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离》九夕归远

23、镜妖篇

　　小狸和长风来到了一座小镇上。镇子热闹，各种铺面临街而立，街上的人群熙熙攘攘。长风左绕右绕，成功把自己的钱袋绕没了。

　　这一路上，其实他们也常常拣没人住的房子或是废弃的寺庙临时落脚，但这个镇子人们生活都太好，连幢危房都没能看到，更何况，吃食也是需要花费的。

　　小狸则头一次感觉到，做鬼也有做鬼的好处。比如，鬼就不用担心没有钱用。

　　“我们去卖艺吧！”长风下定决心。

　　卖什么艺呢？自然是收妖除鬼，保家护门。来往的人看着新鲜，谁路过都热情的停下问几句，长风被问的左支右绌——不是业务不熟，是人太多了回答不过来——大家好奇了一大通，长风的“艺”却没人买。

　　“我们这儿生活好着呢，虽不是人人大富大贵，但也没出过什么邪乎事儿和多大的乱子。”

　　“小哥是不是身上没钱了？没钱也不打紧，你顺着这条街往东走，在有两棵大榆树的街口往南拐，有个温宅，你过去敲门说明情况，温夫人会收留你的。”

　　长风眼神一亮：“可是温家宅院里闹妖鬼？”

　　说话的人不高兴的撇了长风一眼：“这小哥说什么呢，温家好着呢。”

　　长风有点儿脸红：“那您刚才让我去温家……”

　　另一位老者接上话音：“外来人吧？温先生和温夫人可是咱镇上有名的大善人，谁家有了难处，往温宅跑上一趟，准管有用。”

　　长风不好意思：“这……会不会太打扰了……”

　　四周的人却没等长风犹豫出个结果，一个小伙子直接拉过长风的胳膊：“我家就在温家后头的巷子里，我这会儿刚好要回去，把你一起送过去。”

　　于是，长风被踉跄着拽走的时候只顾的上朝后面招呼了一下小狸——人群围上来的时候小狸就开始假装自己不存在，虽然她在普通人的眼里确实也不存在。

　　现在，小狸知道作为一只鬼的第二个好处了：不用应付人们过多的热情。

　　温宅是个大宅子，送长风过来的人向宅子里的总管说明了来意，长风就被很热情的迎了进去。小狸默默的跟在后头，好奇地打量着这所宅院。

　　在来到这里之前，小狸去过最大的宅院就是王家，温宅虽然不如王家看着气派，没有高大的匾额，也没有一看便很华贵的装饰，但院子里却种了很多花木，一看便被人精心照顾过，花朵开的挤挤挨挨，草木枝叶繁盛，在地上投出一片片墨影，有莺鸟在枝头筑巢，又飞去花间采蜜，让整个园子都显得热热闹闹。

　　管家乐呵呵地说：“主人喜欢鸟雀，又不想它们禁锢笼中，便在树间搭了许多巢，春日里天气和暖，有南回的鸟儿，便可在院中直接安家了。”

　　满园春色里，长风打了个大大的喷嚏，不好意思地蹭蹭鼻尖：“温先生和温夫人真是大好人。”

　　老管家继续笑呵呵，不远处的廊下，有两个年纪小的丫头正在打闹，看见长风走过来，都投来好奇的目光，友善地打了个招呼。

　　“小春，小月，”老管家唤了一声，吩咐道，“有客来了，快带客人去休息，再准备些吃食拿过来。”

　　叫小春的丫头笑着应了一声便跑去了厨房，长风有点儿踟蹰：“我们不先去拜见一下温先生和温夫人吗？”

　　“主人前段时间出了远门，要过几日才能回来，夫人今日去庙中还愿了，晚些便能见到。”

　　长风犹豫：“未和主人家打招呼便贸然进宅是不是不太好……”

　　一旁叫做小月的丫头抢着插话：“这位小公子不必担心，我家主人和夫人都极好客，若因他们不在便将人拒之门外，等夫人回来怕是才要斥责呢。”

　　听她这么说，长风也安下心来，看一边的小狸流连花木，便刻意将脚步放慢了一些，管家和丫头也不催，三人一鬼慢悠悠地路过绚烂春日。

　　老管家将他们领到了一处小院落里，窗边的木芙蓉开得正盛，小月拂去院中桌椅上掉落的花瓣，小春也刚好端来了一大盘的点心，放在石桌上摆好。

　　老管家一边请他们坐下一边说：“客房还需要打扫收拾一下，两位就先在院中小坐，吃些点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