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个大夫闯江湖》练习册小白

13、大侠梦

　　林浅浅在打斗中身形灵动，竹剑挥洒自如，嘴上也不闲着，一边格挡刺客的攻击，一边试图套话，清脆的声音在混乱中格外清晰：
　　“偷偷摸摸、上不了台面的东西！说！谁派你们来刺杀渺渺的？！” 她下意识地将主要威胁归咎于针对白渺渺，毕竟在她心里，渺渺的安危才是第一位的。
　　那刺客头子心里叫苦不迭，他们的目标明明是六皇子，谁知道这皇子身边突然冒出个武功这么高、还胡搅蛮缠的小姑娘？招式精妙，内力也颇为不俗，再纠缠下去，别说完成任务，自己这几个人恐怕都得栽在这里。他虚晃一招，当机立断：
　　“风紧，扯呼！”
　　几名刺客闻言，立刻施展身法，向不同方向遁去，意图扰乱视线。
　　知道这些刺客是冲着自己来的沈清韵，看着林浅浅下意识将矛头引向“保护白渺渺”，心中不由觉得有些好笑，又有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
　　白渺渺见林浅浅杀气腾腾还想追上去，立刻上前拉住她的手腕，语气急促却沉稳：“浅浅！穷寇莫追，小心有诈！”
　　林浅浅被这一拉，这才猛地回过神来，强行压下追敌的冲动，立刻转身，紧张地上下打量着白渺渺：“渺渺！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 她眼中满是后怕和关切，仿佛刚才那个凌厉逼人的小剑客只是幻觉。
　　白渺渺心中一暖，轻轻摇头，展示了一下手臂上被飞溅的木屑划出的一道浅浅血痕：“没事，只是一点轻伤，不碍事。”
　　而另一边，真正的目标，“六皇子”沈清韵，独自站在原地，周围的护卫正在清理现场，检查伤亡。竟无一人第一时间上前关切地询问他是否安好。他（她）看着那旁若无人、相互关怀的两位少女，看着林浅浅对白渺渺那毫不掩饰的紧张与维护，眼神不由得恍惚了一下。
　　这熟悉的一幕，像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记忆的闸门。
　　她想起了还是“沈清韵”时，在王府的那段压抑岁月里，也是这么一个心思纯净的小医女——云岫，不顾一切地来到她身边。那时云岫才十五岁，以报恩之名，设计成了“六皇子”的小妾，实则日夜守护在她身侧。两年相处，那个小她许多十六的女孩，总是“姐姐长、姐姐短”地围着她转，在她被王府琐事和那人渣恶心时，用那双清澈的眼睛担忧地望着她，想尽办法用草药为她调理被气得郁结的心绪……她早已将那个执着又善良的女孩，当成了自己在这冰冷世界里唯一的妹妹，是照进她灰暗王妃生涯的一缕微光。
　　沈清韵心想：云岫……那傻丫头，得知我的“死讯”，现在还不知道伤心成什么样子……
　　想到最近暗卫汇报的，云岫因“王妃薨逝”而消沉憔悴的消息，沈清韵的心像是被针扎了一下，微微刺痛。她暗自握紧了袖中的拳头，一个决心更加坚定：
　　再等等……等我平定眼前的乱局，扫清这些障碍，我一定……一定会告诉她真相。到那时，我们……或许也能像眼前这两个丫头一样，不必再隐藏，可以光明正大地相互关怀了吧？
　　她默默地将那份对“妹妹”的思念和愧疚压回心底，目光重新变得冷静而深邃。眼前的疫情、阴谋，以及这两个意外闯入她计划的少女，都需要她集中精力去应对。而重逢与坦白，是她给自己设定的，必须实现的未来。
　　回归现实。
　　林浅浅这次没有跑出去和小乞丐们玩闹，而是亦步亦趋地跟在了白渺渺身后，看着她耐心地为一个个面黄肌瘦的病患诊脉、开方、施针。空气中弥漫着苦涩的药味和若有若无的绝望气息。
　　她的目光越过忙碌的白渺渺，落在了不远处的施粥棚。那粥稀得几乎能照见人影，排队的人群眼巴巴地望着那一点点赖以活命的粮食，眼神麻木而贪婪。
　　一股莫名的焦虑攫住了林浅浅的心。她忍不住扯了扯白渺渺的衣袖，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担忧：“渺渺，这粮食……万一发完了怎么办？外面还有那么多人……”
　　白渺渺正在写药方的手猛地一顿，笔尖在粗糙的纸面上洇开一小团墨迹。她抬起头，望向粥棚的方向，眼神瞬间变得悠远而痛苦。她想起了跟随师父行医时见过的景象——饿殍遍野，为了几口吃的卖儿卖女，甚至……她猛地闭上眼，强行掐断那最不堪回首的记忆，喉咙有些发紧，声音干涩：
　　“我……不知道。”
　　这三个字，沉重得仿佛耗尽了她的力气。她见过太多，知道在绝对的饥饿面前，人性、秩序是多么不堪一击。
　　林浅浅也沉默了。她虽然天真烂漫，但并不愚钝。渺渺瞬间苍白的脸色和那无法宣之于口的沉重，让她明白，那是一个她从未想象过、也不敢去细想的恐怖答案。气氛陡然变得凝滞，压得人喘不过气。
　　还是林浅浅率先打破了这片令人窒息的沉重。她忽然用力甩了甩头，仿佛要把那些阴霾都甩开，然后转过头，对着白渺渺，脸上努力扬起一个灿烂的、甚至带着点傻气的笑容，眼睛亮晶晶的，说道：
　　“渺渺！等我们找到你师父，办完了所有要紧事，我们一起去研究怎么让粮食变得更多、长得更快，怎么样？让地里能结出吃不完的粮食！那样，就再也不会有人饿肚子了！”
　　她的话语天真而赤诚，带着一种不谙世事的莽撞，却像一道划破乌云的光。
　　白渺渺怔怔地看着她。看着眼前这个笑容明媚、眼神清澈的少女，想起了刚离开紫竹林时，林浅浅挥舞着竹剑，意气风发地对她说：“渺渺，我要做一个自由的江湖客，走遍世界上所有的地方，去行侠仗义，做一个名震天下的大侠！”
　　白渺渺看着林浅浅那带着期盼和一点点不确定的眼神，心中的阴霾仿佛被这笨拙却无比真诚的光芒驱散了些许。她深吸一口气，压下鼻尖的酸意，郑重地、用力地点了点头，唇角漾开一抹清浅却无比真实的笑容：
　　“好。等找到师父，解决了所有事情，我们一起去研究。”
　　阳光透过简陋的棚顶缝隙，洒在两人身上，将她们的身影勾勒出一圈温暖的光晕。江湖路远，前路莫测，但此刻，一个关于温饱的、最朴素的梦想，在两个少女心中，悄然扎下了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