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外星球继承一座植物园后》僵尸菇菇

36、不可小觑的娜娜

　　联排铁椅子的最后一排离墙壁只有一拳头的距离，椅子底下长势颇好地冒出了几朵白蘑菇，正颤巍地立着菌盖摇晃。

　　看清了她手指的地方，姜岫脸上的笑容一淡，手指慢慢摩挲靠椅边缘没说话。

　　“也不知道能不能吃……”孟瑞芝来了精神，拿出磁环对着蘑菇拍拍点点，在网上搜索品种

　　她自顾自地拍照，后知后觉地才发现姜岫已经沉默了好一阵，她仰起头看着他意兴阑珊的模样，心想原来他不爱吃蘑菇。

　　他俩转过身的动作不小，隔壁两个男孩都好奇她的举动，虽然面上还是生气，但眼神仍不断往后面瞥。

　　等孟瑞芝从地上拾起来一朵完整的白蘑菇，离得近的一个锅盖头男生像是见鬼似地瞪圆了眼睛。

　　男生发出真诚的感叹，“姐，你真牛。”

　　眼见她真的把蘑菇捡了，姜岫眼神忽然一移，手指虚搭上她的手，试图把蘑菇拂下去，“别吃，脏。”

　　孟瑞芝护着蘑菇侧身一躲，她回头瞪他，“又不是不洗就吃！”

　　姜岫手指摸空，在空中挣扎似的抓了两下，指尖堪堪划过她手腕，最后还是悻悻收了回来。

　　隔壁的男生见地上还有两朵，下意识地招呼朋友，“我们也……”

　　说到一半他才意识到两人正在闹矛盾，于是讪讪地闭嘴，挑眉故作矜持地挪远一点。

　　孟瑞芝在一旁看见了两人别扭的模样，没忍住笑出了声。

　　对方立马瞪她一眼，“你笑什么？！”

　　孟瑞芝立马敛笑，她收好蘑菇后，无所谓地耸肩，“你看错了。”

　　“你……”对方年纪小，脸皮又薄，见她一脸你拿我没辙的模样气得不行，气鼓鼓地挪动屁股离她坐远了一些。

　　回头，又见朋友一直沉默不语，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当着警察的脸就骂了起来，“都怪你，我说不能多管闲事，现在好了吧！大家都来这罚坐！”

　　“要是你早点听我的，我们就可以救下那个女孩！”

　　朋友像是忍了许久的怨恨一齐爆发，他蹭地一声站起来，居高临下地指着最先开口的男生。

　　两人的动静不小，警局里不少人都侧目过来，男警察先前的热茶已经见底，刚从茶水间接了一满杯出来。

　　一出来就碰见两人音量越来越大的争执，惊得手一抖，热茶瞬间洒了满手，他哎呦哎呦地叫着，连忙放下烫手的茶杯，匆匆在衣服上擦完手一个健步冲过去分开两人。

　　“越说越不像样！”男警察忍着手背灼热的痛感，板着脸语速飞快。

　　他一手抓着一人的胳膊，使劲把两人分开，又按着他们肩膀坐下。

　　孟瑞芝在旁边听了一会，一直没插上话，等终于安静下来了，她实在没忍住，直接开口：“什么女孩？”

　　她突兀的一句话将三个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

　　原本被拉开还愤愤不平的男生，听见她的话后愣住了一瞬，随即真的思考了起来。

　　他皱着眉头，努力回想今早碰见的那女孩模样，只是他想破脑袋也想不起来对方的长相。

　　还是另一个男生嗫嚅着唇，然后说：“是个金色头发的女孩。”

　　“你再说一遍！？”

　　“什么女孩？！”

　　两道同样惊诧的声音同时响起。

　　男警察疑惑地抓抓脑袋，不明白他们在说什么，什么金色头发的女孩？

　　另一道则是姜岫的，他瞬时站了起来，眼神紧盯着说话的男生，“你确定对方是个金色头发蓝色卫衣的女生？”

　　男生又不确定了，他为难道：“我只记得她是个金头发的女生，穿什么衣服倒是没注意。”

　　刚才他们陈述情况的时候，男警察就在一旁听着，他见姜岫这么激动，瞬间就领会到了他的意思，连忙追问，“你们在哪碰见她的？”

　　男生被众人盯着，也慌了，他手虚指着某次，结结巴巴地开口，“就……就在大……大悦城西门口出去的废弃工厂……”

　　听见具体的位置，孟瑞芝下意识地就站起来准备过去，可她刚站起来肩上就被人轻拍两下。

　　孟瑞芝原本还不明白他的意思，只见姜岫眼神示意她往男警察那看，只见男警察比他们更快一步，直接打给了出警的两个警察，告诉他们先去大悦城。

　　挂断电话，他表情严肃地表示另外两个警察就在大悦城附近，接了电话正在赶去工厂。

　　姜岫点点头，他们一路查着监控过去，方向自然不会错。

　　“那我们也赶过去吧！”孟瑞芝攥着手，迫不及待地接过话。

　　男警察抬手示意她冷静，随后低着头在磁环上点了点，没过两分钟就抬头道：“你们跟我一起过去吧。”

　　“麻烦张警官。”孟瑞芝怕他反悔，连忙答应。

　　张警官说完，扭头就见两个小男生一脸茫然地望着自己，他从鼻孔里发出一声哼笑，“你俩挺走运，行了，没啥事，走吧。”

　　两男生立马喜笑颜开表示自己再也不会吵架，虽然离开前各走各的，互不理睬对方。

　　张警官跟前厅值班的打过招呼之后，揣上钥匙就带着他们出门。

　　他在前开路，姜岫开车跟着。

　　孟瑞芝低着头在磁环上捣鼓了一阵，提了一嘴宋熙他们那边也过去了。

　　姜岫听见后眉头紧锁，“都不确定是不是娜娜，怎么都过去了。”

　　孟瑞芝听见他的话，静默了一瞬，长久之后她轻叹口气，轻声道：“要是娜娜真的遭遇什么不测，她的父母肯定希望能第一时间见到她。”

　　姜岫想到张警官先前的话，也沉默了下来。

　　“丁时茂跟我说过，娜娜父母在这几年里常常去动物园看她，心里时常记挂着这个女儿。”

　　长久的沉默之后，孟瑞芝忽然开口。

　　“你说……波斯卡星的其他父母会不会也是这样，在明知道孩子无法相认的情况下也会一直爱着他们。”

　　姜岫愣了一下，余光里，女人垂着眼眸，面上满是迷茫。

　　他想说些什么安慰她，可嘴唇张了又张，最终还是没出声。

　　地下城的天气反复无常，雨季长达十个月，在整个波斯卡星也是独一无二的气候。

　　好不容易雨停了，可浓厚的乌云还是黑压压的堆在天边，整座城市都沉闷无比，任谁在这种环境里待久了也会觉得郁闷。

　　大悦城西门，孟瑞芝下了车，站在原地眯着眼看着工厂门口两辆闪着警灯的警车，也不知道宋熙他们到了没。

　　张警官到了之后，也没急着进去，等在门口见他们跟上来后才开口，“走吧。”

　　说完，他率先走了进去，孟瑞芝他们紧随其后。

　　在进去之前，孟瑞芝脑中闪过无数种娜娜被人欺负的可能，可她万万没想到，刚一进工厂大门看见的就是两绿大衣男子脸上带伤，然后被警察压倒在地上的狼狈样。

　　孟瑞芝弯下腰仔细打量了下两人的相貌，果然就是昨晚在车站和酒店门口撞了她就跑掉的两个人。

　　现在看来，他们是早有预谋，就连他们住在哪家酒店都知道。

　　“呦呵，还敢抵抗。”

　　见两人手脚被钳制却仍在摆挣扎，张警官大步流星地走上前，随后一脚踢在了离得近的男人的腿间。

　　男人瞬间蜷缩双腿，他面上难看，额头汗水滴落一地，趴伏在地上难忍地哼哼。

　　“哎呀，不小心踹着你了。”张警官像是突然反应过来似的，大咧咧地道着歉，只是脸上没一丝歉意。

　　趁着张警官和两个警察寒暄的时候，孟瑞芝四下张望着，寻找娜娜的身影。

　　只是她看了好几圈，不仅没看见娜娜，就连丁时茂也不见身影。

　　“李警官，娜娜呢？”姜岫站在她身旁，视线左右寻了下，没找着人影，于是开口打断几人。

　　李警官正把人抓着往警车里走，闻言，停下指了指旁边废弃的保安亭，“都在里面呢。”

　　他们听了后，连忙往保安亭去。

　　侧身而过的时候，孟瑞芝听见张警官对着两个人被挠的满脸血丝说道：“你们下手也太狠了，怎么还打脸。”

　　李警官押着人，神秘莫测地摇头，“哪是我们做的，都是里面那位划的。”他指了指保安亭。

　　闻言，她心底猛惊，不由得再次打量了下两人满脸的血痕，指甲划出来的几道指纹不断往外冒血珠，看着颇为瘆人。

　　她暗暗惊讶，想不到娜娜变成人之后战斗力还是这么强。

　　但又有些窃喜，看样子，娜娜……应该没受什么委屈。

　　果不其然，张警官听了之后也觉得后颈平白地吹来一阵凉风，他心有余悸地摸了摸脸，“我去瞧瞧当事人。”

　　工厂废弃快十来年了，保安亭的大门连把手都掉了，白色大门锁不了只是掩着，轻轻一伸手就能推开。

　　推开门，里头只有几张沾满灰的木椅，娜娜就坐在靠门的一把木椅上，她身上披着一件警察外套，里头衣裳都湿透了，发尾还在滴水，旁边站着的娜娜妈妈拉着她的手噙着泪没说话。

　　张警官一进门就朝着娜娜走过去问话。

　　丁时茂最先瞧见跟在张警官身后进来的他们，他扬着下巴冲他们打招呼，“怎么这么晚才来？”

　　孟瑞芝目光从娜娜身上收回，看向其余的几人，出乎意料的，大家神色间很是轻松的模样。

　　宋熙嫌这里脏，不肯坐，于是朝着手臂站在屋内，见人进来了，她走过去靠着孟瑞芝，低声在她耳边道：“没什么事，别看娜娜不会说话，战斗力却比那两个男的加一起都强。”

　　“看出来了……”孟瑞芝想着男人脸上的血痕，不由得深深赞同。

　　另一边，张警官见娜娜外表瞧着挺正常的一女孩子，谁成想居然不会说话，而娜娜妈妈也只顾着伤心说不清事情的缘由。

　　向来能言会道的他难得语塞，最后叹气：“先去警局吧。”

　　先前的两位警察已经带着犯人离开，剩下的他们刚好可以坐下两车。

　　娜娜妈妈一听连忙拉着娜娜就起身要跟走，谁知娜娜却突然挣脱开了她的手，眼神不断往后瞥，朝孟瑞芝伸出胳膊，眼巴巴地盯着她不动。

　　屋内众人都怔住了，娜娜妈妈看着空荡荡的手心，一时没反应过来呆愣地站在原地没动。

　　丁时茂挑了挑眉，睁着眼惊奇道：“她这么信任你？”

　　孟瑞芝也觉得不可思议，她眼中划过诧异，随即试探性地伸手握住她的手，娜娜抓紧之后，这才心满意足地笑了。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孟瑞芝总觉得在抓住她的手后，娜娜懵懂的眼神里短暂地闪过了一丝清澈。

　　但等她想看个清楚时，对方又恢复了往常懵懂无知的模样，呆呆地挽着她的胳膊跟着往外走。

　　她探究的视线落向搭在自己胳膊上的手，纤细的手指甲里隐隐藏着一抹红，她瞬间清醒了几分，连背影看着都僵硬不少。

　　这姑娘，不可小觑啊。

　　回了警局之后，有了监控的作证，加上警局系统查出来这两个已经不是第一次作案。

　　原本只是被扣押拘留所七天，但因为是再犯，所以情节直接被升级成严重，最终被定为拘留三十天。

　　丁时茂见只拘留三十天，他紧皱着眉，“怎么才三十天？”

　　因为愤怒，加之没有刻意降低音量，所以他刚一说完，就察觉到屋内瞬间安静了几分。

　　丁时茂不解地看着众人，直到被站在他身后的孟瑞芝戳了戳胳膊，才反应过来，讪讪地低头躲过了大家的视线。

　　张警官侧过身子，小声解释，“毕竟没遭成事实犯罪，而且还受伤了。”

　　判决下了没多久，就有警察上前把两人押上车送去拘留所。

　　他们中的其中一人还有些不服，被押着从大家面前离开时，留着青茬的男人如狼一般地死死盯着娜娜，被押着的警察提醒了好几次也没收回目光。

　　孟瑞芝见他眼含不甘，有些担忧他们出来后会伺机报复。

　　她瞧了一眼娜娜，见她仍懵懂的模样，又暗自庆幸，幸好他们不会在地下城久待。

　　姜岫余光轻瞥，见她眼里一会担忧一会警惕，不用猜就知道她在担心什么。

　　只是……

　　他收回目光，轻垂眼眸，他来这里习惯了，竟然没有意识到，地下城对于女人来说暗藏着不少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