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末序章》睎睌

15、电流寂

　　新生的城市里，电流在电缆中平稳流淌，点亮了千家万户的窗。瓷站在信号塔顶端，指尖缠着根细电线，电流顺着线芯跳跃，像在抚摸这座失而复得的城市。他的脸色比初雪还白，作战服的袖口渗出暗红的血——星图净化时，他为了稳住联和意的能量印记，强行透支了控电异能，电流反噬的伤口已经开始侵蚀内脏。

　　“该下去了。”美仰头看着他，手里拎着个纸包，里面是刚出炉的糖糕，“英在广场那边种玫瑰，说法的花该换个更热闹的地方。”

　　瓷低头笑了笑，翻身从塔上跃下，落地时踉跄了一下，被美稳稳扶住。“老毛病了。”他不在意地摆摆手，指尖的电流却突然失控，击穿了旁边的路灯，玻璃碎片簌簌落下。

　　美攥住他的手腕，掌心的温度透过皮肤传来：“别硬撑。电流反噬不是小伤，原型体的余能还在你体内乱窜。”他的指尖触到瓷皮肤下跳动的血管，那里的能量流紊乱得像团乱麻。

　　两人走到广场时，英正蹲在花圃里埋花苗，手腕上的紫玫瑰开得正好。看到他们过来，英直起身笑了笑，脸上沾着泥土：“法说这里的阳光最足，你看这芽长得多快。”

　　瓷走过去，指尖的电流轻轻拂过花苗，嫩芽立刻舒展了些。“小心别把根烧了。”他嘴上吐槽，眼里却带着暖意。电流拂过花苗的瞬间，他清晰地感觉到法的精神力在回应，像春日里的微风。

　　黄昏时，三人坐在广场的长椅上，看孩子们追着风筝跑。瓷忽然咳嗽起来，手帕上染开一片刺目的红。他把帕子攥紧，若无其事地塞进兜里：“城市电网得再检查一遍，有些线路老化得厉害。”

　　英和美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沉重。他们知道，瓷的时间不多了——控电异能一旦反噬，就像在体内埋了颗不断升温的炸弹，迟早会把宿主烧成灰烬。

　　“明天我陪你去。”英说，语气不容置疑。

　　瓷想拒绝，却被美按住肩膀：“别想一个人扛着。我们三个，总得一起把剩下的事做完。”

　　深夜的电网控制室里，指示灯闪烁着幽蓝的光。瓷趴在电路图上，笔尖的电流在纸上画出路径，突然，他的手一顿，笔尖戳穿了图纸——眼前的电路开始扭曲，联的脸在光影中一闪而过，笑着对他说：“电流得顺着脉络走，急不得。”

　　“联？”瓷猛地抬头，控制室里空无一人，只有电流的嗡鸣在回响。他捂住胸口，那里的灼痛感越来越强，像有团火在烧。

　　美和英冲进来时，看到瓷正蜷缩在地上，浑身缠绕着失控的电弧，蓝色的电流在他皮肤下游走，留下一道道焦黑的痕迹。“瓷！”英想用符文刃切断电流，却被美拦住。

　　“不能碰！”美嘶吼着催动原型体能量，金色光芒在瓷周围织成一个罩子，试图稳住失控的电流，“他在主动引导电流，想把体内的炸弹导进电网！”

　　瓷睁开眼，嘴角牵起一抹虚弱的笑：“电网……能分流……别让它……炸了广场……”他的指尖指向主电缆的方向，电流顺着他的意志，像条蓝色的蛇，缓缓爬向电缆接口。

　　英扑过去按住他的手，眼泪砸在瓷的手背上：“别傻了！这样你会彻底消散的！”

　　“总得有人……修最后一次电路……”瓷的声音越来越轻，电流顺着电缆涌入电网，城市的灯光瞬间闪烁了一下，随后恢复了稳定。他看着窗外亮起的万家灯火，忽然想起很多年前，联把他从着火的控制室里拖出来，骂他“不要命了”；想起俄抢过他手里的工具箱，说“这种粗活该爷们来干”；想起法偷偷在他的水壶里加蜂蜜，说“甜的能压惊”。

　　“真好啊……”瓷笑了，眼角滑下一滴泪，瞬间被电流蒸发。他的身体开始变得透明，像被电流分解成了无数粒子，“告诉英……花苗要多浇水……告诉美……别总皱着眉……”

　　电流彻底涌入电网的瞬间，瓷的身影化作一道蓝光，顺着电缆流向城市的每个角落。控制室的指示灯全部亮起，屏幕上的电路图自动补全了最后一段，旁边多出一行小字，是瓷的笔迹：“电路通了，安心。”

　　英和美冲出控制室，看到城市的灯光组成了一张巨大的网，网的中心是朵用蓝光拼出的花，像瓷一直带在身上的那半块碎瓷片拼出的“安”字。

　　广场的花苗在蓝光中突然绽放，紫色的玫瑰开满了花圃，每片花瓣上都沾着淡淡的电流气息。英蹲下身，指尖抚过花瓣，清晰地感觉到瓷的电流在与法的精神力共鸣，像在说“我来了”。

　　美站在花圃旁，从兜里摸出个东西——那是半块碎瓷片，是当年瓷在训练场外捡的那块，后来被美收着，边缘被他磨得光滑。他把碎瓷片埋进土里，就在玫瑰根旁：“欠你的那杯伏特加，我让俄在那边先替你存着。”

　　晨光升起时，广场的长椅上只剩下英和美。电网的嗡鸣在城市里回荡，像首永不落幕的歌。英手腕上的紫玫瑰缠绕上一缕淡蓝的光，美胸口的金色徽章也多了道蓝色的纹路——那是瓷留下的印记，像他从未离开过。

　　“他说，要多给花浇水。”英轻声说，拿起水壶，往花圃里洒了些水。

　　美望着城市尽头的朝阳，轻声回应：“嗯，他还说，别总皱着眉。”

　　风拂过广场，吹起几片玫瑰花瓣，花瓣在空中打着旋，像在跳一支未完的舞。远处的电线上，停着几只麻雀，叽叽喳喳地叫着，像在诉说一个关于电流的故事——故事里，有个总爱独自扛事的少年，用最后的光芒，照亮了整座城市的黎明。

　　而那些留在人间的人，会带着他的份，好好守护这片被电流温暖过的土地，直到玫瑰开满每个角落，直到电流的余温，永远留在时光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