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杏树下》际雨

10、模拟训练

　　“请入场的来宾有序就座，活动即将开始。请各位来宾将手机调成静音，若有工作消息需要回复，请尽快回复，会场将于十五分钟后关闭照明灯。衷心感谢各位来宾理解与配合。”台上响起主持人的提示音。

　　会场很空旷。位置是以一个休闲沙发作为一个独立空间，休闲沙发的四周包裹着控温装置。每位来宾之间的前后隔有五米的距离，能在一定程度上保证会场的安静。

　　休闲沙发的扶手旁安有可升降桌板，桌板上放着两个设备，有一个是VR眼镜，另一个是经颅电刺激头套。同时，整个沙发前侧安置了一个VR万向跑步机。

　　“还有五分钟活动马上开始，已经就坐的来宾可以开始戴上桌板上的两幅设备并启动沙发上的按摩按钮。”作为主办方的青天梦工作室考虑到用户们可能第一次接触VR，且往后可能多次接触，统一设计了预防进入空间后眩晕症发生的模拟练习。

　　会场的音乐声渐渐减弱，刚开始细微的交谈声也逐渐消失。浅黄色的照明灯一度一度的降低。

　　直到全场的灯光全部熄灭。

　　“现在是准备时间。”谭零听到空间内的提示音缓缓睁开眼。眼前是一片纯白，密不透风像是被白颜料封死的窗。声音再次响起：“下面是光感测试。”不知从何处凿开了顶部的窗口，大片大片的纸屑倾斜而下将整个空间压透，她有点喘不过气。

　　只见四周是白色的纸片和白色的围墙，着眼细看，发现白中生黑，黑色一点，彩色一条，黑鱼鳞彩光一片，发邪般在脑海里不停地打转。积压、异入、不适感推倒了她。一时受挫转头发现没有白纸，回神抬头空无一物。

　　白面，黑影不断地交织、解构，愚钝感过分地眩目。先前被忽视的感知变得格外敏锐。眼部因为久视锐利的白光变得酸痛连带眉骨也得突突地发疼。而颈部，头部，背部却悄无声息地慢慢舒展开来。是按摩起了作用，渐渐的谭零头晕症状得到了缓解。

　　机械化的女声又出现:“开始动感测试。”还未反应过来，消失的纸片重新凿开四壁涌出。恍惚间她身下的地板已经折成一纸小船。纸与纸间拥挤着向前推行纸船。河流上有些细碎的纸屑飞溅到脸上，她惊奇地发现居然像厉风划过的感觉。

　　她开始沿着一条不明方向的暗道向前行，似是正在倒塌的多米诺骨牌，攀爬层层叠叠，倒滑错综复杂。谭零终于来到一片平地，一路上的纸片像水一样溶入地底，船底已消失不见只留下些许纸张。她回头仰望着像恶龙盘踞，看不见尽头的顶点。这座吞人的坟场却在瞬息中发生变化。远处的白纸乱葬岗上升起旗帜，居高临下。

　　仿佛是一声令下，紧接着沿路的河道纷纷从地下拔起了一个个长方形的柱体，以一种肉眼不可见的速度飞快生长，直到谭零眼前的视线被一座突兀的长方体完全挡住。

　　“即将进入空间，请用户做好准备。”雪白的墙身突然出现一行黑字，已经熟悉按摩陪伴的身体却像是刚充满电的机器，虽精神十足，但又像是缺失了脐带的联系，需要开始独自走入空间。

　　她听着声音，听见来自身前白色“积木”拼搭时发出的巨响。色块们的脚装上滑轮，一个个小碎步的在她面前连接成一扇屏风。操纵着事物的无形手，牵着无影的丝线收束。十六块变成八块…四块……两块………

　　一块。

　　这时谭零发现每折一面整个初始空间的光量都会下降一度，现在她面前的，是唯一一块的光源板。此刻这块光源板的中心却无端生出黑洞，所有发光的事物都在急剧地坠入那点深遂的黑。

　　突然事物不再运动，变成死物静止在史瓦西半经的边界。它们被无形的彩色薄膜包裹，分出了日与夜，最终凝结成一个微微发着光亮的水晶球。谭零小心翼翼地将它捧在手心。

　　将手抚上去时她突然感到一阵锥心刺骨的寒冷。冰球却在她掌心那点单薄的温度下融化了，化为一滴点染在画卷上的墨迹。画卷不动声色地展开，却叫嚣着铺满整个空间。寒风侵入毛孔时她才发现所谓“日”便是雪，“夜”是雪夜中的森林。

　　她看着在雪夜中的白灯投下的身影，冷冽的风雪刮过脸颊，感觉。

　　孤独。

　　“在这里，天地之间的距离，最遥远。”

作者有话说

　　最后一句话引用某本经典书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