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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真相 ...

  •   又旧又小的房子。

      女人醉醺醺回到家,摔门动静很大,昭示了她平时的坏脾气。

      “寻真!你这臭小子死哪儿去了?怎么连灯都不开?”往常无论多晚回来,懂事的少年都会为妈妈留一盏灯,秦桑习以为常,今天关上门却是黑乎乎一片,她又喝了酒,醉眼朦胧中被杂物绊了一跤,歪坐在了冰凉的地上,顿时气得大叫起来。

      女人是单亲妈妈,一个人在陌生城市拉扯孩子,贫穷滋生了她的坏脾气,生活中的不如意全发泄给了孩子。

      从小就对孩子非打即骂,让孩子做全部的家务,秦桑也不上班,她有存款,但也只够勉强生活,反正除了必要的,她不会给孩子多花一分钱,只顾自己潇洒。

      孩子越懂事越忍让,她越肆无忌惮。反正,她是他妈,而且这孩子就像条忠诚的狗,无论怎么打怎么骂都没事,只要她偶尔施舍给他一点好脸色,说两句好听话,他就还是爱妈妈的好孩子。

      只是任秦桑叫骂了一阵子,往常逆来顺受对她满是濡慕,像小狗一样听话讨好的秦寻真还是没有出现。

      秦桑不觉得秦寻真有胆子无视自己的话,以为秦寻真不在家,顿时柳眉倒竖,骂道:“真是个狗崽子!出去也不提前说一声,真是长大了翅膀硬了!以后都别回来了!还害我摔了一跤……”

      她喋喋不休的咒骂着,甚至忘了起身,就那么坐在地上。高跟鞋因为之前摔的那一下甩了出去。

      冰凉的瓷砖地板让她被酒精麻痹的大脑稍稍清醒了一点,她扶着墙壁起身,烫的波浪卷发有些凌乱,脸上也是残妆。

      “冷死我了,都怪那小兔崽子……”秦桑习惯性的骂自己的出气筒。

      黑暗中,忽然一道冷淡的声音响起:“妈妈,你又这么晚才回来,是不是在外面和野男人上床了?”

      秦桑瞪大了眼睛,脑袋停顿了几秒:“谁在说话?”

      这声音中的情绪太过冰冷,以致于让秦桑感到陌生,没有第一时间分辨出是谁的声音。

      但叫她妈妈的只有一个人。秦桑反应过来,怒气冲天——“你一直在怎么不说话?你妈我摔了在地上坐半天了你就在那看着?”

      “秦寻真你今天是不是疯了想造反啊?真是个不孝子!”

      秦桑顾不得找鞋子,直接踢掉另一只,循着声音往沙发上扑去,扬手就要狠狠打下去:“狗杂种!高考完了就以为自己翅膀硬了?敢这样做我不会给你出一分钱!还敢对你妈说三道四?”

      手腕却在半空被一只手掌牢牢握住,动弹不得。

      这是第一次秦寻真没有任由她打骂。秦桑愣住了,随即怒不可遏:“你真要造反不成?!”

      她又想用另一只手打他,也还是无济于事,秦桑挣扎起来,已经十七八的大男孩力气惊人的大,她的双手像是被钢铁禁锢住了一样。给秦桑的震撼不亚于一直以来任人揉圆搓扁的小兔子变成了猛兽。

      她这才意识到,她这个儿子是真的长大了,不再是毫无反抗之力的幼童。只是秦寻真一直听话顺从,秦桑还把他当做以往的小孩子看待而已。

      见秦桑呆住不动了,秦寻真也没有松手,他对秦桑的本性极为了解。果然,回过神意识到体力差距的秦桑依旧不死心,边挣扎边用腿攻击,嘴里还骂着:“我是你妈!我打你就该受着,放手!不听话以后就不要叫我妈了,我没有你这样忘恩负义的儿子!”

      秦桑若是穿着高跟鞋这样还有点杀伤力,可她现在光着脚,喝了酒后又有点使不上力,秦寻真身上硬邦邦的,反而让秦桑踹的脚有点疼,只能徒劳地喘着气,愤愤的去踹秦寻真两腿之间的地方。

      黑暗中,又是拉着窗帘的漆黑,秦桑根本看不清楚,只是凭感觉。

      听到秦寻真喉咙里发出的闷哼声,秦桑威胁道:“松手,不然你命根子别想要了。”

      她没注意到秦寻真的声音不似完全的痛苦。一方面是喝了酒感官比较迟钝,另一方面,这是她儿子辈的人,秦桑自然不会多想。

      秦寻真开口了,嗓音微微沙哑:“我有件事要和你谈谈。”

      秦桑不当回事,继续骂他:“你今天像得了失心疯!还谈个屁!”

      黑暗中,看不见秦寻真的表情,只听得他声音幽幽:“我联系上我亲生父母了。”

      如一道惊雷一般。

      霎时屋子里陷入了一片死寂。

      秦桑心脏狂跳,勉强维持镇定,只是她虽有恶毒之心,却没有与之匹配的心智,微颤的声音泄露出她的心虚:“你说什么?”

      秦寻真的手控制不住收紧了一些,听到秦桑吃痛叫了一声才放松,只是仍然禁锢着她。

      声音更冷了。

      重复了一遍。

      秦桑内心惊慌,但长年对秦寻真的压制让她习惯性的端着,斥责:“你在胡言乱语什么?!我才是你妈,你哪来的什么别的亲生父母?你爸早死了!”

      和秦桑不同,秦寻真习惯了省电,在自己房间能不开就不开灯,因此他夜视能力还可以,能清楚的看清离得很近的女人脸上神情的僵硬。

      他静静的看着她拙劣的表演,本来还要继续听下去的,却控制不住,蓦地笑了一声。

      秦桑顿时僵住了。她虽然又坏又蠢,却也不是傻子,甚至说还有几分急智,如何分辨不出秦寻真笑声里的讥嘲。

      看戏的人不配合,演戏的人自然有些唱不下去。

      秦寻真和秦桑不同,他越愤怒的时候,表现在外越冰冷,只是他一直是包容忍让的那方,秦桑也不会为他花多余的心思,秦寻真无比了解秦桑是怎样的人,秦桑却对一手养大的儿子并不算深入了解,她看到的只有秦寻真展露在她眼前、讨她欢心的表面。

      懂事、听话、孝顺、任劳任怨、成绩优异,不让人操心。

      虽然这表面不全是假的,秦寻真为了让妈妈多给自己一点温情,一直朝着秦桑理想中完美儿子的方向努力成长,就算是面具,也早已融入了骨血。

      但被秦桑当狗一样对待养大,没有得到过真正幸福,忽略秦桑的压榨苛待打骂,沉溺于她偶尔施舍的温柔母爱中,用秦桑虚假不存在的感情自我欺骗自我麻醉,又怎么可能生得出真正乖巧健全的人格呢?

      认识秦寻真的老师同学都欣赏他人穷志不穷的上进模样,可怜他和单亲妈妈相依为命艰苦度日,安慰他等到考上好大学有了好工作就可以和妈妈好好生活,苦尽甘来了,秦寻真也一直以此为目标,想着等到他能养妈妈时,或许她就能一直对他好了。

      但是,终止于亲生父母联系到他的那刻。

      秦寻真表面不动声色,内心早已掀起惊涛骇浪。

      他天生聪慧,之前只是甘愿顺从秦桑的规则来,但知道关键信息后,他一瞬间联想到了很多。他控制不住自己可怕的思绪,他对秦桑的感情是确切的,对真相的猜测让他感觉痛苦到心脏绞痛。

      但出于对秦桑的回护,他一个不利于秦桑的字都没说,让他亲生父母以为两家孩子的错位是命运弄人,是个意外。

      而以秦寻真对秦桑性格的了解,以自己从小到大和秦桑相处的经历,以秦桑偶尔酒醉后没被他放在心上的只言片语……一切串联起来之后,秦寻真得到了一个不可思议,荒谬却可能性极大的推论——他不仅不是秦桑的亲生儿子,还极有可能是秦桑故意将他和另一个孩子掉换的。

      目的显而易见——为了让她自己的亲生孩子过上富裕的生活。而自己,只是充当被偷了人生的踏脚石。

      一个可怜、无辜、被欺骗感情的受害者。

      呵。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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