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鸟与枝桠》汀石

2、第2章

　　原又青心情好了点儿，他大步往前，回身道：“跟上啊，不是要请我吃饭。”

　　“这么晚了，我们去哪儿吃？”

　　“跟着我，不会让你饿到。”原又青不客气道，仿佛这顿饭他请似的。

　　原又青打了一辆的士，陆撩星跟着钻了上去。

　　车子启动了，没开空调，陆撩星忍不住抱怨：“怎么不开空调。”

　　的士司机心宽体胖道：“晚上不热。”

　　陆撩星：“热死了。"

　　司机当做没听见。

　　陆撩星自然不懂的士司机想节约空调费的心思，原又青偷偷把窗户开到最大，然后爽朗地大声道：“师傅麻烦开快点儿。”

　　司机问：“赶时间？”

　　原又青：“赶着去吃饭呢，师傅。”

　　他语调拖着长音，颇有种故意讨巧的意味儿，司机一踩油门，自信一笑：“且瞧着吧。”

　　出租车在层层叠叠的高架桥上迅速穿梭，夜风穿窗而过。

　　陆撩星眉头紧锁，就见风把原又青那些乱七八糟的头发都吹到后面去了，那张好看的俊脸完全露出来了，闭着眼，轻勾着唇，享受着。

　　“既然来了，就好好感受一下江城的风。”

　　陆撩星被这江城的风刮得脸难受，问他：“什么？”

　　原又青：“什么什么？”

　　风声大，陆撩星靠过去：“江城的风，你感受到的？”

　　原又青感叹：“自由啊。”

　　自由了没一会儿，原又青有些受不了了，这江风实在刮得人脸疼，他把窗户关小了些，头上的沙发炸了起来，陆撩星觉得有几分滑稽和有趣，心里默道装货。

　　“不自由了？”

　　原又青自然有他的一番哲学观反驳：“太自由了也就不是自由了，过犹不及，你懂吗？”

　　陆撩星没理他：“师傅，开空调，我给你加钱。”

　　这下原又青和师傅都没话说了，乖乖把窗子关了。

　　空调的冷空气吹在身上，原又青又舒服地闭眼睛了。

　　车行驶了半个多小时后才到达了目的地，横跨一个区。

　　原又青找的饭馆是一家很不起眼的火锅店，在居民区楼下，没有装修可言，但客人络绎不绝。

　　陆撩星有些无语：“这么远就为了来这儿吃？”

　　原又青：“这家店好吃，没看生意这么好吗？而且离我住的地方近，吃完了我就回去了。”

　　陆撩星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要论没礼貌，这人也不逞多让。

　　两人在角落的一张小桌子落坐了，整个店里叽叽喳喳，聊天讲话的声音很大，空气中的火锅的香味倒是很足。

　　桌面是刚擦干净了，似乎还带着油腻，原又青把纸一扔：“嫌脏就自己擦一下。”

　　陆撩星只好自己动手。

　　跑堂的阿姨走了过来：“吃什么锅底？”

　　到底不是他请了，原又青问：“你能不能吃辣？”

　　陆撩星摇头：“不太行。”

　　原又青：“也对，你们海城人都不怎么能吃辣，这样吧，阿姨，来个中辣。”

　　陆撩星看着锅里沸腾的红油汤底，半响不知道如何下筷子，他又看了看涮得热火朝天的原又青，觉得对方在挑衅自己。

　　原又青对上他的眼神，皱了下眉，然后从锅里捞了一块毛肚给他夹到碗里：“会了没？自己烫啊，我可不管你。”

　　陆撩星吃了一口，味道很好，但很快，舌尖就痛了起来。

　　“好辣。”

　　原又青没当一回事：“还行吧，她们家不是很辣，我本来想点特辣的，但你又说你不能吃辣。”

　　陆撩星觉得自己在和对方鸡同鸭讲，尝试了几次后，把自己吃到鼻涕眼泪纵横，微张着嘴巴，忍不住地呼气。

　　原又青这会儿心情美了，陆撩星这吃过火锅就把人吃得眼泪汪汪的，实在是比方才初见时那副张牙舞爪的样子好看多了。

　　“这么弱？那你早说啊，早说我们就不吃火锅了。”

　　陆撩星猛喝了一口茶：“那吃什么？”

　　原又青眼睛转了一圈：“石锅鱼，尖椒兔之类的也行吧。”

　　那不还是很辣吗？陆撩星瞪了一眼原又青。

　　原又青笑，站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他端了一碗冰糖圆和蛋炒饭过来放在陆撩星面前。

　　“看来我们大江城这么多好吃的你是没福气享受了，你也就配吃点儿这小孩儿吃的。”

　　陆撩星撇嘴。

　　他吃了一碗冰糖圆后就没在吃了，坐着，看着原又青吃。

　　原又青的头发已经没那么张牙舞爪了，他把头发绑起来了，嘴巴却依旧很不拘束。

　　他吃饭很香，陆撩星就从来不会这么吃饭。

　　他觉得面前这人有些有趣，说话有趣，行为有趣，长得也有趣。

　　很久过后，原又青擦完嘴，摸了摸自己鼓鼓的肚子然后打了个嗝，自我陶醉道：“满足。”

　　这人真是不拘小节，陆撩星这么想着对方就又说：“你去结账吧，在前台。”

　　陆撩星被支使去了前台，他正惊讶于这顿火锅价格的便宜，肩膀就被人拍了一下。

　　“走了，有缘再见。”

　　说完原又青大步地就往外走了。

　　网络有些许延迟，陆撩星心里焦急，手机转了好两圈，他才赶紧追了出去。

　　路上空的，暗的。

　　方圆几里，除了这里小店热热闹闹，空无一人。

　　人被他跟丢了，陆撩星懊恼，刚才那装货只顾着吃，他压根什么都没问他。

　　陆撩星不开心地原地郁闷，对面那家亮着白光的便利店，一个熟悉的身影撩开帘子从里面走了出来，拿着一瓶矿泉水，往嘴里送。

　　陆撩星三步并作两步，上手一压，那水从瓶口涌了出来，差点喷到原又青脸上。

　　原又青：“干嘛？请吃顿饭还反悔了？”

　　陆撩星抱怨道：“我都还没付完钱，你走这么快做什么？”

　　原又青：“你说请我吃饭，我吃完了，我还要做什么？”

　　陆撩星也愣了，他也不知道要做什么。

　　原又青就不急不躁地继续把刚才喝上的水继续喝上，眼睛没离开陆撩星。

　　若论这小孩儿有什么值得他欣赏的点，那就是挺直率的，情绪写在脸上，有什么说什么，不矫情，原又青喜欢直率的人，当然别的有意思的人他也喜欢。

　　陆撩星想明白了：“我想请你这两天带我玩儿。”

　　原又青搞明白了：“你一个人来这儿旅游的？”

　　陆撩星：“算是吧。”

　　原又青反正一无业游民，有钱賺当然是愿意的，只是：“陪是可以陪你，我不是专业导游啊。”

　　陆撩星：“随便，都可以。”

　　雇主不介意，原又青自然也就不介意了，只是要商量好工资的问题。

　　“行吧。”

　　陆撩星又问：“那你怎么收费？”

　　原又青想了想，他也没干过这行，也不知道一般导游一天工资多少，就算比一般上班族多一点吧。

　　于是他伸出了四根手指头。

　　陆撩星眼睛都没眨一下：“好，四千一天，可以。”

　　原又青差点被水呛到，这是哪里来的有钱人家的冤大头。

　　他伸手按了一下陆撩星的额头：“四百，钱多的烧的慌是吧，多的慌去烧别人去。”

　　原又青这人，对钱不太看重，够花就行，他觉得不该他拿的钱他不会拿，钱太多也不是好事，小心被钱压死啊。

　　两人交换了联系方式。

　　原又青这才终于大跨步离开，背对着陆撩星挥手作别。

　　陆撩星才知道这人叫原又青。

　　微信聊天框第一条消息就是原又青，他躺在床上顺着这条消息刷进了原又青的朋友圈，这人朋友圈很热闹，发一些鸡零狗碎的日常，很多图片连修也没修过，单看一条只觉得乱七八糟，多看几条就觉得这人是不是人生没什么烦恼，所有的快乐都找上他了。

　　他给他发了地址，让他明天早上来找他。

　　对方没有回复，陆撩星不满地翘起嘴，心里预警这人不靠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