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姐姐，我都听你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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俗话说，可怜人必有可恨之处。
他这么欠揍，难怪陈望追着打。
恶人自有恶人磨！
该！
最后郁昭没收了他的钥匙，并告诉他什么时候把她的钥匙带过来了，她再物归原主。
快走到楼梯口时，陈望终于不是只冒出个头，而是从拐角探出整个身子。
郁昭知道陈望从五楼跟到四楼，一直偷偷观察她，但她就假装没看见，吝啬到一个眼神也不想给他。
陈望插着裤兜跟着她的步伐，一脸八卦，“你跟他说什么了？”
郁昭不语，低着头走。
“你刚刚怎么突然变脸了？”
上了半层楼，陈望还在问。
“你也和他有过节？”
陈望说完这句话的时候，他们走到五楼。
郁昭终于停住脚步，回眸冷冷扫向还想跟她上六楼的男生。
她站得比对方高三个台阶，看人的时候是俯视，更让人感觉有压迫感。一记凌厉的眼神甩过去，对方望而却步。
此时，上课铃声刚好响起。
她好心提醒，“你该回去了。”
……
课程在下午五点四十分结束。
今天的郁昭没昨天那么幸运，陈芳慧依旧不在家，沈周白也不出意外地在外面鬼混没回来。
所以没钥匙开门的郁昭直接去了徐瑛家。
椰子鸡的香味从厨房飘出，逐渐充斥整个房屋，郁昭闻着闻着就饿得不行。
徐瑛此刻正在厨房里忙活，郁昭吞咽着口水走进去帮忙。
见她走进，徐瑛笑着宠溺地点了点她的额头，“你今天呀来得正好，我煮了你最爱的椰子鸡。”
徐瑛把火关掉揭开砂锅盖子，乳白色的滚烫热气扑面而来，经过慢火炖熬的汤香味更加浓郁。
郁昭没忍住地再次咽口水。
她对着徐瑛说了一通赞美的话，连忙端着砂锅往外走，徐瑛在背后说：“司临应该快回来了。”
“他也最喜欢椰子鸡，你们俩小孩儿口味还挺一致的。”
郁昭笑了笑没说话，把砂锅往餐桌上放。
一开始听到“司临”这个名的时候她愣了半会儿，因为不记得自己认识这号人，后才才想起来这是徐瑛的外孙。
藤县这么小，两人又是不远不近的邻居，她回来至今已经一个星期，居然还从未遇见过徐瑛的外孙。
这倒让她有点好奇对方了。
徐瑛不满的抱怨声从后背传来，“昭昭啊，你好几天都没找我玩了。”
她又问：“是不是因为我外孙回来了，你不好意思？”
郁昭嘴上说着没有，但确实是因为如此。
徐瑛毕竟是别人的亲外婆，现在外孙回来了，她老往别人家跑也不好，这样太没边界感了。
尽管郁昭表现得完全没有这回事儿，但难逃徐瑛的火眼金睛。
徐瑛突然紧紧握住她的手，手心的温度要比那锅汤还烫，郁昭抬起眼眸看她。
银丝老花镜下，老人那双被岁月摩挲过的眼正泛着温柔的光。
“你又不是外人，奶奶巴不得你来！”
“你就把这里当成自己家，想回就回想走就走。”
“没人不欢迎你。”
顿时，郁昭鼻尖一酸，眼眶蓦地热了起来。她慌忙低下头，生怕被徐瑛瞧见自己发红的眼圈。
突然想起刚认识徐瑛那会儿……
忘了是哪一天，反正她出门忘带钥匙了，放学回到家的时候屋子里只有陈芳慧一个人，任凭她怎么叫唤陈芳慧就是不给她开门，铁了心地要把她关在门外。
那天的运气真是坏到极点，天气预报明明写着大晴天却突然下起大暴雨，外面打雷又刮风，房子屋檐很小，她身体本就不好，就一直被瓢泼大雨淋到感冒发烧。
郁昭不明白陈芳慧为什么那么厌恶她，从她们相见的第一眼开始，甚至一句话也没说，她就感受到了陈芳慧眼里赤裸裸的恶意。
别人至少会装，而陈芳慧连装都不装。
可她当时只是个孩子，她什么也没做，明明她是受害者，却要一个人承受所有辱骂……
后来还是徐瑛路过，把湿成落汤鸡的她捡回自己家里。
而那天的徐瑛说了和今天一模一样的话。
……
视线被泪水模糊，她盯着轮廓不清的脚尖，突然一只苍老的手伸过来，粗粝的指腹摩挲她的皮肤，抹去了眼角的湿润。
郁昭没好意思抬头，有限的视野里她只看见徐瑛挪动了脚步，接着老人转身道：“排骨应该闷好了，我去看看。”
徐瑛走后，客厅处传来敲门声，她吸了吸鼻子，抬起手背胡乱地擦了两下眼泪便去开门。
门打开的那一瞬间，猛地灌进来湿冷的风，风里裹挟着冰凉的雨丝扑面而来。
不一会儿，郁昭的半边衣袖就盖上一层薄薄的雨水。
她站在门内，而门外站着一个明显比她更湿的男生，他的校服紧贴皮肤像刚从水里爬出来。
每次见面他总是这么狼狈。
“你怎么在这？”
开口的是郁昭，但她从对方脸上看到同自己一样诧异的表情，她轻嗤一声。
郁昭觉得这人挺有意思，都跟着她到家了，还装出一副意外的模样给谁看？
她双手抱胸眼神打量地看着男生，“为了一把钥匙跟踪我？至于吗？”
男生面露疑色，“我没有。”
郁昭一点也不相信他苍白无力的辩驳，马上关门赶人，“钥匙我放学校了，你走吧。”
“咚”的一声，男生抬起手肘抵住门不让她关。
“我不找你要了，能不能先让我进去躲躲？”语气好似请求。
男生眨着无辜的眼，“外面下雨，好冷。”
此刻他浑身滴水，眼尾耷拉着，看起来像条被雨淋湿的小狗，特可怜。
郁昭目光上下轻扫了一遍男生，见他低声下气又落魄的模样和上午简直判若两人，她有点暗爽。
不得不说，环境果然能改变人，这场雨下得可真好。
又听见他虔诚地说：“求你了，好不好？”
视线越过眼前这张湿润的脸，望着他身后淅淅沥沥的大雨，郁昭再次想起了自己的经历。
她心软了一瞬。
她将门缝打开了些让男生进来，他很有礼貌地笑着说了句谢谢，但郁昭总觉得有些诡异。
正打算和徐瑛说一声她收留了个人，而徐瑛的声音先从餐桌那边传来。
下一秒，徐瑛说的话让郁昭感到前所未有的震惊——
“司临，你怎么现在才回来啊？”
司临？温司临？
难不成他是徐瑛的外孙？！
只见男生娴熟地在玄关处换下湿哒哒的鞋子，跟进了自己家一样潇洒自在。
他喊了徐瑛一声“外婆”。
轰！！
大脑在顷刻间轰然炸裂，霎时一片空白，郁昭呆愣地站在门口。
她目光僵硬地从徐瑛那移到温司临的脸上，只见他也看着她，歪着脑袋装模作样地问了她一句怎么了？
好装！！
郁昭意识到自己又被他耍了一次，强烈的羞辱感瞬间蔓延全身，血液冲上脸颊，她感觉自己的皮肤在不断发烫。
她压住心里的怒火瞪着他，低声质问：“骗人很好玩吗？”
温司临淡定地把书包放下，懒懒地坐在木沙发扶手上，依旧一脸纯洁无害的模样，“我可没说这不是我的家。”
“是你不让我进来，你怎么还怪上我了？”
闻言郁昭眯了眯眼，被温司临反咬一口她居然还觉得对方说的挺有道理，她冷沉着一张脸哑口无言。
确实是她自己先入为主，郁昭认了，她理亏。
这时徐瑛走到了他们身边，她扯着温司临的衣袖，笑容很和蔼地介绍，“昭昭，这就是我的外孙温司临，终于是让你们见上面了。”
她又问：“我刚刚看你们在说话，你们认识啊？”
“认识。”
“不认识。”
两人同时张口，前者是温司临说的，后者是郁昭说的。
徐瑛挑了挑眉，语调上扬地“哦”了一声，目光很是疑惑地在两人之间来回徘徊。
“司临，你怎么认识昭昭的？”
郁昭往温司临那冷冷地扫了一眼，眼神警告他别乱说话。
温司临接收到信号后朝她笑了笑，接着回应徐瑛：“外婆，你之前不是和我提过她吗？”
徐瑛似是想起来了，连着点了几个头晒笑道：“哦对对对，瞧我这记性，我都忘了有这回事。”
后面，徐瑛担心温司临感冒发烧，便催促着他先去洗澡。
……
浴室里。
温热的水流从花洒喷头泻出，流过男生冰凉的肌肤，湿热的雾气笼罩着他全身。
复古雕花纹的玻璃门外，站着一个女生。
温司临的目光穿透眼前厚重的白雾，落在那抹纤细模糊的身影上。
冷涩的声音隔着门传进来，听得出来她不大高兴，“你的干衣服要放哪里？”
“放床上就行。”
话落，身影消失。
温司临的眸光依旧停留在那扇玻璃门上。
因为徐瑛经常提起她的缘故，郁昭这个名字，总是很冒昧地出现在他的生活里。
所以，他对郁昭说不上喜欢，甚至有点厌烦。
转来第三天，又听到了同学对她的评价。
大家都告诉他说，高三美术班有个学姐长得特漂亮，就是性子冷的不行，他们每次看见她她都是独来独往一个人，从不搭理别人。
温司临对别人的事情并不感兴趣，但凡事都有意外发生。
那天，同桌鸡贼地凑过来说：“他们都觉得郁昭是冰美人，但我觉得她是个平静的疯子！”
“你知道陈望吗？我听我姐说，他高一时为给一个女生出气，把郁昭抓去当众挨了一耳光。结果第二天起，那女生书包里天天爬满虫子，陈望更惨，他抽屉里躺了只巴掌大的死耗子！”
那个时候他突然觉得，这个人，有点意思。
转来藤县半个月，身边关于郁昭的议论从未断过，直到美术生回来那天，温司临终于见到了话题的女主。
自从上次同桌提了一嘴陈望后，他就邪门地招惹上了陈望。
陈望带着一群人把他围在巷子里，而那天，郁昭阴差阳错地走进来，陈望喊了一声她的名字。
好奇心作祟，他抬眼看了对方一秒。
黑长直发丝及腰，长得很爽很带劲儿，明明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但那双天生凉薄的眼看人就跟看垃圾似的，越看越让人移不开眼。
好像被这么一直不屑地看着也是一种享受。
她就静静地站在黑暗里，目中无人，不问世事，冷傲得很。
同桌口中的、他亲眼所见的，和徐瑛所描述的善良可爱的女生简直不是一个人。
温司临当时就产生了一个想法——
如果有那么一天，他一定要亲手撕下她的伪装，看看哪个才是真的郁昭。
*
温司临从浴室出来时菜已经凉了，徐瑛又端着去热了一遍。
热好菜后，徐瑛招呼他俩赶紧坐过去吃饭。
郁昭习惯性地盛了一碗热汤递到徐瑛面前，徐瑛笑呵呵地接过。她正要为自己盛汤时，不经意间看见温司临很刻意地把空碗往前推了几寸，似是在向她示意什么。
徐瑛看见了，打了一下他的手背，“没礼貌，你怎么能让姐姐给你装汤？”
温司临耷拉着脑袋，看起来有些难过，“外婆，我手摔到骨头了，疼得抬不起来。”
徐瑛立马放下碗筷将他的衣袖卷起，霎时，冷白的皮肤上暴露出一大片触目惊心的深色乌青。
徐瑛心疼得不得了，眼泪都要流出来了，“哎哟！怎么摔得这么严重啊？”
“上楼梯的时候和人撞到了，不小心摔下来了。”
“哎哟！谁家孩子这么不长眼啊！”
郁昭嘴角抽了抽。
她欠他的，就这一次，不会再有下次！
郁昭一言不发地给温司临盛了一碗汤，她听见他假惺惺地说了一声谢谢，这事就算过去了。
温司临低着头喝汤，嘴角的笑意真是一点也藏不住，看得郁昭心里极其郁闷。
太阳穴“突突突”地跳动，在她脸上震得跟窗外的闷雷一样响。
她发现，原来愤怒也可以有声音。
“昭昭啊，你最近放学有没有见到司临啊？”
徐瑛的声音将她从走神中扯回，郁昭愣住，眨了眨眼睛，然后摇头。
徐瑛又叹了一口浊气，忧心忡忡地看着温司临，无奈道：“他最近总是很晚回来，我问他他也不愿意和我说。”
“昭昭啊，你真的没见过他吗？”
郁昭心虚地喝了一口汤，抬眸间她看了眼温司临，发现他正一脸云淡风轻的表情。
她再次摇头回应。
既然人家刻意隐瞒不想让人担心，那她也不必揭穿。
只见徐瑛从砂锅里捞出一个大鸡腿，放进她的碗里，语气很恳切，“昭昭啊，你在学校里帮我多盯着点司临好吗？”
“学校里各形各色的人都有，我就担心司临被别人欺负，或者是跟别人学坏了……”
“司临是个好孩子，我要是没把他管教好，那就真的对不起我的女儿了……”
说到后面时，徐瑛下意识地往温司临那看了眼。
她一直以来都是表现出积极阳光的一面，郁昭难得地从她明亮的瞳孔里看出一丝落寞。
“司临手上的伤都不知道是怎么来的，他最近真的让我很不放心……”
枯瘦的手指紧紧攥住她的手腕，徐瑛再次恳请，“昭昭啊，你要是发现司临不对劲，就帮我好好管教他好吗？”
老人祈求的眼神像烧着两块通红的炭，烫得郁昭不得不偏头躲开。
她视线游移，最终落在餐桌对面的温司临身上。
少年刚沐浴完的水汽还未消散，乌黑的发丝涎着晶莹剔透的水珠，顺着泛红的耳廓滑落，在浅色T恤上晕开深色的痕迹。
他忽然掀起湿漉漉的睫毛，看向她的眼神乖张而隐忍，“姐姐，我都听你的～”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