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蓄谋已久的暗恋》一头七七

6、从生活渗入

　　突然，全场的水晶灯同时暗了下去，只有舞台上方的追光灯缓缓亮起。钢琴版的《卡农》轻柔地漫过整个大厅，原本低声交谈的宾客们瞬间安静下来，纷纷转头望向宴会厅的入口处。

　　穿着白色鱼尾婚纱的新娘挽着父亲的手臂，缓缓走了进来。婚纱上手工缝制的珍珠在追光灯下闪着柔和的光，长长的头纱拖在身后，由两位花童小心翼翼地提着。新郎站在舞台尽头，穿着白色西装，眼底的笑意藏都藏不住。

　　卿晏还是第一次参加这么豪华的婚礼，处于这个空间，就算只是简单坐着，也会不由自主地用满是祝福的视线看向新人并开始幻想属于自己的仪式。

　　想到婚礼仪式，他再次不受控地低沉下来，一旦想起那个人后，就连后续端上的饭菜也没吃几口。

　　“言总，回家小心”，卿晏陪同到言怀洲到酒店门口后，自觉地退后几步，准备目送老板离开。

　　虽然还是会有些心疼自己的打车费。

　　“司机已经在等”，卿晏和言怀洲站在原地对视几秒，最终还是顶着老板的压力选择妥协。

　　他疲惫地本想拉开车门和司机坐一起，结果发现副驾驶的锁被单独关上。

　　一堆事情往下砸，卿晏瞬间觉得傅允城当初说的加班费也不是没有道理。

　　卿晏双腿紧贴，背部直得像坐得宛如第一天上课不想给老师留下坏印象的一年级学生，眼睛全程盯着外面风景，即使脖子酸痛都不敢转回来。

　　“今天吃得这么少吗？”言怀洲的声音在这安静得只剩下呼吸声的车厢中显得十分突兀。

　　老板突如其来的问题，让本就僵硬的卿晏恨不得马上跳车，以至于忘记老板为什么会抛出这个超脱上下属距离的话题，“还好，之前我已经吃过挺多甜点了，谢谢言总关心”。

　　卿晏的视线只停留在前面的靠背，自我感觉气氛尴尬到手心疯狂出汗，在心里不断吐槽为什么司机会开得这么慢。

　　“你最近的情绪有些不对劲”，言怀洲像是没有察觉卿晏的局促继续提问。

　　卿晏下意识地觉得言怀洲在嫌弃他的工作效率，“对不起言总，我会调整自己情绪，不将私人感情带到工作中来”。

　　回答完，卿晏便没有听到后续，直到车子停到小巷前，他才想起自己好像从一开始就没有跟老板说自己的目的地，疑惑地打开车门，“谢谢言总，我先回去了，路上小心”。

　　他转身上楼，却没看见这辆车一直到他进家门才离开。

　　言怀洲贪婪地在车中呼吸着属于卿晏的天竺葵味道，即使那只是抑制贴使用时间太长所以才散出的点点痕迹，如果不仔细寻找，根本没人知道。

　　他将右手的手表阈值调到最低，肆意地用自己的依兰钩住即将消散的天竺葵。

　　“叮”，手机上好友联系人高阿姨发来消息，“老板，小卿今天和我说要退租，说是想换到离自己公司近一些的位置”。

　　言怀洲嘴角勾起，将自己离公司最近的房产地址发给她，“以低于市场价的价格给他，就说他是你的老顾客，这几年相处还算愉快，把房子租给他你放心”。

　　退出聊天，打开私密相册，里面数百张大学期间偷拍的卿晏出现在言怀洲面前，手指不断摩挲着卿晏那张正在图书馆安静看书的侧脸，阳光搭在他的身上，头发呈出轻微褐色，“这次你一定不会被别人抢走”。

　　另一边，卿晏疲惫地躺在床上，手机页面不断在租房界面翻动。

　　“原来公司附近的房租这么贵的吗？”他将手机举到头顶，看着发出去就得不到回复的中介信息有些沮丧。

　　“小卿，我在你公司附近也有一间房子呢，你还想不想租啊，我按4500一个月给你”，卿晏正思考着要不要明天去中介公司看看时，高阿姨的消息发来。

　　他马上盘腿坐起，激动地问：“高阿姨，你的房子在哪里啊？我愿意的”，这位房东阿姨是自己来找房子的路上找到的，他那时正不断给贴在墙上的房东号码打去，肩膀却被拍动，等他转头过去，就见温柔和蔼的高阿姨站在自己背后，她手中就拿着一张新打印的房子简介。

　　“小伙子，你是来看房吗？我这里就有房”，那张还带着余温的纸张被塞到卿晏的手中，两房一厅一厨一卫是很标准的城中村自住房规格，他看完全部却没发现价格，卿晏不好意思地挠头，“阿姨，我可能负担不起很高的房租，我想找个小点的就行”。

　　阿姨却像早就知道他会说这句话，宽厚的手掌抓着卿晏的手，“你能承担多少嘛，我就是不想让我这房子空着，650一个月可以吧，我还能现在就带你去看看”。

　　低于市场价一半的价格出现在卿晏面前，他震惊地看向高阿姨，“阿姨，这不好吧”。

　　阿姨爽快地把卿晏往自己房子位置带，摆手道：“有什么不好的，我看你这小伙子面善，而且你们这些毕业生刚出来工作能有什么钱，就当你给我看家了”。

　　卿晏可以说高阿姨那时候的善意是他能继续在A市干下去的很大一份因素。

　　“阿姨，我能看看你的房子在哪里吗？我想看看有多远”。

　　那边消息很快发来，‘慧园8栋613号，你要是想看的话，我明天就能带你去’。

　　卿晏知道慧园，那是离市中心和公司最近的一个小区，他之前也想往里面找，但是这家小区的房子几乎都被有钱人家预定走，而有钱人家也很少会拿房子出租，能出租的价格也来到几万一个月不等。

　　卿晏激动地站起来，脚不断在自己柔软的被子上踩，手机屏幕上倒影的表情甚至有些扭曲，“阿姨，我愿意的，我明天大概六点下班，我六点半去找你可以吗？”。

　　“可以，你就在慧园小区门前等我就行”。

　　一语敲定，卿晏的租房任务达成一大步，他随手抓起床上最大的猪猪玩偶猛亲，“哈哈哈哈，高阿姨我会是你最忠实的信徒！”。

　　这种高兴的情绪被卿晏带到工作，他第二天不管做什么事情都是面带笑容，对出错的文件也多了几分温柔。

　　下班后，拿着早早预定好的果篮出现在慧园，高阿姨的身影从里面走出，“阿姨这是我为你准备的，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就随便挑了些”。

　　“嗨，这有啥的，你快来看看，这家和之前那个格局也很像，就是多了些房间”。

　　卿晏张着嘴站在门前，手指在自己和三房一厅的240平精装修房子中来回指，“高阿姨，我一个人住不上这么大吧，而且你就收我4500会不会太少了”。

　　高阿姨却早就做好准备，拿出一支笔和合同放到卿晏面前，“小卿你喜欢才是最重要的，你这几年在我那里把我房子搞得这么漂亮，这间再交给你，我放心，这是一年期的合同，还是和之前一样，想续租提前一个月和我说就好了”。

　　卿晏依旧没仔细看合同，径直翻到最后一页，签上自己的大名，最后也只是在甲方位置卡了一下，“言怀远，和我们老板的名字好像，高阿姨这是你丈夫吗？”。

　　“嗨哟，哪是啊，这就是我……儿子的名字，这间房子在他的名下”，卿晏签完合同还停留在对新家的兴趣当中，完全没看到高阿姨的犹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