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针遇上秒针》吃面侠

12、发烧了

　　元之安扶着妹妹，转头招呼服务生结账，已经将近10点，她不能再让卫微在这继续喝下去，今晚宿舍是回不去了，只能叫个出租车先去她家对付一宿。她买完单之后，摇了摇卫微的肩头：“走吧，我们先回家。”

　　卫微垂着头，一切行动都听从元之安的指挥。今晚她喝了四杯鸡尾酒，现在只觉得头有千斤重。她的整个身子都倚靠在元之安身上，想要汲取一点点来自亲近的人的温暖和安慰。

　　元之安见她这个迷迷糊糊的样子，从卡座走到酒吧门口的几步路都走得如此艰难，根本无法靠自己走出酒吧，只能一手扶着她的手臂，另一只手揽着她怕她后仰栽下去。

　　元之安从来没照料过喝醉酒的人，她的神情焦灼而紧张，眉眼之间除了担心，还有些许的无奈。她一半忧心于卫微喝这么烈的酒会不会有什么不适的反应，一半在揪心妹妹的爱情之路到底遇见了谁，伤了卫微的心。她对这个妹妹的了解是相当的有限。

　　元之安小心翼翼地揽着她，她时不时偏头过去看一眼卫微，小声叮嘱卫微慢点走，小心别摔着，跟着她一起走到路边。远处来了一辆出租车，车顶上红色的有客标志瞬间变成了绿色。元之安左右看看，没有和自己一样在招手的人，心情略微轻松了不少，看来打上这台车没什么问题。

　　车子停到跟前，她看到车里有人要推门下车，便揽着卫微往车后门打开方向的后面让了让，准备等车上的人下来了再上车。车门打开，先下车的是一双闪着金属光泽的高跟鞋，一双修长笔直的腿站定。等那人站直身子以后，却没有没往前迈步，元之安只得低头等待着。等了十多秒，发现那人还是没动，元之安忽然感觉头顶的空气有些凝固。她疑惑地抬眼望了一下这个下车的女人。

　　竟然是左希曦。今天下午刚刚道别分手，深夜又再度相见。元之安和左希曦都感到有点不可思议。南城是个有着1000万人口的大城市，要想在一天之内偶遇一次都难。

　　令左希曦感到震惊的是，元之安搂着一个看着比她小的女孩儿，她们出现在LOOP的门口，女孩看上去喝得有些人事不省的样子，像个软骨动物一样倚靠在元之安的身上，脸不住地往元之安的颈窝蹭，嘴里念念有词却听不清说什么。左希曦一时感到气闷，用尽全身力气挤出一个笑容，“这么巧，又见面了。你这是……”

　　元之安也很惊讶，她还没回答左希曦的问题，下意识地问道：“你不是回家吃饭了吗？”

　　这是，出租车又跳下一个人，应该是左希曦的朋友。朋友催促她让开空间好下车，“你在干嘛？半天不走开，快点的。她们都在LOOP里等着我们啦。这是谁？你朋友啊？”

　　左希曦侧了侧身，她比元之安先一步恢复了理智。她对元之安说：“晚上朋友约了见面，就出来喝一杯。你朋友醉了，你先送她回去吧。再聊。”

　　元之安惊醒，手上还拉着一个醉醺醺的卫微呢。她点点头，匆忙道别之后上了车。

　　元之安脑子里现在只有一个念头。卫微，你可千万别吐在出租车上啊。

　　或许正值长假，人都会感到格外松弛些。凌晨将至，LOOP里的气氛渐渐热烈。本来打算在家陪陪父母逗逗小狗的左希曦，是突然接到了大学舍友韩露的电话，说放假了难得聚一聚，今晚一班玩得来的大学同学约了在LOOP见面。大家性向趋同，所以从大学到毕业后都常在一起，她虽然不是刻意在混圈，但也没有觉得圈子有什么不好的。她感觉自己晚饭后休息了一下，倒也没感觉特别疲惫，就答应出去坐坐。

　　左希曦和朋友们坐在常坐的角落大桌上，却越喝越觉得兴味索然。LOOP是她常去的几个拉吧之一，她从未见过元之安。如果在这儿能遇到彼此，说明基本上就是性向一致的了吧？她不是说自己在南城没什么朋友，那怀里搂着的这个是谁？那女孩看着年纪很轻的样子，肯定比自己小。而且还和元之安特别亲近的样子，一直往她怀里靠。

　　左希曦的脑子里不仅慢镜头回放着刚刚偶遇的一幕，还不受控制地反复循环。她猛灌了一口面前的酒，把这杯酒喝完。她站起身来，跟大家说自己要先走。

　　“哎？刚过12点你就不玩啦。”

　　“嗯，今天刚从上海回来。有点累了，想早点回去睡觉。”

　　“好吧，那就拜拜啰。下次再出来玩哈！”

　　左希曦嗯嗯两下敷衍了过去。现在，她只想回家大睡一觉，想停下思考和猜测，想停下脑子里逐帧回放的慢镜头画面。她感到挫败，自己对元之安的了解终究太少，可是要怎么问呢？两个人不过几面之缘，是她强行要和人家一起去上海，是她说她俩算得上是朋友了吧。元之安只是不反对和不拒绝，至于她内心深处究竟是怎么想的，左希曦并不知道。

　　一切或许都是她的一厢情愿而已。

　　左希曦坐在回家的出租车上，夜里的秋风从摇下的车窗灌进车内，她越吹越觉得清醒，越吹越觉得心里凉凉的。

　　四季分明的南城，从国庆节假期就开始有降温的趋势。可能是吹了太多冷风，可能是舟车劳顿没有得到很好的休息，第二天左希曦就发烧了。她感觉浑身酸痛，头疼欲裂，口干舌燥，咽喉肿痛，所有伤风感冒的症状她全都集齐了。本来打算借着这几天把答应几个文学刊物的中篇小说赶一赶，这下可倒好，假期算是泡汤了。

　　天亮以后，她爬起来测了体温，高烧38.6度。家里没有退烧药，只能等外卖送来。她发了个朋友圈，配上温度计的照片——“又要长高了……”

　　迷迷糊糊地被电话铃吵醒，退烧要送来了，她让外卖小哥放门口就好。喝了感冒冲剂，吃了退烧药，左希曦把手机调成了静音，想结结实实地睡上一大觉。可是骨头酸痛得让她在床上辗转反侧。真的是太久没有生病，自己已经不记得发烧的滋味了。下午三点，她再测了一下体温，37度3。总算是降了一点。她感觉浑身发黏，想去洗个澡。

　　冲了个热水澡，感觉连呼吸都轻盈了一些。但还是有些头重脚轻，她又栽倒在了床上。

　　她划开手机，发现了一堆微信信息和未接电话。一个名字牢牢地抓住了她的目光，元之安给她发了15条讯息，外加2通没接起的语音电话。

　　“你还好吗？发烧了？”

　　“吃药了吗？有没有去看医生？38度6有点高啊，不行还是去一下医院吧。”

　　“我今天不上班，需要我陪你去医院吗？”

　　……

　　左希曦一条一条看完，嘴角上翘的弧度也越来越大。看到元之安讯息里透露的关心和焦急，感觉自己的风寒感冒好了一大半。她切到微信主界面，回了回其他人的信息。又切回和元之安的对话界面，在想着要怎么回她。她盯着屏幕看了好半天，发现元之安的名字瞬间闪动成了“对方正在输入中”。

　　左希曦吓了一跳，难道是自己打开了输入框，被元之安发现了？？

　　元之安再次信息她：“你现在感觉怎么样？还在睡么？”左希曦有点想笑，这个傻瓜，我在睡着能看得到吗？

　　她动了动手指，回了一句：“嗯，刚醒。”

　　过了三秒，元之安的语音电话再次打来。

　　左希曦点了接受，语音电话总是会滞后几秒，那边先是一阵沉默。过了几秒，元之安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入左希曦的耳朵：“你好些了吗？吃药了没有？有没有量体温，现在多少度了？”一串连珠炮的提问语气焦急。左希曦咳嗽了两声，说：“刚刚量了37度3，好一点了。”元之安接着问：“你吃东西了吗？没吃东西不能吃药的。”

　　左希曦摇摇头。可元之安看不到她摇头啊。元之安猜她应该是没吃饭，咬咬牙问：“要不我去你家给你送饭吧？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做好了送去。如果你不介意的话……”

　　左希曦洗澡的时候还没觉得肚子饿，听元之安提出要给自己送饭，身体的每个细胞都先于她表态就先行叛变了，她突然感觉饥肠辘辘的，肠胃仿佛都皱缩成了一团。从昨天到现在，左希曦粒米未进。她本来就不会做饭，更何况现在发烧了，根本没体力走到灶台前面。

　　左希曦点点头说：“好啊，那真的要麻烦你了。”

　　听见左希曦没有拒绝自己略有些冒昧的提议，元之安仿佛受到鼓励一般，她声音轻快了一些：“你发个你家的定位给我？我去找你，我做好饭了给你送过去。”

　　挂了电话，元之安急忙开始行动，她煮了瘦肉粥，清炒了个上海青，又洗了一些雪梨和苹果切成果盒。简单快手的病号餐一搞定，她就直奔左希曦家。

　　今天早上等卫微醒来后，她给卫微做了顿早餐，简单安慰了她几句。元之安并没有急于刨根问底，她认为现在卫微最需要的就是时间去平复心情。刚把卫微送出家门，就发现左希曦发了朋友圈。

　　发烧了？是不是去上海看展回来没休息好累坏了？元之安越想越觉得自己有连带责任，若不是跟自己去看展，左希曦怎么会累到生病。

　　联系不上左希曦的将近六个小时，元之安一直在心神不宁的状况中煎熬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