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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魂穿大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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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耳的刹车轰鸣、金属的扭曲尖啸…沈凌霄,一个普通的历史系大学生,在雨夜十字路口的车祸中,意识被狠狠地甩入无尽的黑暗。再“醒”来时,身下是冰冷的黄土,刺鼻的血腥味混杂着草木腐败的气息。不属于他的记忆碎片汹涌而入——陈润泽,17岁,苏州府吴江县茶商陈友福的独子,随父押运新茶往山西,途中遭遇山贼劫掠…
“呃…”胸腔残留着车祸的幻痛,沈凌霄或者说占据了陈润泽躯壳的灵魂——挣扎坐起。灵魂穿越?!他触摸着少年粗糙的脸颊和瘦弱的身躯,环顾着四周散落的破茶箱,倾倒的独轮车,以及大片暗褐色的干枯血迹…父亲和伙计生死未卜。冰冷的恐惧和巨大的荒谬交织。他强迫自己冷静:先活下来!找到河间府!
凭借着陈润泽零星的记忆和脑中储存的明史知识,沈凌霄辨认出远方地平线上那一道巍峨如山的灰黑轮廓——大明河间府。深秋的寒风卷起枯叶,暮色四合 ,城墙透出铁血的威严。必须在城门关闭前进城!荒野意味着冻毙、野兽,更意味着被巡夜军士当作逃户流民“就地正法”的风险。更揪心的是,他还要进城打听父亲的下落,那些血印如同不祥的烙印。他踉跄着在狼藉中搜寻。万幸一个粗布褡裢半埋在土里:几件沾血的粗棉直?,几块硬邦邦的杂粮饼。一小包碎银子(大约有两三钱)他急忙换上稍微干净的外衣,掩盖着血迹,然而当手习惯性的伸入怀中、腰间时,他的心瞬间跌入谷底——路引!户帖!
冷汗瞬间湿透内衫。作为历史系的学生,他太清楚《大明律》的铁则:“凡军民人等来往,但出百里者,即验文引…若无文引,必须擒拿送官!”轻则杖刑枷号,重则当作逃军、流民甚至通匪奸细,下场凄惨!没有,这张盖着吴江县衙大印的纸,他就是“黑户”,是法网下待宰的羔羊!他发了疯似的翻找草丛、车板缝隙…一无所获。山贼不仅劫财,连身份证明一并搜走了!车祸夺走现代生活,穿越又把他抛入绝境。
绝望如潮,但大学生的理智强行压下恐慌。沈凌霄,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气:知识!是自己现在唯一的武器。河间府…通济门!他回忆课堂所学:通济门是商旅主要通道,盘查相对“有章可循”,但也最怕“来历不明”。他必须利用规则!他忍着胸口的闷痛(车祸残留感与人生恐慌的记忆交织),将褡裢藏好,低头混入通往通济门的人流。
瓮城巨大的阴影笼罩下,人群车马喧嚣如沸。守城的军士身着褪色的红战袄,皮甲陈旧,眼神却如鹰隼般锐利。长枪斜指,腰刀半出。严厉的盘问声此起彼伏:“路引!户帖!做何营生?!”一旁木案后,吏员账仔细核对一对绸缎商贾的“勘合”与“货单”,打开箱笼抽查。一个身着绸衫、气度沉稳的老者递上盖有官印的路引和生员巾服(功名证明),很快被放行。几个蓬头垢面赤脚的流民则被军士粗暴地用枪杆驱赶到墙根。稍有反抗便是一顿棍棒,惨嚎声令人心悸。沈凌霄的心跳在胸腔里面擂鼓。他学着旁人垂目缓行,努力降低存在感,试图融入背景。
“兀那后生!站住!”一声炸雷般的断喝。一个身材魁梧、左颊带疤的什长(古代基层官职,统领十人单位)横身拦在他面前,目光带如刀,瞬间锁定他衣襟下摆不易察觉的几点暗红血渍和脸上不正常的苍白。“路引!户帖!速速呈验!”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
沈凌霄浑身一僵,几乎窒息。他强压翻腾的恐惧,模仿着陈润泽记忆里的吴语(古代苏州等地区使用的语言,属于汉语七大方言之一)带着劫后余生的彷徨与虚弱,躬身行礼,气喘吁吁的说:“军…军爷容禀!小子是苏州府吴江县‘陈记茶行’伙计陈润泽,随我家掌柜陈有福押运新茶入山西…行至十里坡,遭…遭了强人!货没了,掌柜和伙计们…生死不知!小子拼死逃出,可…可路引、户帖…全…全丢了!”他声音哽咽,手指下意识按着胸口,不适处,这痛苦显得无比真实。同时,他右手在袖中紧紧捏住了那最大块的碎银子。
“丢了?”疤脸什长冷笑,逼近了一步,浓重的汗味和铁锈味扑面而来。“遭了匪?就你一个半大的孩子,毫发无伤跑出来了?路引户帖全丢了?”他眼中疑云密布,嘴角扯出残酷的弧度,“哼!这套说辞,爷听得耳朵起茧!瞧你这身板,这脸色,不是分赃不均的内贼,就是官军剿匪的漏网鱼!来人!给我锁了!押送卫所,大刑伺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