利剑,惊地她心一跳。
林木同样也被吓了一跳,她耳朵涨红,眼疾手快地将电话按掉,指了指手机,尴尬地拉着嘴角向正在点菜的人示意,出了门。
天彻底晴朗,一轮又大又亮的红日高挂天幕,天地尽是一片白,而司阮站在外面,背影火红,如临寒绽放出来的红玫瑰,傲然挺立。
过了会,司阮脸色沉重回来,一到座位上便开始收拾东西,在林木不知所以然的懵懂神色中,她满面歉意:“不好意思啊,我外公摔倒了,现在还在医院,我得赶过去,下次再请你啊!”
她刚接到电话,阮自珍急急忙忙一口气不带歇地告知了她外公摔倒的消息,当下她心跳凝滞了下,心悬起来,忘了呼吸,冰天雪地里她指尖一瞬失去温度。
这种天气,还是八十多的老人了,摔一跤可不得了,轻点的可能摔到骨头,养一养就好,重点可能人一摔不起。
以前阮自珍和司乾工作忙,没时间照顾她,都是外公外婆在帮忙,他们将全部的关注都投在司阮身上,而她和外公外婆相处久了,感情格外深厚。
随后阮自珍那头声音嘈杂,听起来是在医院,简单给她解释了几下原因,告诉她老爷子没大碍又火急火燎撒开手挂了电话。
司阮憋在胸口的一口气缓缓舒出来,放下心来,随之而来的是庆幸,最后她才反应过来,这样一来,她就不用找借口逃过林木吃饭的邀约。
骤然间,心头愧疚和轻松两种情绪轮流占据上风。
和林木一起吃饭她有心理压力,而这通电话刚好能帮她躲避,她身体难以言喻地轻松起来。
但她也知道这样的想法很不道德。
随后还是向林木直接说了出来。
“要不我跟你一起去吧,你别慌。”司阮转身,林木的声音从身后忽而响起。
“不用了。”这是她的家里事,司阮并不想让林木参一脚进来。
司阮挡在他身前,面上还保留着原先对林木的歉意,可身子却不挪动半分,坚决的姿态摆明了不想让他跟上。
林木只能退一步,“那我在后面跟着你,看到你安全到了医院我就走。”
可是她根本就不需要他跟着。
转念一想,她今天拒绝林木太多次了,如若她再拒绝,恐怕会伤了林木的一片好意。
于是司阮横出来的手撤回,浑身的抗拒消退些,久久才道:“行,麻烦你了。”
她自己开了车来,拉开把手,车身因为震动,车顶的积雪一些化开淌成水,顺着她开门的力流下来,落在底部的厚雪凝成块状,一下滚落至司阮衣领里。
她冷得一激灵,没顾得上那冷,只拎起衣服抖了抖,团块状的积雪就从衣服下摆掉出。
看了眼林木,司阮率先上了车,一路疾驰开到了医院,与此同时,林木也停了下来。
他遥遥看着司阮,刺目的光下她走近些,挥挥手,让他赶紧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