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途》一雪作

3、打起来了

　　只要她再忍一会儿，就差不多结束了。众目睽睽之中，猥琐的江明星也不会对她做太过分的事。
　　“别担心！”眼看着关子清面色不悦，司琦章出声安慰她，不想他们为了这种登不上台面的酒囊饭袋投入过多情绪。
　　关子清回他一笑，虽然她内心是一个大老爷们，却也十分受用司琦章的这份温柔，再加上司琦章长得白白净净，一身正气。在江明星的衬托下，就像是一道光照亮了这个小小的阴暗的角落。
　　江明星自从这两人一起去洗手间，再一起回来就察觉到了一点不一样的氛围，作为一个纵横情场的老手，在这短短十来分钟的观察里，他更确定两人有了点什么。明明他先来的，司琦章这小子不讲武德。
　　江明星不甘示弱，他放下紧捏了半天的筷子，舒缓了一下心中积压的不满，缓缓踱步走到关子清面前，尽力展示优雅。他微鞠着弓，伸出手，“关小姐，能否赏脸和江某跳一只舞？”
　　关子清无语到了极点，这个江明星，真是人不要脸，天下无敌了，两人僵持在原地，一个弯着腰，一个不起身，好像被胶水粘在了原地。
　　司琦章嗤笑一声，“江大公子，没看到关小姐不想理你吗？识趣点就应该早早离开，而不是在这里胡搅蛮缠似得骚扰别人。”
　　这两句话惹得江明星彻底恼了，他还没见过这么不识抬举的女人，在司琦章的言语羞辱之下，这页怕是不能好好翻篇了。他站直了身子，不再装出那副彬彬有礼的样子，这场相亲会的舞他跳定了，关小姐这个人他也娶定了。而这个几次三番坏他好事的司琦章，未来可有他好果子吃，他不会轻易放过他。
　　当着一众名流公子和千金的面，江明星拽着关子清也进入了舞池。一对对优雅的身段从他们旁边飘过，关子清看着此刻嘴角分外丑恶的江明星，身上好像被一只人形蟾蜍粘上了。她精心做好的发型也有些松散，让她从心到身地不舒服。
　　“请吧，关小姐。”江明星再次伸出手，等待着她的配合。
　　关子清看着近在咫尺的江明星，为了防止他在这里闹出什么幺蛾子，把手搭了上去。
　　司琦章可做不出江明星这种下流行为，他气愤地呼出一口气，遥遥地看着一抹红色在舞池里翩翩起舞，她连背影都写满了不情愿三个字。看来只能等到这一切结束，送她她回到家就好了。这种人根本配不上关小姐。
　　临近尾声，大堂经理再次回到二楼，面对成双成对的佳人，他很高兴又一次圆满举办了相亲会，不久的将来江苏就会不断有好消息传出，一场场豪华的婚礼，一个个含着金汤匙的孩子……
　　未来一片美好。随着大堂经理主持完谢幕，乐队也离了场。
　　司琦章拿着关子清的包走到舞池，“关小姐，我送你回家吧。”
　　关子清一身轻松，终于等到了这一刻。她松开江明星的手，十分有礼貌地欠了一身，“江先生，子清在此道别。”说完，她走到司琦章旁边，两人随着离开的人群一起向一楼走去。
　　江明星冷下脸来，看来他们两个早就计划好了，一结束就直接走人是吧？难怪这个关子清没怎么犹豫地就和他跳舞，原来打的是这个算盘。他冷笑一声，随即跟上他们的步伐。既然他们联合起来，那他就不会放这对狗男女轻松离开，他要让他们见识一下他的厉害。
　　“站住！”江明星快步走下楼梯，大喊一声，引得不知情的人都回头看向他，以为有什么大事发生。他走到关子清和司琦章面前，拦住他们的去路。今夜这二人对他的态度实在让他不满，如果不能出这口恶气，估计今晚他觉都睡不好了。
　　“江公子，还有什么事？”司琦章知道他来者不善，挡在关子清前面。
　　“你给我让开！”江明星狠狠推了一把司琦章，面对脸色苍白的关子清，他狞笑了一下，“关小姐，我有心与你结识，你就是这么对我的？我江明星还从没遇到像你这么不识抬举的人，连我赠与你的首饰都看不上。“
　　“我好歹也是江氏二公子，在座的哪一位能比得过我的家世？而像你这种女人，真是放进妓院都卖不出个好价钱。”
　　难听的话从江明星嘴里源源不断地冒出来，丝毫不顾及这是怎样的场合，周围又是哪些人。
　　他就是要让这个关子清难堪！
　　“啪！”一道清晰的五指印浮现在江明星猖狂的嘴脸上，司琦章有些厌恶地甩了甩自己的手腕，仿佛刚刚碰到了什么脏东西，“闭嘴吧，江明星，你已经够丢人了。”
　　可这一巴掌不仅没有刹住江明星挑事的车，反而像火上浇油一样，让他直接发起飙来。他甩开自己西装外套的扣子，袖子一撸就和司琦章扭打在了一起，一边打着嘴里还一边大叫，“我打死你个喜欢多管闲事的家伙。”连带着关子清给他的侮辱，江明星一并打到了司琦章身上。
　　司琦章也是个练家子，相对于江明星白斩鸡似的身材，他没两下便让他挂了彩。疼归疼，江明星也足够硬气，他顶着被打得流鼻血的脸，一边辱骂司琦章，一边回击。周围的富家少爷和千金都不走了，包围着他们形成一圈，看着热闹。
　　关子清真恨不得此时自己是郑书乾，和司琦章一起揍这个江明星，他这回让他们三个人都丢人了。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乐呵呵的大堂经理正在指挥员工收拾会场，就听到一楼一阵骚动，一个一楼的服务员跑上来告诉他楼下打人了，害得他连忙跑到一楼阻止这些有钱人在这里打架。要是真出了什么事，他可不好跟老板交代。
　　眼看战况愈发激烈，双方你来我往，脸上都打肿了，大堂经理对那些站在一旁不知所措的员工大吼一声，“还看什么热闹，赶紧把两人分开！”
　　五六个人这才七手八脚地把他们拽到了两边，没打过瘾的两人被架着站到两边，江明星嘴里依旧骂骂咧咧，一副打不过也要骂死司琦章的架势。
　　“怎么回事！”顾老板正和贺副局长聊得正好，却被这无端的吵闹打乱了节奏，他从三楼走到一楼，看看大堂经理都不能摆平的事情究竟是何人挑起的。还没走到跟前，顾老板就认出了这是他那老朋友江国强的儿子，这公子哥真是走到哪闹到哪，连这好好的相亲都能折腾出点动静来。
　　“明星！”顾老板走到鼻青脸肿的江明星旁边，都想头疼得搓一把自己的老脸。
　　“顾叔叔，你可算来了！”江明星见有人会给自己撑腰，立马又嚣张了起来，“松开我！”几个伙计见这是大老板认识的人，只好唯唯诺诺地松开他，谁也不想得罪老板，不保饭碗。重振气势的江明星龇牙咧嘴地走到司琦章面前，甩了他一巴掌，并狠狠啐了他一口，“还给你！”
　　司琦章快被这小人嘴脸气死了，他使劲全力挣脱开束缚，又重新和江明星扭打在一起。
　　“我的天！”人群里传来一些大小姐的呼声，她们可没见过这种血腥的场面，连这个江明星的拳头都擦破了皮，不要命似的胡乱捶向对方。
　　顾老板没想到老朋友家的孩子几年不见变本加厉地混蛋了，十分不给他面子地四处打架，头更疼了。
　　“砰！”一声巨响，江明星旁边的玻璃被打得稀碎，散落一地。原本窃窃私语的人群安静了下来，缠斗着的两人也被吓得停止了动作。不知是谁居然在这里带了枪，并且无所顾忌地打出了一发子弹。
　　两列人高马大的男子突然闯进国豪酒店，团团包围住了鸦雀无声的人们。一些胆小的年轻女子被这阵仗吓住了，互相挨在一起哭了出来。
　　“是谁在这里闹事？”一道不大不小的声音从二楼传来，清脆却莫名得有一股压力。关子清一听见就不自觉绷直了后背，这声音无论怎么变，她都能认出来这是贺臣的声音。
　　贺臣正在私人包间里品尝国豪酒店的其中两道招牌菜——蟹粉狮子头和白袍虾仁，陪他一同坐聊的顾老板就慌慌张张跑了出去，并且迟迟不见回来。等他随着顾老板的脚步走到二楼，就听见这“出名”的江公子又在干点什么“好事”。
　　他不疾不徐地走到一楼，看着被围住的无关群众和打得难舍难分的江明星和另一名男子，以及站在离他们不远的红色洋装女子。大致猜到是因为什么原因导致了今天这一场闹剧。
　　这个江公子真是连相亲都相不老实，跟个哪吒似的，四处大闹天宫。走到距离他们不到十步的距离，贺臣站定，叹了一口气，“江公子，真是没隔多久又见面了。”这位可真是十里八街都知晓的人物，真对得起江国强给他取得这个名字。
　　正在气头上的江明星可不管这个什么贺副局长、正局长的，他嗤笑一声，“贺局长，您日理万机，不会又想多管我的闲事吧？今天更是连枪都用上了。”就因为他老子嘱托这个贺臣没事多“照顾”他一下，拘束一下他的行为，他没少蹲警察局，简直都快当宾馆住了。
　　“怎么会呢，公子在我这儿可没留下什么案底。更何况您那房间每天都有人打扫，保证您住进去舒舒服服的。”
　　两个人阴阳怪气几句，贺臣大手一挥，“请江公子回房间。”他顺便指了指司琦章和关子清，“这两个人一并带走。”包围圈训练有素地从人群移到他们几个人身边，连捆带绑地把这三个人就被带到了江苏省警察局。
　　一进到警局，贺臣便让下属叫来医生给这两个满身是伤的人处理缝合伤口，在“房间”的江明星止不住鬼哭狼嚎，浑身的软骨头。另一个“房间”里的司琦章倒是咬着牙，再疼也忍了下来。趁着医生让这两个犟种吃点苦头的功夫，贺臣走到关押着这位引发打斗的红颜祸水的审讯室，一个警官正按照惯例对她进行审问，做着笔录。
　　“副局长！”警官起身行了个礼，贺臣点点头，示意他继续工作。
　　关子清坐在椅子上，把个人的身份信息和事情的来龙去脉交代得清清楚楚。一看见这位老熟人，她便好像回到了那些激情燃烧的日子，有这么一个优秀的同辈，当时无论她做什么都很有干劲。当然，私人恩怨也记得清清楚楚，什么学业上的、爱情上的，她活到七老八十都记得。
　　“关子清。”贺臣捏起那张薄薄的工作记录，“关威的女儿。”他走到关子清面前，仔仔细细看着这个身穿红色洋装、纤瘦美丽的女人，“长得还挺漂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