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末序章》睎睌

12、冰封的诀别

　　贝加尔湖的冰层在脚下发出细微的碎裂声，星图上“俄”字对应的光点忽明忽暗，像风中摇曳的烛火。俄低头看着自己的手，皮肤下的血管正泛起青黑色，那是黑暗能量穿透星图屏障留下的痕迹——刚才为了护住星图不被残余的变异体破坏，他硬生生接了一记能量冲击。

　　“你撑不住了。”瓷的电流在指尖凝结，却不敢轻易触碰他，怕电流刺激到他体内紊乱的能量，“我用精神力帮你压制。”

　　俄摆摆手，喉间涌上腥甜，他侧头咳出一口血，落在冰面上，瞬间冻结成暗红色的冰晶。“没用的。”他扯出一抹笑，军牌在掌心转了半圈，“这能量顺着声波频率钻进骨子里了，就像扎进冰缝的石子，抠不出来的。”

　　英将星图裹进防水布，符文刃上的红光包裹住俄的肩膀，试图用法的精神力中和黑暗能量，却只换来俄更剧烈的咳嗽。“别费力气了。”俄按住他的手，指尖冰凉，“星图不能毁，你们得带着它去找美。那家伙……别看他冷冰冰的，其实比谁都怕孤单。”

　　冰面突然剧烈震颤，远处传来冰层断裂的巨响——又一波变异体被星图的能量吸引而来，它们的身影在雾中若隐若现，比之前遇到的更加庞大。

　　“我去引开它们。”俄突然站直身体，声波异能毫无预兆地爆发，不是攻击，而是一首极轻的歌，是他小时候在贝加尔湖畔听老人唱的渔歌。歌声顺着冰面蔓延，像一张无形的网，将变异体的注意力牢牢吸过去。

　　“俄！”瓷想抓住他，却被他侧身躲开。

　　“记得吗？”俄回头笑了笑，军牌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落在瓷手里，“你说过，声波能穿透一切阻碍。等会儿冰层塌了，跟着歌声的反方向跑，那里有我凿好的冰洞，能通到对岸。”

　　他没等众人回应，转身朝着变异体的方向走去，渔歌的调子越来越高，像一把锋利的刀，劈开浓雾。变异体嘶吼着扑向歌声来源，俄的身影在雾中忽隐忽现，时而用声波震碎冰层让变异体坠入湖水，时而凝聚能量与它们硬碰硬。

　　瓷捏紧手里的军牌，牌面的棱角硌得掌心生疼。他看到俄在雾中划出最后一道声波，像银色的闪电，随后便被涌来的变异体吞没，渔歌的调子戛然而止，只剩下变异体狂躁的嘶吼。

　　“走！”英拽着瓷的胳膊冲向冰洞，法的精神力在他周身形成屏障，隔绝着雾中的寒气。冰洞下的水流湍急，两人跳进水里时，瓷回头望了一眼，雾中似乎有光点闪烁了一下，像俄最后看过来的眼神。

　　不知在水里游了多久，当他们挣扎着爬上对岸时，浑身都冻得麻木了。岸边的岩石后，藏着一个临时避难所，是俄之前勘察地形时搭的，里面堆着干燥的柴火和压缩饼干，军用水壶里的水还带着余温。

　　瓷摸到水壶下的一张纸条，是俄的字迹：“星图缺了我的印记也能激活，只是要多花三倍力气。别为我停下，毕竟……我早就想给这湖当一回礁石了。”

　　英点燃柴火，火光将两人的影子投在石壁上，拉得很长。瓷把星图摊在火边烘烤，图上“俄”字的光点已经彻底熄灭，旁边“卫”“联”“德”“意”的光点也黯淡了许多，只剩下他们三人的光点还在微微跳动。

　　“他把渔歌唱得那么响，就是算准了我们能顺着声波找到避难所。”英的声音有些哑，他将一块饼干递过去，“吃点东西，我们得赶在天黑前找到美。”

　　瓷咬了一口饼干，干涩的口感刺得喉咙发疼。他想起第一次见俄时，对方递给他一瓶冰镇伏特加，说“这玩意儿比电流还能让人清醒”；想起两人在训练场互怼，俄总嘲笑他“电流软绵绵像棉花糖”，却在他被变异体围攻时，用声波震碎了对方的关节。

　　“星图在发烫。”瓷忽然低头，发现星图上他们三人的光点正在向同一个方向移动，终点处有一个明亮的光点，像颗悬在半空的星——那是美所在的位置。

　　夜幕降临时，他们终于在一座废弃的信号塔下看到了美。他靠在塔壁上，脸色苍白，金色徽章的一半已经融入他的胸口，另一半还露在外面，像块没长好的骨头。

　　“你们来了。”美的声音很轻，看到星图时，眼神颤了一下，“俄……”

　　“他让我们把这个给你。”瓷将俄的军牌递过去。美接过军牌，指尖摩挲着上面的刻字，忽然笑了，笑着笑着眼眶就红了——军牌背面刻着一行小字，是俄偷偷刻的：“欠你的伏特加，下辈子再还。”

　　星图在三人中间展开，瓷、英、美的光点与另外六个黯淡的光点连成不规则的弧线。美伸手按在星图中央，金色徽章彻底没入他的胸口，一股强大的能量从他体内涌出，注入星图。

　　“原型体的能量……能补全缺失的印记。”美闭着眼，额角渗出冷汗，“但需要有人引导能量流向，一旦失控，我们都会被反噬。”

　　英立刻将法的精神力注入星图边缘：“我来稳住法和德的能量。”

　　瓷的电流缠绕上星图的另一端：“我守住联和意的印记。”

　　美深吸一口气，体内的能量开始顺着星图蔓延，与另外两个光点形成三角支架。光芒中，他们仿佛看到了俄在雾中唱歌的样子，看到了卫在光盾后转身的背影，看到了联站在光影里的微笑。

　　能量流转到一半，星图突然剧烈震颤，美闷哼一声，嘴角溢出鲜血——原型体的黑暗能量在反抗，试图将所有人的意识拖入混沌。

　　“别松手！”瓷嘶吼着加大电流，电流顺着星图游走，像给能量流加了层铠甲。英的符文刃插在星图中心，法的精神力化作锁链，将暴走的能量牢牢锁住。

　　就在这时，星图上那六个黯淡的光点突然亮起，虽然微弱，却精准地补全了能量流的缺口。瓷仿佛听到了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顺着解析的轨迹走，别偏离。”还有卫的声音：“净化力能中和黑暗，相信它。”

　　最终，能量流平稳地汇入星图中央，九颗星星的光芒同时亮起，组成一个完整的星座。黑暗能量在星座的光芒中像冰雪般消融，大地开始震动，废墟下钻出嫩绿的草芽，远处的天空裂开一道缝，透出温暖的阳光。

　　当光芒散去，星图化作点点光粒，融入三人的体内。美看着自己的手，上面的原型体痕迹消失了，皮肤下流转着柔和的光。英的符文刃上开出一朵小小的玫瑰，是法最喜欢的品种。瓷的指尖凝结出一滴水珠，水珠里映出九个人的笑脸。

　　信号塔旁的泥土里，钻出几株嫩绿的幼苗，其中一株的叶子上，沾着半片冰晶——那是俄落在冰面上的血冻成的。

　　“结束了。”美望着远处重生的城市轮廓，轻声说。

　　瓷捡起那片冰晶，放进俄的军牌里：“不，是开始了。”

　　英伸手揽住美和瓷的肩膀，三人转身走向晨光里。身后的信号塔渐渐坍塌，化作滋养土地的尘埃，而九颗星星的光芒，永远留在了这片重获新生的天空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