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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相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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筱花还没从尴尬的境地摆脱出来,就不得不应对眼前人的拷问。
但以她多年的装逼经验,很快就恢复了一副坦然自若的样子。坦然自若可能是装的,但筱花心里清楚她的境地何等悲凄。
当筱花伏在偏院的石桌前握着手中的紫玉狼毫不知所从时,才不得不正视她不能说话这个问题。
从一个吐槽力爆表的话痨变成一个哑巴,绝对不只是说说而已,虽然她穿越了,但或许穿越也不是一件好事,可这种无端的天降之祸让她一时难以接受。
无论筱花如何努力,努力到眼泪都挤了出来,也感受不到声带的些微震动,她的挣扎在外人看来傻得可以,但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经历了什么。
如果可以选择,筱花希望可以立马回到996的生活。筱花苦笑着攥皱了她穿越时的贴身骚粉色睡裙,窘迫的掩了掩略显另类的棉拖。
可以想象,上天就是不想让牛马好过。
“呵。”
对方一声吸气打破了筱花沉浸式的自我慨叹,抽紧了筱花的心,再不写就危险了!
低头一看,她这毛笔字写的是一言难尽……惨不忍睹。
虽然筱花很想为自己辩驳一句,她好歹也是学了几年书法的,但论谁也不敢相信这破马张飞,如鸟兽过的墨迹是在认认真真写什么......人语,反倒更像是在作画。
看着这不知哪来的字体,都不禁怀疑她是不是异国派来的奸细。
筱花她苦啊,如果是外国她还能飙些正统英文,可现代人哪能钻研明白博大精深的中国古文字啊。
于是旁的人顺理成章地认为筱花这是在愚弄众人。
“筱花,你听天由命吧。”于是她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决定硬着头皮写了下去,筱花又抽出一张纸,认认真真的写下了如下几句。
【鄙人筱花是也,家人逼婚至此,无家可归,还望大侠收留一段时日】
身处异世,摆在筱花面前的没有别的选择,即使被怀疑,她也得先伪造身份留下来。
毕竟这可不是伟大的社会主义社会,她一个柔弱失声孤女子流浪街头,说好了做个流浪汉,要是被哪个老爷看中,绑到家里做小妾,真是不敢想,不敢想啊……
看着面前的男子无动于衷,没有对她的一分同情,冷汗涔涔的笼在筱花周身,活活要让人窒息。
“你凭什么认为你凭几句话能让我留你在府,而不是送去官府。”
“你可知,你所书写非我族类,我断可将你送去有司查办。”
此男冷冽的声音一出,周围的空气立马冷了一个度,筱花的心凉的透透的,以古人的行径,未免话里藏刀。但基本的求生欲逼迫筱花不能缴械投降,天降于此,这是一个机会,也或许是唯一的转机。
不像看小说时那样无脑,筱花清楚的知道,首先她不是短剧里的爽文女主,如果她不想办法把自己置身于一个安全的地方,在古代,不管什么朝代都能把她吃得不剩骨头。
接下来她所落下的每一个字,不是文字,而是战略,不是沟通,而是博弈。
【我识字,会算账,我还可以干苦力,什么都可以】赵筱芲急迫地簌簌写下许多。
筱花把她的高数经验拾掇出来,心想这堆老古董绝对不识国外高知,而且古代应该还少有女子涉猎此类,所以她终于能大作显摆了,实在大不了,她也还可以做苦力。
筱花殊不知她的话早已ooc了。
对方狐疑地看着筱花,奇装异服的女子,似是而非的字体,诡异的物件。近期边疆动荡,蛮夷之辈蠢蠢欲动,又是这个时间节点。这让他很难不起疑心。
“这个是什么东西。”男子狐疑地眼神直穿人心,仿佛要把所有见不得人的心思都逼出。但他用错人了,筱花手里的只是手机而已。
【我可以解释,这就是】......
“你不是逃婚而来的么,为什么会有我族未见物什,原来逃婚也可以逃得这么远么。”对方冷漠的打断了筱花的解释,直逼要点,让筱花一时哑口无言。
筱花沉默一时,重新执笔打算说些什么。
【】......
“抓刺客!别让他跑了!”
然后筱花遇刺了。
这就是筱花穿越来后发生所有,还没等发生些什么,就什么都发生了。
总结来说就是囧,非,惨。
筱花没能想到自己会再次醒来,但她真的活了,可背后的剧痛又让她恨不得死了算了。
一个娇俏的小侍女正在给她上药,所以筱花疼醒了。
“这位姑娘,你的运气真好啊,但凡那刺客刺深一分,你恐怕都要血尽而亡了。”
即使小侍女十分小心,却也没能减少她的一分苦楚。心想遭这无端的祸事也能算她幸运,差点给筱花气笑了。
筱花回首过去,把过去所有的苦都想了一遍,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太不知足了,所以才会被安排到这个人间炼狱,天崩开局不说,过去指头被书划伤都要小心好几天的人直接被砍了。
“我应该折了一半寿了。”筱花涕泪纵横,不是夸张,没能从她的吐沫星子里喊出的疼全都化作鼻涕眼泪流了满脸,狼狈不堪。
事情是早上发生的,折腾这么一遭,已经是半夜了,筱花的睡裙被人换掉了,发丝凌乱的披在脸侧,隐隐作痒,挣扎不得,她被死死地按在榻上,不知侍女在她背上撒着什么药粉,钻心的疼,疼得浸出了豆大的汗珠也无声响,活像一条脱水的鱼,静静地挣扎。
筱花的头跟拨浪鼓一样胡乱摇动,试图把自己晃晕,但她没想到脑震荡还没好透,整个人顿时失去了生气,恹恹欲逝。
筱花放弃挣扎,把头瞥向了一边,模糊中看见门口有一袭红衣铠甲的女子,似是与门外的什么人交谈。
“刺客已经服毒自尽了,看这相同的行径应该是一拨人派来的,战北定,现在很不安全,你知道吗。”
“嗯。”熟悉的男生缓缓道,没有一丝劫后的惊慌。
“那你还敢把不知来路的人留在府内,你看看她那奇怪的装束和举动,你究竟在想什么,我会把她带到刑部好好审问的。”那女子狠厉地撇了筱花一眼。
筱花心头一震,心里凉了一半,心想这说的不会是我吧,当然,除了她也没别人了。她一定不能被带走,再经拷问她真的会死!
小侍女把筱花穿来的睡裙和内衣扔了老远,擦了擦她身上如雨的冷汗。又给她厚实地裹了好几层纱布,换上了洁净的外衣,才松了她的手脚,给她盖好被子后,便步履轻盈的走向门外走去了。
“将军,药上好了。”
“是啊,药上好了,我人也要没了。”筱花抱怨道,但她发现了盲点。
“将军!?”所以这个叫做战北定的男人是将军!
只见那男子缓步走了进来,掀起一缕清冽的松香,越过那英气的女子站在筱花所在的塌边,居高临下的睥睨着她。
筱花自知自己现在必然狼狈不堪,窘迫地把脸埋进了臂弯。
“你不能把她带走。”战北定缓缓但不容许一丝质疑。
“你明知道现在有多少双眼睛盯着你,你把这么一个不明身份的人留下干什么?”那女子很严肃的盯着战北定,句句诛心。
“她的命,再加审问恐怕就没了,而我留她,自有用处。”
筱花望着战北定,听到这话仿佛抓到了什么救命稻草,紧忙扯住他的袖襟不肯放手,嗯嗯啊啊个没完。
“她是个哑巴?”
“如你所见。”
女子怀疑的神情顿时多了点怜悯的意味。
“时候不早了,你也早些回去,令尊可不好相与。”战北定漠然道。
“丑话说在前头,人性可怖,你自己小心。”红衣女子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衣甲摩擦出的簌簌声渐渐消弥。
那女子走后,逼仄的房间内空留战北定和筱花二人,一时没有一人开口。
筱花最先开口打破了这份沉寂,她尽力用口型表达着自己的想法。
“不要赶我走,我什么都可以做。”
“好啊。等你伤好了,自来商议。”筱花没想到他竟然这么痛快的同意了。
“田茵,看好她。”
筱花看到给她上药的那个小侍女端着清水走了进来要给她洗漱。
然后筱花就难得的获得了一份伤假,期间田茵对她也是很是照顾。可能是良心过意不去,筱花觉得她不应该无所事事地呆在这里,于是在和田茵商议后她决定去洒扫下院子,恢复的不错,筱花已经可以稍微活动一下了。
几场秋雨,一阵秋风,尽数银杏飘洒而下,断肠人在天涯。来到这里已经一周有余了,筱花依旧是无所适从。
秋风清,秋月明,落叶聚还散,寒鸦栖复惊。筱花误入了一个寒秋,开启了不属于她的冬天。
看着在满地的金黄,心绪却早已飘向远方。
恍惚间,她似乎看到了自己的未来的路,跌宕起伏。确实如此。因为筱花确实预见了不幸的开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