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恋对象是块木头》意予

40、排练场的灯光与影子

　　周四的黄昏，夕阳将教学楼染成温暖的橘色。陆星抱着《星途》的剧本，有些紧张地走向艺术楼三楼的排练室。这是第一次正式排练，虽然下定了决心，但真到了要面对的时刻，胆小鬼的本能又开始作祟。

　　排练室的门虚掩着，里面传来文艺委员和其他几个同学的说笑声。陆星深吸一口气，正准备推门，却瞥见走廊尽头窗边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温书昀斜倚在窗边，单肩背着书包，手里拿着一本物理竞赛题集，目光却落在窗外渐渐亮起的路灯上。夕阳的余晖在他周身勾勒出一圈柔和的光晕。

　　他怎么会在这里？陆星的心跳漏了一拍。艺术楼和他们平时的教学楼隔着一个操场，这个时间，他应该已经回家或者在图书馆才对。

　　听到脚步声，温书昀转过头。看到抱着剧本的陆星，他合上手中的书，语气平淡得像在讨论天气：“路过。”

　　陆星抿嘴笑了。从教学楼到艺术楼，这个“路过”可真是绕了好大一圈。但她没有戳破，只是眼睛弯成了月牙：“我要去排练了。”

　　“嗯。”温书昀点头，目光在她怀中的剧本上停留了一瞬，“几点结束？”

　　“文艺委员说大概两小时。”陆星老实地回答。

　　温书昀看了一眼手表：“我在图书馆。”顿了顿，又补充道，“结束发消息。”

　　这句话说得极其自然，仿佛这是他们之间早已形成的惯例。陆星的心像被温水泡过一样柔软，她用力点头：“好！”

　　推开排练室的门，文艺委员立刻迎了上来：“陆星你来啦！哇，今天气色真好！”说着还促狭地眨了眨眼，“刚才在门口和你说话的是温书昀吧？他怎么来艺术楼了？”

　　陆星的脸微微发热，含糊地应了一声，赶紧转移话题开始讨论剧本。

　　第一次排练主要是围读剧本和熟悉走位。林晓星这个角色确实和四凤截然不同，她阳光、执着，对天文有着炽热的爱。当陆星念到林晓星在天文台对着星空独白的台词时，她忽然想起了和温书昀那个观星的约定，语气不自觉地变得更加真挚动人。

　　“太棒了！”文艺委员激动地拍手，“陆星，你把这个角色演活了！”

　　排练进行到一半，需要练习一场林晓星深夜在天文台观测时摔倒的戏。陆星按照导演的要求，在指定位置“摔倒”，却因为太过投入，手肘真的撞到了地板，发出一声闷响。

　　“没事吧？”大家围了上来。

　　“没事没事。”陆星强笑着摆手，但手肘传来的刺痛让她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

　　就在这时，排练室的门被轻轻推开。温书昀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一个透明的文件夹。他的目光迅速扫过围成一圈的人群，精准地落在坐在地上的陆星身上。

　　“我忘了这个。”他对闻声看过来的文艺委员说，晃了晃手中的文件夹，目光却始终没有离开陆星。

　　文艺委员恍然大悟：“哦哦，是之前借的谱子吧？放那边桌子上就好。”

　　温书昀依言放下文件夹，却没有立即离开。他走到陆星面前，蹲下身，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独立包装的冰袋——就是便利店卖的那种一按即冷的急救冰袋。

　　“路过便利店。”他言简意赅地解释，将冰袋递给她。

　　陆星愣愣地接过，冰袋恰到好处的凉意透过包装传来。他怎么会随身带着这个？难道他刚才离开是特意去买的？

　　“谢谢……”她小声道谢，感觉手肘的疼痛都减轻了不少。

　　温书昀站起身，对文艺委员点了点头：“不打扰了。”离开前，他的目光又一次落在陆星身上，极轻地说了一句：“小心点。”

　　排练室的门轻轻合上，室内陷入短暂的寂静，随即爆发出压抑的窃笑和窃窃私语。

　　陆星红着脸，把冰袋敷在手肘上，冰凉的触感却让她的脸颊更加发烫。她低头看着剧本，林晓星的台词仿佛在发亮：“每当仰望星空时，我就觉得，所有的坚持都是值得的。”

　　两小时的排练结束时，夜幕已经降临。陆星走出艺术楼，一眼就看到了等在路灯下的温书昀。他斜倚着自行车，低头看着手机，路灯在他身上投下长长的影子。

　　听到脚步声，他抬起头，收起手机：“结束了？”

　　“嗯。”陆星小跑过去，“你的文件夹拿了吗？”

　　“拿了。”温书昀推起自行车，“手肘怎么样？”

　　“好多了，谢谢你的冰袋。”陆星晃了晃已经不那么肿的手肘，“你怎么会随身带那个？”

　　温书昀目视前方，耳根在路灯下泛着微红：“顺手买的。”

　　陆星抿嘴偷笑，没有拆穿他这个明显的“谎言”。两人并肩走在回小区的路上，夜风微凉，路灯将他们的影子拉长又缩短。

　　“排练顺利吗？”温书昀突然问。

　　“还不错！”陆星兴奋起来，“林晓星这个角色真的很棒，她为了观测一颗彗星，在天文台守了整整一周……”

　　她滔滔不绝地讲着剧情，温书昀安静地听着，偶尔在她看向他时，轻轻点头示意他在听。走到小区楼下时，陆星的剧情讲解刚好告一段落。

　　“所以，这周可能都要排练了。”她有些不好意思地说，“会不会耽误你时间？”

　　温书昀停下脚步，看着她：“不会。”顿了顿，又补充道，“我可以在图书馆。”

　　这句话的潜台词如此明显，让陆星的心跳再次加速。她用力点头：“那……明天见？”

　　“明天见。”温书昀点头，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片刻，才转身走向自家单元门。

　　陆星站在楼下，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感觉排了一晚上戏的疲惫都不翼而飞。她抬头望向夜空，今晚的星星格外明亮，就像《星途》剧本里写的那样：“每一颗星星，都在属于自己的轨道上闪耀。”

　　而她知道，在某个轨道上，有一颗星星正在为她停留。

　　【小剧场：便利店的路过】

　　那家便利店确实在从图书馆到艺术楼的“路过”方向上。但温书昀在货架前徘徊了十分钟，对比了各种跌打损伤药的说明，最后却选了一个最简单的冰袋。结账时，店员好奇地问：“同学，受伤了吗？”他难得地多解释了一句：“预防。”走出店门时，耳根却悄悄红了。有些关心，即使找到了最合理的借口，也藏不住那份特意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