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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因祸得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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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命和工作哪个更重要？”
正一箱又一箱搬运沉重谷物料的谣音，望着天空，忍不住开启哲思，
是的，牛马精的一天并不好过。
首席酿酒仙师的名头听着风光，实则根本就是光杆司令。
听绒绒说上一任酿酒师因中饱私囊刚刚被赶走。
结果自己这英雄醉一出，
不仅没能落个清闲、找找白狐所在，倒是被喇叭花精委以重任，
“阿英仙子，这酒陛下闭关需要的紧，方子也极其简单，还望您抓紧时间。”
喇叭花的催办言犹在耳。
说来也怪，退回的缸中，残酒分明有股浓郁的杜松子味，
但自己新兑的基酒味道却十分寡淡。
从清晨到日暮，她一刻不停地照看几十个发酵酒坛。
纤细的手臂因长时间搅动酒醪而酸痛发颤，
汗水混着灰尘在额上结成细盐，粗布衣裳早被果浆酒渍染得看不出原色。
“唉……”趁着四下无人，她对着空气叹气，
还是太草率了！变点什么不好，非选牛马精干嘛......
“早知道那英雄醉后劲这么大，我就该兑点水……”谣音累的咬牙切实
腰间鹿铃传来一丝几不可察的温热。
“兑水的英雄醉，骗得过喇叭花，骗不过白狐。”
宗却清冷的声音在她识海中响起，带着近乎调侃的意味，
“况且，你如今这辛勤劳作的模样，比起平时积德迷信的样子，倒是顺眼许多。”
谣音一愣，下意识看了看自己脏兮兮的双手和衣裳，
“仙使！您……您能看见我？”
黝黑的脸颊隐隐泛红，她都没见过自己此等狼狈的形象。
“我想看，自然能看见。”他的语气平淡，却让谣音心跳漏了一拍，
这么说！？主人也可能看见自己这窝囊的模样！？
不敢细想的谣音赶紧岔开话题，
“这白狐也不知道为何独独喜欢这琉璃酒？”
"琉璃晶果？"
宗却声音带着洞悉一切的嘲讽，
"你以为自己酿的是什么琼浆玉液？"
谣音手指收紧：
“难道不是......”
“琉璃晶果三百年一开花，五百年一结果。宗却的声音如同冰冷的溪水流过她的思绪，“香气冷冽如金，初闻醒神，久则惑心。”
这厮有权有势的，惑心做什么......
“琉璃晶果入酒，能放大饮者心中的慕恋之意，使之盲目倾心于酒气所指之人……
不过是白狐用以巩固后宫虚情的手段罢了。”宗却似乎也不想更细致的解释，委婉提醒道。
“什么？这不就是春药吗！？”
为了让后宫的女人们都爱上自己这个妖艳的女人，硬生生给后宫们喝“惑心”之酒？
谣音心头剧震，握着木勺的手指猛地收紧。
春药？！她这首席酿酒仙师，竟是个炼春药的！
“你也不必妄自菲薄，因琉璃晶果其生长苛刻，在杻阳山是稀缺资源，向来由白狐专享。”
“......”
鹿铃那端突然沉默
宗却显然也知道自己这句找补，
并没有安慰到谣音......
罢了......还是问问正事
备受打击的谣音，语气带着一百分的疲惫和焦急：
“那……关于白狐的闭关地点……”
“忆魂崖，每逢月末，结界最为薄弱。东南角有裂隙，可容一人通过。”
总算打破沉默，宗却快速接话回答，给出了她梦寐以求的关键信息，
“守卫换岗在子时三刻，有半柱香的空隙。”
谣音心中一震，喜悦涌上心头：
“多谢仙使！”
“不必谢我。”他顿了顿，声音里似乎含了一丝极淡的笑意，
“你若累死在这工坊里，我之前的指点，岂不是白费功夫？”
这话听着像是嫌弃，却又带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关切。
谣音握着沉重的木勺，指尖微微蜷缩，鹿铃贴着的皮肤位置隐隐发烫。
“仙使放心，”她小声嘟囔，带着点不服气的倔强，“我好歹是个积德五百年的好命精怪，
没那么容易……累死。”
“哦？” 宗却的声音微微上扬，那丝笑意似乎明显了些，
“积了五百年的德，落个噬心共感、被迫牛马的下场。”
“......你！”谣音气结，差点把手里的木勺扔出去，
说来也奇怪，心底那点因为劳累和压力带来的阴霾，却被这突然的毒舌莫名驱散了不少。
这仙使，莫非是在用他特有的方式给自己打气？
她甚至能想象出，那位神秘的仙使此刻或许正慵懒地靠在某处，唇角带着戏谑的弧度。
“省省力气吧。” 他最后说道，声音恢复了平时的清冷，却似乎比往常多了些许温度，
“一直干活只会有干不完的活，
你不妨好好想想如何不动声色的测试噬心丹之效”
通讯切断，鹿铃的温度缓缓褪去。
谣音站在原地，回想刚才那番算不上温柔的提醒——
总感觉......
这仙使......过去肯定在哪上过班呢？
夜色转眼黑黑浓浓，
混乱之中，谣音被强行按在梳妆台前，
老喇叭花儿翘着兰花指，掏出的一堆闪烁着可疑光芒的瓶瓶罐罐。
他先是拿着一把散发劣质香气的梳子，放进酒坛涮了涮，
随后嘴里念念有词地梳刮，
她那硬如铁丝的牛毛，不出意料的将梳子卡住，差点把喇叭花带个跟头。
“哎哟喂！阿英仙子你这发质……真是、真是独具一格！”
喇叭花精龇牙咧嘴地拔下梳子，几根牛毛还顽强地挂在梳齿上。
紧接着，他又掏出一罐粘稠的绿色汁液，咕嘟咕嘟的仿佛活物般蠕动。
喇叭花自信满满的称这是能让她肌肤吹弹可破的百花凝露。
谣音惊恐地看着那玩意儿，死死闭着眼，
感觉冰凉粘稠的液体糊了一脸，仿佛有无数细小的触手在脸上爬。
就在她觉得自己快要窒息，准备不管不顾现出原形给这臭花一蹄子时——
“......啊！”
谣音一个激灵，猛地从酿酒坊的地上坐起，心脏怦怦直跳。
环顾四周，依旧是那间弥漫着发酵味的工坊
窗外月色清冷，哪里有什么梳子凝露？
原来是场噩梦。
她长长舒了口气，抹了把额头上并不存在的冷汗。
都怪白天累狠了，又一直提防着那嚷着要给自己整容喇叭花，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砰！”
房门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猛地撞开！
喇叭花精花枝招展的闯了进来，脸上堆着几分自以为是的笑容，
“阿英仙子不亏为牛马界的典范！这么晚还在忙呢？”
他搓着手，凑近了些，一股甜腻的花香随之飘来，
“你看你，如此辛劳，哥哥我看着都心疼。”
谣音心中警铃大作，面上却不动声色，
她立马拿起勺子，假装搅拌着酒醪：
“管家大人有事？”
“看来是忙忘了你我的约定！”
......糟了，今天本来这家伙喊自己去后山搞美妆的，
她竟睡过去了。
谣音自知理亏，马上摆出一副愧疚的怂样：
“实在不好意思，管家大人，不知有何重要任务立刻安排？？？”
“嘿嘿，阿英别害怕，自然是有好事想着仙子。”喇叭花精压低声音，
眼中闪烁着算计的光芒，
“花哥哥我这里有一瓶秘制的凝香玉露，
不仅能滋养容颜，更能......
增进情谊。”
他说着，悄悄从袖中摸出一个小巧的琉璃瓶。
玉露？
谣音想到梦中那绿油油的黏液，嫌弃的后退半步。
瓶身晃动，莹粉色的液体化作水汽飘来，
喇叭花作势就要往谣音身边靠，想让她吸入那无色无味的迷情花粉。
谣音喷嚏大作，她皱了皱鼻子，疑惑地看了他一眼：
奇怪……管家大人，
您这香露的味道，怎么和陛下退回来那些‘特供酒’的香气这么像？
都是那股子冷冽的杜松子味……”
喇叭花精动作一僵，上下打量着谣音。
怎么可能？他的迷情花粉对桃花精那些女妖屡试不爽，
这牛马精怎么毫无反应？
......难道真是皮糙肉厚，连情丝都比别人迟钝？
“琉璃晶果其生长苛刻，在杻阳山是稀缺资源，向来由白狐专享......”仙使的提醒在脑海中回想
被污蔑偷晶果青鸟，中饱私囊而被赶走的酿酒师，几欲拿捏的牛马精？
这一刻，好像一切都串联起来。
她突然明白，自己今天被单独约见并非是搞什么单纯的美妆美发......
而是喇叭花想要借助琉璃晶果“惑心”拿捏自己。
至于这变态哪来这么多琉璃晶果，想必就是在这酿酒环节动了手脚，
甚至很可能被白狐发现果子量不够后栽赃青鸟背锅。
谣音顿时心生一计。
“您这香露水该不是特供酒做的吧？”她故作轻松的开玩笑道
喇叭花精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
他像是被踩了尾巴，声音都变了调：“你、你胡说什么！”
谣音却不再伪装，她抬起眼，目光清澈却带着一丝了然的锐利：
“管家大人，您说，若是陛下知道，这稀缺的琉璃晶果，不仅被人偷偷挪用，还炼成了这种……下作东西，她会怎么想？每月一次的遴选换人，怕也是为了掩盖此事吧？”
喇叭花精浑身一颤，冷汗涔涔而下，看向谣音的眼神充满了惊恐和难以置信。
这看似憨傻的牛马精，竟洞悉了一切！
谣音趁热打铁，语气转为诚恳：
“管家大人，我对陛下的忠心天地可鉴！我
只想当面觐见，向陛下表明心迹，献上我精心酿造的英雄醉！
此事若成，陛下面前，我必为您多多美言，今日之事，也定当烂在肚子里。
还望管家大人成全！”
喇叭花精眼神剧烈闪烁，内心天人交战。
把柄被捏住，他不得不妥协，但让这牛马精去见陛下，万一说漏嘴……
他眼底闪过一丝阴鸷，忽然计上心头。
他强行挤出一个扭曲的笑容，从怀中摸出一枚青色令牌，塞到谣音手中，语气变得异常和蔼：
“仙子既有此忠心，咱家岂能不成全？
这是通行令牌，可助你避开部分巡查。
陛下最喜颜色鲜亮之人，仙子明日觐见，定要穿上最鲜艳的红衣，方能得陛下青睐，一举成功！”
谣音接过令牌，心中冷笑。
穿红衣？
她可清楚记得青鸟的警告，
北山桃树精只因喊了一句“白狐娘娘”就遭了殃，
陛下怎会喜欢最扎眼的红衣？
这分明是想让她触怒陛下，借刀杀人！
她面上却露出感激涕零的憨笑：“多谢管家大人指点！阿英明白了！”
看着谣音感恩戴德地收下令牌，喇叭花精眼底的阴冷几乎要溢出来。
他仿佛已经看到这不知死活的牛马精，穿着刺目的红衣，在陛下盛怒之下被拖出去的场景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