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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香烬惊鸿(督主,夫人的香又毒又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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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午后,镇抚使府邸竟设下小型家宴。三位作陪的千户大人推杯换盏,言语间对坐在谢无妄身侧的苏瓷充满探究与不屑。
“大人,这位便是新夫人?听闻是江南盐商之然……气质脱俗。”赵千户语带讥讽,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谢无妄漫不经心地把玩着酒杯,并未接话,目光却偶尔扫过苏瓷,带着审视的寒意。
宴会至半,侍女奉上一道府中名菜“佛跳墙”。苏瓷鼻尖微动,握住汤勺的手指骤然收紧——这道菜里,被加入了无色无味的“相思子”剧毒,与汤中名贵食材“山珍菌”的味道混合后,能瞬间引发心悸窒息!
她若中毒身亡,只会被认定为“水土不服,暴病而亡”。若她当众点破,则立刻暴露自己精通药理,绝非商贾之女。下毒者,是要将她逼入死局。
眼看谢无妄已拿起汤匙,苏瓷脑中电光石火。她不能死,更不能轻易暴露!电光石火间,她心生一计。
“大人且慢!”苏瓷突然出声,声音娇柔却清晰。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她站起身,对谢无妄福了一礼,眼中瞬间盈满委屈的泪光:“夫君,这汤……妾身闻着,似乎有股不同寻常的涩味。”
谢无妄眼神一凛。
赵千户嗤笑:“夫人真是金贵,这御赐的‘山珍菌’,岂是寻常人能品得出的?”
苏瓷不理会嘲讽,端起自己那碗汤,走到谢无妄身边,忽然脚下一“滑”,整碗汤“不小心”泼洒在谢无妄脚边的金砖上。
“嗤——”一阵青烟冒起,砖石上被腐蚀出细微的斑点!
“汤里有毒!”席间大乱,侍卫瞬间涌入。
苏瓷跌坐在地,仰望着谢无妄,泪珠滚落,扮演着极致的惊恐与无辜:“大人!这汤……这汤果然有问题!妾身自幼嗅觉异于常人,对这类异味最是敏感……”她完美地将“精通药理”转化为“天赋异禀”,为自己找到了最合理的掩护。
宴席不欢而散。书房内,气压低得令人窒息。
“嗅觉异于常人?”谢无妄一步步逼近,将苏瓷禁锢在书案与他身体之间,冰冷的手指抬起她的下巴,迫使她直视自己深不见底的眼眸,“苏瓷,你还有多少惊喜,是本座不知道的?”
他的气息喷在她的耳畔,是毫不掩饰的杀意与探究。“今日这出戏,唱得很好。但下次再敢拿本座当你的挡箭牌……”他的手缓缓下移,扼住她纤细的脖颈,力道不重,却充满威胁,“你这副好嗓子,就别要了。”
苏瓷心脏狂跳,却强自镇定,眼中泪光未退,反而更显倔强:“妾身不懂大人的意思。妾身只是……只是怕死。”她再次祭出“贪生怕死”的表层人设,却在眼神交锋中,泄露出一丝不甘示弱的锋芒。
这种极致的反差,让谢无妄眼底的兴味更浓。他猛地松开手,转身取来那个装有“白月光”遗物的紫檀木盒,随意地将那块红丝绳扔在苏瓷面前。
“既然你嗅觉过人,那就闻闻,这上面的味道,你可熟悉?”
苏瓷的血液几乎瞬间凝固。那上面除了陈旧的血气,还有一种她刻骨铭心的、苏家独有的定魂香!这香方,是她母亲的不传之秘。
是夜,苏瓷在院中调制所谓的“安神香”,心乱如麻。谢无妄悄无声息地出现。
“怕了?”他问。
“怕。”苏瓷如实回答,月光下她的侧脸显得格外脆弱又坚定。
“那你为何不逃?”
苏瓷停下手中的动作,抬头看他,眼中闪烁着孤注一掷的光芒:“因为只有留在最高的危墙之下,才能看清,当年是谁推倒了第一块砖。大人,我们做笔交易如何?”
“哦?”
“我助大人肃清内鬼,找出今日下毒的真凶。而大人……在我查明家族真相之前,护我周全。”
谢无妄凝视她良久,忽然俯身,在她耳边低语,气息灼热:“可以。但记住,从你开口的这一刻起,你就是我谢无妄棋盘上的子。落地,无悔。”他的指尖掠过她的唇瓣,带来一阵战栗的触感。这不再是单纯的警告,而是带着强烈占有欲的宣告。
苏瓷回到房中,摊开手掌,掌心赫然是那截红丝绳——方才谢无妄靠近时,她竟用极其巧妙的手法从他袖中顺了出来!
就着烛光,她仔细摩挲,在丝绳末端一个极其隐秘的结扣处,发现了只有苏家血脉才懂的暗纹标记。这个标记指向的方向是……宫中!
一个惊世骇俗的猜想浮上心头:谢无妄那位“已故”的白月光,很可能与当今宫中某位贵人有关,而谢无妄对此,是毫不知情,还是……意料之中?
与此同时,谢无妄在密室中,看着空了的木盒角落,非但没有动怒,嘴角反而勾起一抹近乎疯癫的笑意。
“苏瓷……你果然,从不肯按常理出牌。”他拿起那枚刻有“苏”字的玉佩,眼神偏执而灼热,“十年了……这场游戏,越来越有趣了。”
苏瓷回到房中,紧闭房门,背靠着冰冷的门板,才允许自己长长地舒出一口颤抖的气息。摊开手掌,那截红丝绳在烛光下泛着陈旧的光泽,却像一块烧红的烙铁,烫得她心口发疼。
宫中……怎么会是宫中?
她强迫自己冷静,走到妆台前,将丝绳置于灯下仔细检视。那个只有苏家血脉才懂的暗纹标记,并非简单装饰,而是一个微缩的、代表“平安”的符咒结。母亲曾说,此结外人绝无可能仿制。丝绳上除了苏家定魂香,似乎还萦绕着一丝极淡的、冷冽而威严的龙涎香气息,这绝非寻常宫人所能使用。
一个更大胆、更惊人的猜想撞击着她的心神:谢无妄那位“已故”的白月光,或许并非普通宫眷,而是身份极为特殊的存在。甚至有可能……那位女子根本未曾死去!这一切,是否从她替嫁入府开始,就是一个针对她,或是针对谢无妄的局?
与此同时,书房密室内。
谢无妄并非独自一人。一道黑影如鬼魅般跪在他身后,是去而复返的暗卫首领墨刃。
“督主,赵千户已处理干净。在他外宅搜出了与长公主府往来的密信。”墨刃的声音毫无波澜。
谢无妄摩挲着那枚刻有“苏”字的玉佩,眼神在黑暗中明灭不定。“长公主……朕这位好姑姑,手伸得是越来越长了。”他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今日宴上的毒,是她授意赵千户所为,意在试探,还是……灭口?”
他提及“朕”的自称虽轻,却昭示着更深层的身份秘密。墨刃头垂得更低:“属下愚钝。但苏姑娘今日之举,无疑打乱了他们的计划。她顺走那红丝绳,恐怕已心生疑虑。”
“疑虑?”谢无妄低笑出声,笑声中带着一丝近乎疯癫的兴奋,“她若不起疑,反倒无趣了。本座将线索送到她眼前,就是要看她如何追查。十年了,这潭死水,终于要因她而动了。”
他顿了顿,语气骤然转冷:“加派人手,暗中保护。若长公主的人再敢伸手,不必请示,直接剁了。”
“是!”
夜色渐深。
苏瓷心绪难平,决定冒险去府中藏书阁一探,或许能找到与宫中香谱或旧事相关的记载。她借口白日受惊需静心,遣退了侍女,悄然出门。
藏书阁幽深寂静,只有月光透过窗棂,洒下清辉。苏瓷正踮脚去取高层一架关于前朝宫廷杂记的古籍,忽然,身后贴上一具温热的胸膛,一只大手绕过她,轻松地将那本书取了下来。
“半夜不睡,来找这些?”谢无妄低沉的嗓音在她耳畔响起,带着一丝慵懒的戏谑。
苏瓷浑身一僵,强作镇定地转身,险些撞进他怀里。两人距离极近,呼吸可闻。他换下了白日繁复的官服,只着一件墨色常服,领口微松,少了几分戾气,却多了几分危险的诱惑。
“大、大人……”苏瓷下意识后退,腰却抵在了坚硬的书架上,无处可逃,“妾身……心中恐惧,难以入眠,想找些闲书分散心神。”
“哦?”谢无妄俯身,将她困在自己与书架之间,指尖掠过她微颤的眼睫,“是恐惧汤里的毒,还是……恐惧本座?”
他的指尖带着夜色的微凉,所过之处却激起一片战栗。苏瓷屏住呼吸,能清晰地闻到他身上清冽的男性气息混合着淡淡的药草香。“都……都怕。”
“说谎。”他低笑,目光落在她因紧张而微微抿起的唇瓣上,眸色渐深,“你偷本座东西的胆子,可大得很。”
苏瓷心脏骤停!他果然知道了!
然而,预想中的雷霆之怒并未降临。谢无妄的指腹轻轻按压在她的下唇,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占有欲:“那截绳子,既然你喜欢,便留着玩吧。不过……”
他话音一转,头又低了几分,鼻尖几乎要碰上她的,气息交融:“偷了东西,是要付出代价的。苏瓷,你打算……用什么来还?”
苏瓷被他话中的暗示和此刻暖昧的姿态弄得面红耳赤,心中又惊又怒。她猛地偏头躲开他的触碰,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大人想要什么代价?妾身身无长物,唯有这条命,大人若想要,随时可取。”
“命?”谢无妄嗤笑,终于退开一步,将手中的书塞进她怀里,仿佛刚才的暧昧从未发生,“你的命,现在是我的。没我的允许,阎王也不敢收。”
他转身走向窗边,月光勾勒出他挺拔而孤寂的背影。“好好看你的书。记住,在这府里,你想知道什么,可以直接来问本座。再让本座发现你半夜乱逛……”他侧过半张脸,眼神在月色下锐利如刀,“代价就不会这么简单了。”
语毕,他身影一闪,便消失在窗外夜色中,仿佛从未出现过。
苏瓷抱着那本犹带他体温的书,腿一软,顺着书架滑坐在地。手心全是冷汗。这个男人,时而疯批暴戾,时而深沉难测,时而又流露出一种致命的诱惑,她完全无法捉摸。
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她已深陷泥潭,而唯一的出路,或许正是这个最危险的男人。她低头看向怀中的书,书名赫然是——《前朝宫闱秘录》。
她的心跳,再次失控地加速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