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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 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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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橘子
卫濡意挑眉,刚想问什么,就见刘木棉只是跟他点头示意,然后叫文书冉进去。文书冉疑惑地看他,刘木棉什么也没解释只是继续叫她进去。
文书冉不好意思地跟卫濡意解释几句,就进了咨询室,然后就爆发出了此生最大声的尖叫,在文书冉尖叫时,刘木棉已经灵活地钻了出去,还没来得及长舒一口气。
卫濡意已经站在他面前,目光在他身上打量,语气带着些促狭的语气
“刘医生怎么这么狼狈,患者很难缠吗?”
刘木棉无奈地笑着,被人看见这副模样还是有些尴尬,回问
“还好还好,倒是少爷怎么来这找我了。”
卫濡意坐回沙发上,长腿随意的交叠,艳丽的桃花眼斜斜的乜过来
“顺路,不行吗?”
“行,怎么不行,或者说,我的荣幸?”
刘木棉殷勤地替少爷倒茶,看着他喝完才开口
“只是今天不太方便,改天我一定请卫少爷吃饭赔罪。”
卫濡意双眼含笑,知道他这是赶人了,现在确实有点尴尬,他也不是那种喜欢看人笑话的人,站起来就准备走人,刘木棉殷勤备至地把人送到门口,上车前,卫濡意突然很突兀地问了句
“橘子甜吗?”
也没管他回答没有,上车离去了,留下刘木棉一人在后面吃车尾气
刘木棉露出一个略带苦涩的笑容,心想道
气性还挺大。
靠在墙上抽完最后一口烟,烟雾沉沉被风卷散。看来他们已经等不及了,刚撺掇他母亲来,现在又忍不住派人来试探,真的,呵,找死。
不过他现在最麻烦的是怎么安抚楼上那头母狮。
刘木棉脚步沉重地回到办公楼,文书冉还在咨询室内没有出来,四周只有窗外传来的人声,刘木棉深呼一口气开门,做好了面对暴怒的女武神的准备,屋内文书冉平静的打电话沟通装修事宜,余光瞥见他也没理他,继续打电话沟通。
丁原已经转移到刘木棉办公室,那里有个专门修建的隔间,里面家具一应俱全,是专门留给他的休息室,可惜刘木棉从没有努工作到需要用休息室的地步。
还美其名曰,天才无须多言。实际上是压榨文书冉,自己偷懒。
刘木棉想得太入神,不知道什么时候文书冉已经站在他身前,面色平静,刘木棉却更怕了。
“书冉.....”
刘木棉抽烟的时候就在想,今天估计要挨打,可是文书冉只是检查他有没有受伤,然后长叹一口气,一把攥住刘木棉藏了一天的左臂
“哎,师兄,您真,真是,哈哈哈哈哈哈哈。”
“痛痛痛痛....书冉,书冉,松手松手...”
文书冉冷哼一声松开手,然后看着满屋狼藉叹气,刘木棉托着左臂检查,看见没有渗血才放下。
“算了,就当放假了。”
文书冉看似洒脱,实际上是没招了,她也不能苛责刘木棉,他今天还好好活着都算给她脸了。回到工位,潇洒地一甩包,乜了人一眼
“对了,你自己去跟刘少爷解释,我才不去。工作室那边说下周他们会把软装弄好,我顺便让他们翻新一下,走了。”
司机几次看着后视镜欲言又止,卫濡意心情还算不错,问道
“怎么了张叔。”
司机老张是赵家为数不多关心卫濡意的人,从卫濡意上学开始,就是小张接送,一点点看着卫濡意从小学到大学,从还没书包大,到出家当和尚,小张也成了老张。
老张腼腆地笑了下
“看到少爷长大了,又交了新朋友,我高兴。”
说不动容是假的,卫濡意很少感受到这样纯朴的关怀。更多时候他像个透明人,少数时间也只会在父母厌恶的神情中战战兢兢地活着。
能不能学学你哥
没用的废物,连句话的不敢说,就知道在外面丢我的脸!
濡意阿...你会帮妈妈的对吗?濡意,妈妈最喜欢你了,再帮妈妈一次吧,濡意...
濡意...再忍一下,马上...马上!妈妈就能,就能!!!
你弟弟才几岁,他能诬陷你?你太让我失望了卫濡意!给我滚!我看见就恶心!
虚幻的记忆夹杂在回忆中间,卫濡意头突然剧痛无比,那是什么,为什么会有那种记忆,是什么!到底是什么!
纯净的白色是记忆的整体基调,无数机器的运行声在耳边轰鸣,母亲秀气的面孔此时却狰狞的无比溢满狂热的神情
“濡意!!再忍一下,再忍一下,我的濡意...”
“濡意....你真是我的好孩子....”
“少爷!少爷!!!”
老张急切的声音把卫濡意从回忆中抽离,眼前怪异的景象消失,卫濡意心中苦涩,母亲何时那样亲切地唤过他濡意,又是何时眼中只能看见他一人。
他为什么会看到这些记忆,这些真的是他的记忆吗?
是谁出手,李继伟?不可能那个废物只会向他父母告状,好继续在公司当蛀虫。
李日群,不可能,他最多比他父亲聪明点,绝.....
头好痛.....
眼前双手无意的颤抖,额角冷汗砸落在手上,老张把车停在安全处,关切的下车跑到卫濡意身边,轻柔的安抚卫濡意不住颤抖的身躯。
卫濡意却仿佛受惊般抬起头,脸色难看双眼猩红,从老张关切的神情中,卫濡意在他眼里看见,流下的不是什么冷汗,而是自己不受控涌出的泪水。
老张被卫濡意的样子吓到了,却强忍着继续询问,卫濡意疑惑地眯着眼望向他,耳边却只有嗡鸣声。
卫濡意昏过去之前,那片纯白色的梦境一转,黑暗的神殿下,庄严的无面女神像桀骜不驯的半倚在莲花座上,虽然无面,望去却能感受到女神嘲讽仿佛看见蝼蚁般的神情。
神座下烛火摇晃,身穿玄袍的长发少年伫立在神像下,又仿佛感受到了他的视线,面无表情地回头,眼中冰冷的嘲讽与神像无异。
然后那个少年露出一个柔和的微笑,眼中寒意尽消,仿佛春风拂面而过,对着他缓缓伸出手道
“濡意,曦在注视我们,你感受到了吗。”
“到底怎么回事!他这两天都见谁了?好端端地在昏过去了。”
赵夫人满脸怒意地坐在手术室外,老张被训得面色涨红,不断地擦着额头上流下的冷汗,后背已经被冷汗湿透,局促的扯着衣角
“算了,你回去吧,记得去接长安,真是的,什么时候晕过去不行,非得现在,真是会给人添堵,长安看不见我去接他该多难过啊。”
赵夫人抹掉眼角的泪水,冷漠到老张觉得胆寒的程度,见他还愣在原地,嫌恶地瞪了他一眼,老张急忙鞠躬离开,路过手术室时,还是忍不住多看一眼,连他一个司机都知道心疼二少,他的亲妈却只在乎,她的宝贝幺儿放学没有母亲接送。
“哎”
“叹啥气呢老张。”
同时小方凑过来吓了老张一跳
“哎哟,小方啊,我年纪大了,你吓死我啊。”
“嘿嘿。”
小方傻笑一下,老张跟他聊了一会,就开车离去,小方笑着看老张的车消失在拐角,冷着脸走进医院,他没有去赵夫人所在的楼层,反而拐到一个写着禁止入内的门内,门内的护士见到小方进来打了个招呼
“城队,来看小白啊。”
被叫程队的小方点头,走进一间病房,白咏没有骨头一般躺在病床上,身上缠着绷带,隐约还能看见绷带下青青紫紫的皮肤。
见人进来,也只是有气无力地抬起眼皮看了一眼,故作虚弱的开口
“队长你来了,我没事,真的没事,咳咳咳”
“装,继续装,去找人打架的时候不是很能耐吗?怎么被人打一顿没过瘾,被圣父打一顿过瘾了?”
程世春毫不留情地拆穿床上这人拙劣的表演,白咏见骗不了他破罐子破摔,毫无包袱的侧躺在床上
“什么都骗不过队长,哎呀可疼死我了,圣父下手真狠啊,我真以为我要死了。”
“呵,若不是你这回因祸得福基因突变是好方向,这时候已经是一滩烂泥。”
白咏十分不服气,切了一声。
“回去吧队长,我看见你更疼了。”、
程世春毫不在意这人无理的催促,这人本来就是这一批里资质最好的,现在更是百尺竿头,也不枉费他从一开始就精心照顾,虽然照顾的方式他可能没那么喜欢就是了。
程世春又叮嘱几句,才离去,走之前白咏还笑嘻嘻地挥手跟他告别
“小方司机好好工作啊。”
啧,臭小子。
卫濡意的梦境里他与那个少年在神像下打坐,祈祷,时间仿佛不存在这个时空,空旷的大殿里,只有他们两个活物,跟庄严丝毫挂不上钩的女神像冰冷地注视着人间,仿佛这天地间除她之外,皆为蝼蚁。
不知道过了多久,那少年突然睁开眼,眼含不舍地望向他
“你该醒了,濡意。”
卫濡意猛地睁开眼睛,头顶的光线晃得他睁不开眼,眼前只有无边无际的光晕蔓延,耳边是滴滴作响的医疗器械,一个护士着装的人走过来,用手电筒仔细观察他的瞳孔,卫濡意瞳孔因为光线急剧收缩,耳边是模糊的人声。
“醒了。”
“病人昏迷下午4.30分心搏骤停昏迷抢救时间10分23秒,经抢救已经苏醒,目前呼吸正常。”
卫濡意尝试抬了几次手臂,一把扯开脸上的氧气面罩,一个护士急忙阻止,她脸凑得很近,卫濡意只能看见她唯一裸露在外的双眼,在他耳边轻柔的劝阻
“不可以摘。”
卫濡意却感觉有什么东西被塞进嘴里,入口即化,嘴里顿时溢满苦涩的药味,他恍惚地询问
“这是什么.?”
下一秒卫濡意震惊地看见那双眼睛瞳孔在一瞬间变成金黄色的兽瞳,耳边温柔的声音也变得阴森
“让你好好活下去的好东西。”
眨眼间眼前的瞳仁又变成正常的棕色,仿佛那一瞬的变化只是卫濡意的幻觉。他挣扎着想起身,却几个护士被按住,最后看到的画面是医生冷漠地拿着镇静剂注射到他体内,随着冰冷的药液注射到他体内,卫濡意陷入了黑暗,那里空无一人,却仿佛还被那尊无面的女神像注视着。
“好孩子,我在看着你呢。”
玉牌上银杏闪烁,第一次飞出玉牌,在空中悬浮闪烁。
刘木棉愣住,张奉民试探性地叫他,他看不到任何异常,只感觉空气突然传来几丝热浪
“刘医生?”
刘木棉回神
“不好意思张警官,你继续。”
刘木棉在办公室构思怎么跟刘明说治疗延时又不会被这个人骚扰时,突然发现,根本没有这个选项。
张奉民就是在此时打来电话
“喂,张警官吗?”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瞬
“是我,刘医生,你今天有空吗,我在你咨询室楼下。”
“好的,我马上下去接你。”
两人对立而坐,刘木棉递上热茶
“不好意思,张警官,咨询室在重装,你不介意我在这里接待你吧。”
张奉民握着茶杯缓解自己被冻僵的双手,他其实已经在楼下站很久了,他一直在犹豫要不要上来,可是接下来的任务很重要,他不能放任自己因为私人原因耽误工作
“不介意,是我没有预约就来了,麻烦你了刘医生。”
“怎么会呢,要是较真,张警官甚至可以算得上我第一个真正的患者了,你对我来说有特殊的意义。“
张奉民不理解这个特殊的意义是什么,他已经被那个噩梦折磨到无法正常工作了,这让他更难接受。
刘木棉在书柜深处翻出张奉民的病历,重新坐回到张奉民对面,张奉民很震惊他居然会把自己的病历留这么久,刘木棉指引他找到一个放松的姿势躺下,皎白如今因为虚弱沉睡,银杏如同另一个太阳一般漂浮在空中。
可怜的张警官不知道,他向一个引发他犯病的心理医生求助,也不知道,从他正式踏入承心开始,他就正式成为刘木棉手中的棋子。
一场精心准备的弑神大戏,拉开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