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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夜半客来礼在侧,局外忽落新棋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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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辞估计早已与殷子夜说过,因而震惊道:“你师父没有讲给你吗?”
殷子夜不吃这亏,指着章予和无尘佯怒:“这俩人,一个昨天下午起就不见人,一个昨天晚上根本不知所踪,连带萧祚都见不着人影。”
万辞谨慎,打断殷子夜道:“老是这么直呼萧祚之名,总会被有心之人听见,萧祚也不可能以真名参加武林大会,不如趁现在想个化名好了。”
章予最喜欢给人起名字,一下子坐起来,兴致勃勃地问萧祚:“你有什么想叫的化名没有?” 说完又赶忙补充,“‘小作’这种一听就知道是谁的不许。”
萧祚手指抵着下巴思索良久,章予正期待他吐出什么好名字来,却见他薄唇轻启,说出两个字来:“建国。”
说完还很认真地看着她。
章予又“砰”地一声瘫倒在床上,动作流畅得仿佛演练过无数次。
无尘笑得魂魄都快散出来了,歪头对章予说:“你还不知道萧…建国兄的剑叫什么吧?那天听见了,叫作‘铁柱’。”
章予绝望地闭上眼,果然不该对萧祚起名抱有任何信心啊。
殷子夜是个好奇心重的人,问萧祚:“为什么叫建国?只是因为想建设这大启国?”
“主要是这个原因,不过也不全是,”萧祚不瞒着大家,“我之前养过一只小鸟,是师父送我的,当时我年纪小,就叫它建国。它能探听八方情报,也是它助我登上储君之位。可惜后来我被赶下皇位,就再也没见过建国了。”
殷子夜是个爱听墙角的,忍不住惋惜:“若是建国还在你身边,这几年你能省去不少麻烦吧。”
萧祚点头,又摇了摇头:“若不是建国不见了,我也不会去似水城再遇到章予。”
说到这,他看了章予一眼,冲她温和一笑,又朝大家拱手行江湖礼数,“我也不会遇见各位,得各位鼎力相助。”
万辞摆摆手,“这算什么,萧之祈和年乌衣、诸葛歌之流的统治,谁都看不下去。不过呢,我们说回正题,先从我和沧澜的发现说起。”
“我和沧澜来到霄安城,先是在小摊小贩之中打探,可是他们守口如瓶,一句关于朝廷的话也不敢说。我们十分疑惑,终于遇到一位在深巷中买酒的老奶奶,她先是向着四周十分警惕地看了一圈,才格外小心地小声告诉我们,原来这街巷上对朝廷不满的人很多,大家常常在店内痛骂当朝皇帝与权臣。
可是后来,朝廷突然派人来,把几户常常骂朝廷的带走了,有些关在大牢之中,有些就直接……” 万辞模仿着老人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现在坊间传言,皇帝是通神晓天,大家一举一动都逃不过皇帝的眼睛。” 万辞绘声绘色地讲述。
殷子夜适时补充:“我和阿辞怀疑,朝廷在街巷之上肯定有眼线,我也有所怀疑……”
“是谁?” 章予探身过来,等待答案。
殷子夜却要故弄玄虚:“我还不太确定,等你们去武林大会,我再调查一番。”
章予于是又“瘫”回床上,无尘忍不住把枕头蒙在她脸上,嘲笑她:“章予,你在这锻炼腹部核心力量呢?”
萧祚向这边看了一眼,坐到了章予身边。
章予扯下枕头不理会无尘,听万辞继续说:“从百姓那里打探不出,我和沧澜只好自己走走瞧瞧,于是便发现了城郊的太极洞,也就是你们即将要进入的那个洞穴。那洞穴极大,几乎要与皇宫相当了。我们要进入洞中,不出所料被人拦下了。”
“那你们进去了吗?” 章予关切地问。
“那是当然。” 万辞一甩头发,带着几分得意,“我和沧澜就把那个人打晕了强闯进去了。不过洞中景观相似,路又崎岖多弯,完全就是一座巨型迷宫。不仅如此,这迷宫本身已经走不出来,频频碰壁,四处还有大雾弥漫,不过应该无毒无害,大概是诸葛歌用了一些五水派的功法。具体的,也许之后你们可以问问那个苗族的小姑娘。”
“当时洞中还没有什么机关,不过如今想必诸葛歌又有所布置。诸葛歌这个人,不达目的不会罢休,为了一己私欲什么手段都用得出来。你们要格外小心才是。连我和沧澜在其中都绕不出来,最后还是我们合力把洞穴顶部轰出一个洞来,才逃出来的。你们进去要带点指示方向之物啊。”
“轰出一个洞”——这很符合万辞的作风,在座众人皆是扶额,仿佛能想象到当时尘土飞扬的场景。
萧祚大概是唯一一个算是了解诸葛歌之人,此时真诚发问:“你们给诸葛歌辛辛苦苦建的迷宫轰一个洞,她不得追杀你们?”
“追杀我们?” 万辞不以为意,嘴角扬起一抹嚣张的弧度,“当时谁让她武功尽废,谁把她打得毫无还手之力头破血流的?还不是她姑奶奶我!一人一枪,管她什么奇功绝学,只叫她五体投地。她怕我怕得要死,还敢来追杀我?”
在座众人一边扶额,一边不约而同地朝万辞竖起大拇指——这战斗力,确实值得敬佩。
不过眼下明显有更不可控之事,章予心中担忧:“明日午时抽签,我们若是在不同队伍,可怎么办啊?果真要互相厮杀吗?”
一时大家都沉默下来。在这寂静之中,忽然的敲门声就显得十分突兀。众人立刻警戒起来,齐齐望向门口。
万辞率先起身去开门,只见门外一男子拱手站立。
他一副书生模样,行的也是规规矩矩的儒家礼法,穿着章予只有在学堂才会见到的那种学士服,恭恭敬敬的。章予正猜测是哪个书生,就听万辞疑惑道:“蒋故门?”
章予听到自己发出了一声愚蠢的“啊?”
练拳法的那个蒋故门?这届武林大会盟主蒋故门?据说一拳能折剑断枪的蒋故门?眼前这个文弱书生?
这样的震惊使得章予都忘了自己很不正经地瘫在床上,无尘都起来行礼了她还是呆呆的。
直到萧祚拉了她一把,她才从床上蹦起来。
蒋故门好像对屋内发生的一切并不在乎,只是笑意盈盈地站在门口,章予都怀疑他的嘴角被固定成了微笑的弧度,不会动了。
当然这屋里其实除了章予都见过大世面。她天天觉得自己不可一世,但对江湖的了解实在有限。
人人都说她天赋异禀,她自己至今也不知道这天赋能在江湖里翻出什么浪花来。
让蒋故门一直站在门口当然不行,万辞侧身把他迎进来,客客气气地问:“蒋门主来找我们,是有什么事情吗?”
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连万辞的语气都客气了起来。
蒋故门还是那副笑嘻嘻的模样,语气平淡地说出令人震惊的话:“那边那位公子,是七殿下吧?”
在众人震惊到失语的气氛中,只有章予尽职尽责地下意识吐槽:“到底还有谁不知道他是谁啊……”
“章姑娘不必担心,”蒋故门像一块铁板一样僵硬地转向章予这边,“我对七殿下没有恶意,更无意散播七殿下的身份。出了这个门,我蒋某绝不会提及见过七殿下的事情。”他顿了顿,眯着的眼睛看不出真诚与否,“七殿下,我是受你姐姐之托来帮助你的。”
“我姐姐?”萧祚上前一步,“怎么回事?”
不知道是不是为了让自己看起来更可信——毕竟他全身上下都透着点“不可信”的气息——蒋故门讲起故事来。
这故事还要从公主小时候说起,那时候蒋故门是如今已故的大皇子萧祀的伴读。儿时的蒋故门贪玩,有一日和萧祀在河边钓鱼,忽然有宫女端着什么东西急匆匆跑过来,口中大喊着“让一让”什么的,蒋故门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被挤入水中。
他水性不好,在水中挣扎呼救,那宫女早已不知去处,岸上的萧祀又自幼身体不好,一下水就受寒,更是束手无策。
这时候长公主的马车路过这里,听见呼救,从马车之中飞身而下,一招蜻蜓点水,宛若天仙凌波而来,把水中的蒋故门都看呆了,一直到被救到岸上还是痴痴的状态,吓得萧祀以为他脑袋受伤变成傻子了。
讲故事这会儿,可能是蒋故门人生中语气波动最大的时候。只是这故事好俗套,章予不用听到结尾就能猜到结局,无非是蒋故门对长公主一见钟情,恨不得以身相许……
“不瞒各位,如今蒋某已经与阿礼私定终身……” 蒋故门彬彬有礼地说。
萧祚反应比她大得多,他一个跨步揪住蒋故门的领子,蒋故门神色不变,依旧是那副皮笑肉不笑的样子。
萧祚也只是激动了一下,很快冷静下来,放开蒋故门,尴尬地咳嗽几声,装模作样地问:“你说你和姐姐两情相悦,姐姐怎么从来没有和我提过你。”
蒋故门回答得滴水不漏:“在宫中不便宣扬,毕竟皇家婚事,总不是两情相悦就说了算了。七殿下也被先帝指过婚,应该是明白这个道理的。”
这话说出来,萧祚更是尴尬,他飞快地瞥了章予一眼,好像忍耐了一下往后退的冲动,章予看到他脚抬起来又放下。
蒋故门也不管这位尊贵的七殿下尴不尴尬,只是继续道:“至于出宫之后,七殿下应该也就与阿礼见过一面吧?阿礼当时光是沉浸在见到殿下的喜悦之中,怎么会想起来说蒋某的事情呢。”
萧祚冷哼一声,勉强接受了蒋故门的解释。万辞向来有把话题拉回正题的能力,她抱臂站在一旁,问道:“蒋门主说是来帮忙,怎么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