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水依依》菠萝煨凤梨

27、比试3

　　“这......”
　　一群长老看着这情景不由得吸了一口气。
　　寻常弟子滴血后，命种也得十天半个月才会冒芽，而眼前这位少年竟让命种瞬息萌发！
　　“枕长老好眼光啊！”
　　“难怪要破例收徒......”
　　方才还阴阳怪气的吴长老此刻脸色青白交加。
　　枕川之错愕得看着面前的少年，他只知道这位少年实力在元婴之上，可现在看来，他的实力恐怕要更高。大多数修行人到达化神期便再难往上了，要想突破化神期要的不仅仅是绝对的实力还要无比的气运。而眼前这少年怕不是已突破了吧......
　　他淡淡收回手中的东西，微微一笑，轻声嘱咐：“仪式结束后来找我取佩剑。”
　　原本简单的流程，不用一炷香时间就可以完成，但是其他长老在结束后纷纷围上前来，热切的目光几乎要将魏池灼穿。这个问师承何处，那个询修炼心得，活像见了稀世珍宝般，硬是被拖了整整一个时辰。
　　一旁的莫师伯摸着胡子饶有兴趣地看着被围起来的少年，站在枕川之身旁淡淡开口：“不是说此后不再收徒了吗？怎么这次破例了？”
　　枕川之看着十分得体的少年道：“有缘罢了。”
　　他原以为枕川之知道这小子无金丹，加之在他徒弟历练中，魏池多次出手相助，所以这才招至旗下庇护。不曾想，他竟对此不知，而那小子也闭口不谈。
　　想到这小子曾要求他们帮忙保守秘密，莫师伯无奈摇摇头。但他也格外好奇，这人即无金丹，还能让命中瞬发生机，究竟是世间难得奇人，还是另有说法。

　　枕川之领着魏池来到一个门前，他将手掌轻轻覆在门上的，心里念着口令，门应声而开，露出室内十余柄悬于架上的长剑。
　　“这里的剑不多，你选一柄称心的。”
　　魏池缓步走入，十二柄灵剑静置架上，长短各异，但都流光蕴彩，一望便知非凡品。魏池行至一柄银边长剑前时，剑身忽自发嗡鸣，清越之声盈室不绝。
　　见他目露疑色，枕川之温声解释：“灵剑鸣响，非危即主。前者低沉短促，后者清越悠长。此剑正是在择主。”
　　魏池微顿了脚步，思索了会，缓步向另一侧走去。随着他的远离，剑原本轻快的剑鸣声变得急促起来。他随意停在一把剑前，伸手拿起眼前的剑，而那把银边长剑顿时发出哀鸣声，剑身轻颤不止。
　　他慢慢放下手中的剑，缓步择返。指尖轻抚银剑剑身，那嗡鸣立刻转化欢快清音。他低头细细打量，这柄剑形制简朴，银边素裹，剑柄上也没有什么特别的花纹，倒是这剑身有着深浅不一的划痕。魏池指腹轻触剑身上划痕，顺着那纹路一路抚摸至剑尖。
　　“这柄剑来历特别。”枕川之走近道，“是从一块石头中剖出，所以上面会形成这种类似划痕的纹路。”
　　魏池唇角微杨，掌心轻抚剑身，长剑在他手中发出愉悦的轻颤：“就它了！”
　　望着少年携剑远去的背影，枕川之不由失笑。瞧着这般清冷，竟也会与剑戏耍。方才他分明是存心试探，却偏要惹那灵剑着急。
　　离宗门大比只剩两日，月华宗上下早已热闹非凡。平时用来照明的光符也替换成一串串琉璃灯，夜幕降临，便流转出七彩光华，将云阶玉砌映照得宛如仙境。武场上拔起三座擂台，每一座都罩着淡金色的结界光晕。宗门大比，果然是修仙界百年难得的盛事。
　　虽然距离大比还有两日，月华宗内却早已遍地是他宗子弟的身影。他们三五成群或驻足赏玩宗门景致，或寻一处清净地临阵磨枪。这般热闹的景象，连在后山僻静处修炼的时依依都听的真切，剑招使着也变得索然无味起来。
　　手中的剑越来越慢，她轻叹口气，收式而立，刚走到一边坐下休息时，余光就瞧见一抹白衣朝自己走来。
　　“师尊”！
　　时依依瞅了一眼不远处正在练剑的五人，又看了看自己，顿时有些尴尬。这就好比上晚自习时，班主任正好碰到你从厕所回来；晚上刚写完作业拿起手机时，妈妈走进房门......
　　她有些局促得站起来，显然一副做坏事被抓包的模样。枕川之勾唇走近：“练的如何了？”
　　时依依低头道：“还行。”
　　枕川之淡笑道：“好。那大会上我看看你这几个月有没有长进咯。”
　　完！早知道刚刚带着林梓一起摸鱼了。
　　她只得苦笑着应答，这声应答里藏了多少无奈，大约只有掠过她发梢的清风知晓。果然全天下的师长都这般神通广大，专挑人想偷闲时现身。
　　枕川之说：“好啦，知道你们早已没心思练剑，午饭过后，你们可下山放松片刻。”
　　放松！时依依眼睛倏地亮了起来，唇角止不住地上扬。这些日子从晨光熹微练到暮色四合，剑招都快刻进骨头里了，总算能喘口气。
　　“多谢师尊。”她欢快道。
　　不远处的林梓闻声立即收势，方才还一板一眼的剑招顿时散架。他三步并作两步凑过来，笑得见牙不见眼：“师尊——”这声唤得百转千回，活像沾了蜜糖，“方才弟子练剑时就在想，若是能下山购置些新剑穗......”
　　时依依瞧着这人变脸似的功夫，忍不住抿嘴偷笑。果然方才那副勤学苦练的模样全是装出来的，一听能出去玩，立刻原形毕露。
　　“好！顺便带着魏池好好玩一下。”枕川之轻声嘱托。
　　林梓当即挺直腰板，掌心在胸脯前拍得响亮，活像是将满腔热枕都震出来给师尊瞧。
　　“师尊放心！”他声如洪钟，眉宇间俱是少年人特有的张扬意气，“魏池既唤我一声师兄，弟子自当尽心照拂。”说罢又朝魏池那厢递个眼色，唇角翘得老高。
　　枕川之微笑着把视线转移至一旁刻苦的身影道：“沈陵容你跟我来一下。”
　　时依依看着二人离开的背影转头问林梓：“师尊这是叫容容去哪？”
　　林梓将剑收好说：“师尊大概率给沈凌容开小灶去了。”
　　时依依点头，沈凌容多年修炼仍在筑基期上停滞不前，虽然大家平时不提，但是在修炼之时都会多提点照顾她，就连下山历练的时候也会根据任务情况多给她机会。只是上有天赋异禀的师尊，旁有照顾有佳的师兄们，自己也是主角团一成员，修为不该如此吧。

　　与许多修仙文相似，月华宗也建在云雾缭绕的半山之间。在这里修行，推窗便能触摸流云，侧耳即可聆听松涛。晨练时第一缕朝阳穿透薄雾，夜修时清冷月辉洒满庭院。门人弟子在日常吐纳间，自然而然地感受着四季轮转与天地呼吸。
　　他们御剑飞行不过一炷香时间便到离月华宗最近的小镇上。
　　在一条看不到头的街道两侧摆满了各式各样的小商品。吆喝声、熙熙攘攘的人群声让人不免躁动起来。
　　人群中不仅有穿着普通的百姓，还有各式宗服的弟子们。时依依跟着人流左看看右瞧瞧，一晃眼发现身旁的人都不见踪影了。看来大家在山里呆了十来天都憋坏了，一出来，都各玩各的。
　　江厌是被江陵故意扯走的，而沈凌容大概率跟着林梓那小子跑了，那魏池呢，按道理他不会脱离人群啊，这怎么人也找不着了。
　　时依依无奈地往回走，目光寻找着白色宗服的少年，很快她就在一个不远处的摊位前捕捉到那抹白色。
　　那人正饶有兴趣地盯着面前的小玩意，见他只是看着，摊主忙演示着各种玩法，随后比着三个手指。魏池爽快地从兜里掏出刚发的月钱，放到桌面上。
　　待他转过身，发现几步远的时依依正盯着自己看。他有些雀跃将手中的小玩意递到她面前，展示玩法。
　　时依依突然觉得面前的少年像是被地主家的傻大儿附身了，疑惑道：“怎么一声不吭不见了。”
　　“瞧见好多特别的小玩意了。”魏池似是高兴，拽着时依依逛了起来，瞧见一些类似不倒翁、木雕这种小玩意，都会停下脚步，挑选喜欢的，连带着时依依也买了许多。
　　忽然时依依耳畔飘来一阵清音，泠泠淙淙，恰似山涧清泉叩击青石。循声望去，只见旁侧一家店铺檐下悬满了各式风铃。
　　竹制的轻灵，陶质的古拙，还有琉璃琢成的在日光下折出七彩光晕。微风过处，长短不一的铃管轻轻相触，洒落一街碎玉般的清响。那声音时密时疏，竟真像是把一泓活水山溪挂在了檐角，任风吹奏。
　　她忽然想起房间的窗户上空荡荡的，指着店内的物品牵着魏池走进去：“走，去瞧瞧那个。”
　　刚一踏入，便像是跌进了一个声音的幻梦。四壁、梁柱、甚至穹顶之下，都悬满了各式各样的风铃，比门外所见还要繁复数倍。
　　微风从半开的窗户潜入，满室的风铃便轻轻摇曳，不同材质的铃舌敲击出层次各异的清音，交织成一片令人恍惚的声之云雾，让人一时不知该将目光投向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