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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怀橼一泪 ...

  •   夜色低垂,如同黑纱笼罩,褚互拉下了帘子,回眸看去,栖倦淡淡地斟茶,姝蘅则是坐在软榻上,撞上了她的目光,微微一笑,变幻出一卷竹简。
      褚互蹙眉,“这是?”
      “闯荡江湖,自然要有行侠仗义,有事务可理。”竹简扔来,褚互接在手中,急步坐到栖倦身侧将它展开,姝蘅的声音继续在耳边道:“当下,京城之下的睦城一大家人正犹如有寒刀悬颈。
      褚互看着竹简上的字,“睦城樊氏,不幸招惹邪修……起初斩杀樊府数名奴仆婢子,后愈发猖獗竟草刃百姓,樊府后人仅剩一位,几乎断根无期。本不愿殃及任何,奈何忧心黎民,跪求相救。”她心下感动,“这樊氏自身都如此惨绝,竟还以百姓为先为主。”
      她有些好奇,便问栖倦,“夫君对睦城可有了解?”
      栖倦垂眸,“睦城临近京城却非在京城,其中有一座宝月楼,无数达官显贵在此交易,而宝月楼最著名的,是楼顶的琉璃月亮灯,那灯以珠宝雕刻嵌成一副团星抱月的美景,底座可以道印清晰的人影,人在灯下,不管相离多远,都可与自己对望。昨日入宫,皇兄也与我提起睦城此事,只是这些并非凡间兵卒可以插手。小阿互如若想,我们明日便可前往。”
      “自然甚好。”褚互将竹简丢还给了姝蘅,“那便明日启程。”
      姝蘅化影而去,随着灯火熄灭,褚互拉了拉锦被,却在夜色里沉着双瞳,心跳如鼓。

      第二日。
      马车渐停,车夫的声音传进来,“王爷王妃,已经到达睦城啦,前方便是宝月楼。”轿帘掀起,褚互看到沁虞朝她伸手,“我扶您下来。”
      栖倦轻轻挥开沁虞的手,“本王会牵王妃下轿。”褚互的手被他托起,二人携手同步走下轿子,耳边声音彼伏,皆是行尊卑之礼。褚互侧眸,宝月楼地处睦城最繁华的一带,目光所及每个人都是衣着靓丽,并不见得有忧愁之色。这时,一道曼妙的身影迎了上来,纱衣飘飘,乌髻高悬,褚互与她目光相撞:“草民宝月楼掌柜绮梦,恭迎燕王与王妃入楼。”
      褚互对她颔首,绮梦扬起红唇,微微掩面,发上别着的无数艳丽花朵正盛放,显得她无比妖冶,面庞狭长。见褚□□头,绮梦摇起团扇,扭着丰臀向楼内走去。
      人流繁密,却行走容易,只见美人如云逸走桌间,靡靡乐声攀附耳侧。舞姬时而展袖,盘旋撒香;时而敛臂,羞涩摆胯,欲相拒,还渴迎。无数精雕,让楼内繁华几盛皇宫,褚互想到那琉璃月亮灯,下意识仰起了头。一轮弦月,锐利的两个尖角让她莫名想起了绮梦的形态容色,宝石星子华光熠熠,却不如那照就晰影的底盘吸睛引目,褚互一下锁定了自己道印的双眸,心下竟蔓上几分惶惑,这种感觉,就犹如天上有一双眼睛,正阴冷地注视着你。
      “王妃……王妃!”绮梦含笑的声音响起,“绮梦将宝月楼最好的位置给了王爷王妃,还请落座。”
      褚互回过神,心跳有几分加速,整理裙裾坐到了栖倦身边,桌上已呈放着不少点心,形状有春花有啾雀,都是细细雕成,竟组就一副春日美景,甜香腻腻,却不恼人。她轻抿了一口果酒,开门见山:“绮梦掌柜,可知道睦城樊氏?”
      绮梦的手顿了顿,“这樊氏数百年以来都是睦城的鼎盛之家,行商为生,代代都是一心向善,他们家的祖训,便是济,救济百姓,救济天下。”说着,她艳蔻涂过的浮夸长甲在空中虚写,一笔一划,正是一个“济”字。“樊氏这一代地嫡长子叫作樊济世,传承祖训,每日亲自施舍三餐,使得樊府方圆百里都无饥民。”绮梦转了转明眸,压低声音,“相传啊,这樊济世因为善行积德深厚,十六岁得了仙人赐丹,是有修为的。”
      褚互僵了僵,抬眼看向姝蘅。姝蘅正咬着一块糕点,眸中猩亮一瞬,不疾不徐地咽下了食物,勾唇道:“并非所有凡人躯体都可载修为,想必是樊氏一族坚持累报,才得恩赐,让樊济世公子生得灵根妙骨,可承修为吧。”
      绮梦玉荑叠鼓,“那是必然。不过可惜,这樊氏莫名遭了邪修的屠戮,此事王爷王妃亦是知道的吧?”
      “本王与王妃此行,便是为了此事。本王虽自小在宫外修行,却也愿与王妃携手,在这江湖之中替皇兄分担一二。此事,皇兄亦是知晓的。”栖倦的声音响起,褚互默默牵住了他的手,感到修长的指尖顿了顿。
      “王爷忠君爱国,绮梦崇尚不尽,那王爷夜晚可要回宿宝月楼?”
      栖倦的目光顺着微微仰头的动作停在琉璃月亮灯上,褚互盯着他,看到他睫扇轻覆的眸光动了一下,“用过午膳我们便前去樊府,今夜归宿宝月楼。”
      绮梦欣喜,“好。”
      行云流水,午膳已毕。被绮梦送出了宝月楼,褚互吸了吸鼻子,觉得这样本花香四溢的春日在刚才的蜜腻空气对比之下显得无比素淡,犹如冷冬一样,她有些遗憾地回首望了一眼宝月楼巨大的匾额,被栖倦揉了揉头。她有些娇恼地看他,瞥见姝蘅微冷的眸子,又转过了头。姝蘅朝她伸手,“这凡尘的俗香何时如此引人了?”
      褚互敛眸,一手握住姝蘅,一手提起裙摆走上马车,腰间挂着的铃铛传来响声,清脆仿佛隔绝了世间地杂音,泠音入耳,放缓了两个人的时间。她感到姝蘅的手随着这道声音,猛地僵住了,随后用力握紧仿佛要磨碎她的掌骨。她微微蹙眉,“姝蘅姐?”
      姝蘅飞速地扯走了她腰间的铃铛,“这铃且先还我。”褚互还未缓过神,就被她推上了马车,只能无奈地坐下。
      马车行起,褚互一路看着睦城的风景,宝月楼一带还是繁盛鼎沸,越走却是越冷清,待到车夫说樊府已到,路上都不见任何人影了。她心下异样,带着些难过走下马车。
      驭群抱着剑挡在了他们面前,褚互注意到他有些紧张的喉结滚动,不由微笑,绕开他的隔绝,目光落在樊府门前,渐渐变得冷锐。樊府门府无比高大,却一派肃穆,连寻常站岗的都无,门的两侧雕刻着,“尽商之能为天下,取商之利济百姓。”那端正的两行字,却被醒目的愁白素帷纠缠裹覆,落寞一片。
      这时,大敞的门扉里探出一颗脑袋,一个小厮蹙眉,看向他们的车架,有些震惊地张了张嘴,“敢问贵客是……”
      褚互刚要启唇,驭群便走过去,将一块玉牌展示,“燕王与王妃,携好友姝蘅姑娘来应你们所求,处理邪修之事。”
      只见小厮“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道过见过燕王燕王妃后又飞速起身,“小的这就去通报老爷。”
      褚互仰头环视,樊府四周与其内都有不少花树,胜春正鼎,别处都是春花烂漫,此处却宛如初春,才零星绽放一点浅浅的惨淡薄红在枝间,空气也带着含量,仿佛寒冬未离,犹掌此间。“草民樊谟,见过燕王燕王妃!”
      褚互被声音转移了注意,侧眸看去,便见一个身材结实地中年男人跪伏在地,他一身丧服,头顶已然夹杂了许多的白发。栖倦亲手将人搀了起来,“早闻樊氏美名。”
      樊谟抬起脸,眼底乌青,唇色干裂,扯起嘴角憨实地笑了,眉宇间凝结的郁痛不解,“能为世间尽献绵薄之力,替陛下润泽大好山河,樊氏荣幸之至。”他的目光转向褚互,微微对视,又看向姝蘅,“还请王爷王妃与这位姑娘进屋听樊谟细讲吧。”
      室内是浓重的安神香的气息,樊谟去打开了窗,声音哽咽道,“此事之后,草民日日不安,也只能以此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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