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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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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雕只狐狸吧。”
身着灰色休闲家居服的男人坐在木凳上，桌上摆放着一块已经处理好的木块。
面前的屏幕只录制到肩膀以下部位，然而衣物遮得严实，窥不见一丝春色。
大部分看直播的人并不是对木雕有什么兴趣，都是奔着他的声音而来。轻柔、温润，仿佛山间淙淙流水，在夏日也能品得三分凉意。用粉丝的话来说，他恐怕是木雕直播开辟以来，第一位凭借声音出圈的人。
除却声音，最惹眼的是他那双白皙、骨节分明的手，此刻握着一柄刻刀，木屑随着他的动作纷纷洒落。
他的动作很娴熟，不过十几分钟，狐狸的雏形已经具备，垂耳、绒尾、利爪…无一不是栩栩如生。
“定制…？”
男人瞥了一眼屏幕，而后继续专心雕着狐狸的眼睛部分。
“不接。”
“雕刻只是我的兴趣爱好，如果在直播间有看上的就去小黄车购买。”
“抢不到？那就忍着吧。”
“我没有保证每个人抢到的义务。”
说完，他指尖一划，关了评论区。
阳光透过窗棂洒落在他身上，摇摇晃晃的树影倒映在墙面，浑着沙沙雕刻声，形成了一幅会动的画卷。
门扉半掩，钟管家背手站在外面，笑呵呵地看着。
少爷哪都好，就是长了一张会说话的嘴。
沈观复敏锐地听见声响，抬起头来，发现是钟管家，温润的眉眼轻弯，手掌朝一旁的沙发摊开，示意他稍等会。
好在此时狐狸已经完成，直播时长已经足够，沈观复也没有继续直播的必要，顺手将雕刻工具一一摆好。
“今天的直播到此结束，狐狸待会放链接，喜欢的朋友可以蹲一下。”
语毕，没有丝毫犹豫关了直播。
“少爷累了一早上，吃完午餐休息会儿吧。”
钟管家是看着沈观复长大的，心里早已把沈观复当成自己的孩子。
而沈观复自从明事理以来，受到的大多关怀也是来自钟管家。此刻面对钟管家的关心，自然没有什么可挑剔的。
沈观复颔首应了下来，“好，钟叔也要多休息。”
沈观复到了客厅，桌上摆放的依旧是平常那些菜式，今日却不知道为何没了胃口，只草草对付几口便回了房间午睡。
景昭王朝。
苍梧宗。
“……咚！”
原本坐着写字的人不知为何倒在桌案上，躲在梁上的影五瞬息落地，见此情景愣了片刻。
“主人……？”
原本冷漠的人此刻毫无动静，影五踌躇片刻，决定上前将人扶到榻上。
方才近身，影一已经入内。瞧见此景蓦然睁大瞳孔，主子素来不喜人近身，此刻软趴趴倒在桌案定然不对。
“主人！”
未等影五开口，影一迅速上前一招擒拿将人叩在地上。
“影二影三！”
二人听令闪身进入，看见影一扣住影五不明所以。
“影二，将主子放到床上。”
“影三，去叫宗主和扶堂主。”
吩咐完二人，影一收回视线，低头看着影五，“跟我走一趟吧。”
……
“少主无碍，看样子是睡着了。” 扶楹面色沉稳，收回把脉的手。“至于为何突然昏迷……属下的医术还探查不出来。”
沈宗主负手踱步。
“慌什么，咱们小观吉人自有天相。”沈夫人坐在床沿掖着被角，“说不定就是你给小观分了太多杂务事，才让小观累坏了。”
“我那不是……”想让咱儿子早点接手苍梧宗嘛！
沈宗主话刚出口，就被沈夫人瞪了一眼，弱弱把话咽了回去。
“行了行了，让小观好好休息。”沈夫人起身，揪着沈宗主的耳朵往外走。“以后不许给小观布置那么多麻烦事，听见没！”
宗主夫人发怒，就算是宗主也得乖乖听话。
此刻被揪住耳朵也不敢挣开，沈宗主就这样歪着身子往外走。
“诶诶诶！听见了听见了……”
“婵儿轻点，疼啊！”
扶楹跟在后面无奈。
宗主无论内力还是武功在世间都名列前茅，能近宗主身的一只手都数得过来，也就只有宗主夫人才能这么肆无忌惮的教训宗主了。
翌日，凉风轻绕树枝，闻得几声鹊啼。
沈观复从床上坐起来，单腿支起，一手撑头，眼睛半阖，看起来还有几分惺忪睡意。
睡久了，头好晕。
下次还是定个闹钟吧……
沈观复晃了晃头，感到口渴。掀开被子打算倒水，摸到被子的瞬间发现触感不对，瞬间清醒。
环视一周，皆为古风建筑。
我是谁。
我在哪。
我要做什么。
“……。”
沈观复沉默片刻，只感觉空气中有一道陌生的气息，至于危险…那人看起来不像是要杀自己的样子。
算了，天大地大，伺候好自己最大。
沈观复起身，拿起茶壶给自己倒上一杯。入口温热，是恰好入口的温度。
口感鲜爽，香气清雅。沈观复挑眉。嚯，居然是自己爱喝的香林茶。
不对，感觉比自家的品质还要好。
沈观复沉默的又喝了两杯。
谁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机会喝呢！
喝完了茶，沈观复就在房间里转悠。时不时翻个衣柜，摸摸花瓶之类的。
影一就在暗处看着主人醒来喝了三杯茶，然后在房间毫无目的的转圈，似乎是在找什么东西，又好像是真的在随便看看。犹豫片刻，闪身跪地。
沈观复早在影一气息变化的第一刻就做好备战状态，此刻见他跪在面前还有些茫然，但面上不动声色，垂着眼打量。
霎那间，脑海里传来一阵剧痛。饶是沈观复精神强大，也产生片刻恍惚，因此而踉跄几步。
影一见状，迅速扯来凳子让沈观复坐下。
沈观复深吸口气，暗暗平复气息。感受到体内气息再度恢复稳定，方才睁眼看人。
“影一？”
影一依旧跪在地上，只是姿态瞧着比方才更恭敬了几分。他垂首，回答。
“请主人吩咐。”
沈观复顿了顿，初来乍到，他也不知道做什么，于是摆手示意影一离去。
过了片刻，见影一未动。沈观复试探问，“还有事？”
影一飞快抬头看了沈观复一眼，仿佛下了重大决心，沉声问。
“不知主人打算如何处置影五？”
按照影卫条例，影卫如果没有护好主人，自然只有处死的份。
但是……影一手指抠地。昨日扶堂主说主子是睡着了…影五已经受了一天一夜的罚，继续罚下去，可能真的就没命了。
身为兄弟，影一还是想为影五求情。
话音落地，房中寂静，只余两道呼吸声。
影一闭了闭眼，冷汗从额角滑落，叩首触地。
“属下冒犯，自去领罚！”
说罢，却也未见沈观复有何动作，只敢保持跪着的姿势，等待受罚。
“嗯？”
沈观复这才回过神来。
影五，好耳熟的名字。
记忆中似乎永远有一个人在默默守护自己。
那个人，好像就是影五！
自己昏睡了那么久，那影五岂不是……
“现在是什么时辰？”
“回主人，巳时三刻。”
沈观复突感一阵心悸，身体又在隐隐作痛。
来不及多想，沈观复慌忙起身。
“快！带我去刑堂！”
影一惊讶抬头，看见主子神色慌张，不敢有任何多余的言语，迅速起身带路。
初至刑堂，一股森冷气息扑面而来。沈观复心下讶异，这程度，恐怕只比本家深得多。
沈观复越往里走越心惊，若是以往，他必定要停下来好好研究一番。只是此刻，容不得他多想。
沈观复顺着影一的指示，快步走到里面一间阴暗的房间。
进去了，却不见人。
刑房内光线昏暗，便是为了营造氛围，使受罚的人承受身体与心理两种折磨。
沈观复定了定神，仔细瞧着。确实无人。不过……角落里被布覆盖着的笼子倒是传来微弱的呼吸声。
沈观复一怔，磨牙。影一对自己的兄弟还真是心狠啊。
布被取下，笼子里的人却毫无动静。
沈观复的心瞬时被担忧包裹，他手一用力，那沾满血迹和不知道什么污渍的铜锁顷刻变成齑粉。
笼子不过一尺高，两尺宽。身量稍微大点的人都只能蜷缩着进去，更别说影五如今六尺多的身形，要进去只能在笼子里蜷缩成一团。
“属下……从未有谋逆之心……”
“属下……一直都……敬重主人……”
这话辅一入耳，沈观复又是一怔，愧疚和心疼立刻就如春笋冒头般直抵心间，颇有些让他喘不过气。
沈观复吐出一口浊气。
不管怎么样，反正自己来了，便不会再让影五受苦了。
瞧这状态，影五维持这个姿势至少两个时辰了。若是贸然损坏笼子，不仅会伤到影五不说，更有可能因为突然解开束缚血液流转不来而导致经脉断裂。
思及此，沈观复决定把影五唤醒，让他配合自己的动作出来，这样会少受很多罪。
“影五。”
“影五……”
这声音，好熟悉……
主人…不，主人不会这么温柔……
影五费力的睁开双眼。
可是，模糊的身影，真的很像主人啊。
“主、主人……”
沈观复大喜，继续握着影五的手传递内力。
“影五，自己出来，好不好？”
出去……
影五轻轻晃头。
“不可以…受罚的人…只、只能在这里。不然…刑罚会加重的……”
“不会，主人向你保证，出来就不会受罚了。”
“影五最听话了对不对？”
主人……
听话。
对、影五最听话了。
就算惩罚加重，只要是主人，也没关系……
影五缓慢的挪动身体，好半会儿，头才堪堪钻出来。
然而这已耗费他绝大的力气。
“影五真棒。”
“接下来交给主人好不好？”
影五点头，放任意识陷入昏睡。
头出来了，其他的就好办了。
沈观复缓慢而慎重的一点点将影五往外挪，等到将影五整个人移出来，原本干净的衣袍已经脏得不成样子。
但沈观复不在意，他将外袍取下包住影五，右手扶着影五的身体往自己身上靠，而后左手穿过影五膝窝，向上一提，抱着影五离开了刑房。
影一一直在刑堂外守候，见沈观复抱着人出来一时不知如何反应。余光瞥见沈观复脏乱的衣角眉心更是狠狠一跳，忙不迭凑前要将影五接过来。
“主人，交给属下吧。”
沈观复摇头。
“去叫扶楹。”
影一领命退下。
回到寝房，沈观复将人轻放在床上，又命人取来剪子和一盆热水。
先剪掉破碎的布条，再用热水将巾帕浸湿，把被血粘住的衣物弄松取掉，再擦干净身体。
一套下来，盆里的水已经变得浑浊看不见底，沈观复额上也布满了细汗。
“属下见过少宗主。”扶楹放下药箱，抱拳行礼。
沈观复看她一眼，点头。“看看影五。”
扶楹看了眼躺在床上的影五。嚯，不知道的还以为烧烤呢，千金一瓶的固本散就这样撒下去了。
沈观复把影五布满鞭痕的手腕伸出来，扶楹并指把脉。
“伤势成年累积，脉弦而涩，气血亏空，此次若是不加以医治，恐伤筋脉。”扶楹抬头看了眼沈观复。“就算治了，难以恢复之前的状态。”
言下之意，就是劝沈观复别白费功夫了。
影一沉默。
影卫受伤本就无人关照，若是死了自会有人顶上。更别说…更别说影五这次伤势严重，与废人无异，大抵，要被主人放弃了吧。
“那就治。”沈观复不着痕迹的扫了眼影一。小样，还以为自己气息收敛得很好呢。
“苍梧宗还养不起一个影卫吗？”
扶楹惊讶。少宗主还是如此大发善心的时候？
扶楹眼珠转了一圈，不再多说。反正少宗主都开口了，用到的药啊什么的，自然按照好的来。她从药箱来翻出执笔写下方子，递到沈观复面前。
“每日一服，他现在身子虚弱得很，最好静养。可以的话再给他准备些补汤，身体好了，病好得也快。”
沈观复看了眼方子，没接。“你看着安排，再让厨房每日做一盅补汤送来，养品从我的份额里扣。”
“影五伤好之前别给他安排任务。”
影一知道后面这句话是跟他说的。
“属下遵命。”
沈观复拧干帕子，又给影一润了润唇。转头看见两个人跟个树桩一样站在原地，那点子嘴毒又冒出来了。
“杵在这做什么？挡道都嫌难看。”
扶楹：……这是少宗主？
影一：“属下告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