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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历史的必然性 ...

  •   林栖梦猛地收回手,眼没了眼皮遮挡的睁大,呆然凝视那处皮肤,汗落了下来,与腥臭混在一起,开始发酵。
      她知道自己回不去了。
      这里不是法治社会,人命是最不价钱的东西,要活还是死都在一念中,而是谁的一念中呢......
      林栖梦用力拔出刀。液体没了束缚,更肆无忌惮奔出,那处衣紧紧贴在皮肤上,应当湿透了。
      光照不进来,也不可能来了。
      她忽然就对颜卿玉没希望了,连恨也刺进皮肤,消失干净......
      母亲?我想回到那所房中,感受着皮肉的包裹,独属于我们的亲密无间......
      一切都回不来了,一直的怨恨没有用,有用的只有痛苦,它才是上帝,是造物主。
      林栖梦麻目的撕下衣物,简单缠住大腿,又故意用力拉布,那处血流更多,腥气在占据她。
      改变不了,那便习惯享受,变强改变它。
      失败者不可能谱写新篇,她不可能让自己成牺牲品,登高位又或......
      帝王最是无情。
      林栖梦仰头凝视着黑暗,肌肉僵硬地上拉,扯出毫无生气的笑。
      第二天,夏和打开厚重的门,室内明显飘着血味,夏和微微明白发出了什么。
      她微垂下头,勾出冷笑,抬头时又变成紧张,有些害怕地看向里面。
      林栖梦被光晃得躲开,用手遮住眼睛。
      "我没事。"
      林栖梦声音平淡却实在沙哑,像砂纸划过铁的声音。等她的眼睛适应光亮后,她扶着墙起身,走过夏和。
      夏和鼻里钻进刺鼻的血气。
      林栖梦腿部,身上衣服尽数染红,血处已干成褐色,硬成一块块,她脸上却仍是平静无波。
      夏和从惊讶变成恐惧,眼瞳深处又是不易察觉的玩味。
      林栖梦气势和某个人相似,又与一人相同。
      夏和虽没见过那个人,但听说过。
      林栖梦腰间物品,它顺着动作而摆让。却让夏和变脸。
      林栖梦走向前厅,步伐略微迟顿,像拖着前进。
      宋嬷还是在喝茶,她闻到血气时皱眉抬起眼。
      当她见到林栖梦时,睫毛眨动,抖了下。
      "你在教我,是想让我成为你的刀,又或是..."林栖梦平静对上她,继续接话,"培养我成首领。"
      宋嬷略意外挑起眉,半晌笑出声。
      "你确实聪明,但要看你有没有这个实力,"宋嬷扫过她身体,落在她腰处令牌上,轻笑。
      "果然"宋嬷抬头看她。"路已经铺好,你选择走哪一条?"她留下这一句,转身离开。
      宋嬷身上流白羽纹转动,可林栖梦却看到一抹赤红,转而被银色冲散。
      等她离开后,林栖梦才发现尚不见了。其他六人垂着头,恨不得钻入地缝。
      林栖梦虽觉不对,但这与她无关,她没必要多管闲事。腿上伤被迫流出血,滴下,被布料吸收。
      林栖梦转身离开,夏和追上她。
      "要...要去看它...吗?"夏和声音越发低,似乎心虚。
      林栖梦停下脚步,看向她。"随你怎么处理,与我无关。"
      她转身干脆离去。
      夏和眼惊大,看向林栖梦背影,眉玩味上勾。
      她回到住处,室内还是凌乱的。
      她弯下身平静收起东西,屋里空荡荡的,似乎少了很多,但却什么都不变。
      林栖梦躺在床上,安静得平静的看着那处。
      它好像像一直都在,这个世界......是真的......
      如宋嬷所想,小白对她确实重要。
      两年......
      如果是普通的两年,林栖梦大概也不会如此悲伤,但这是在封闭情况下。
      除了宋嬷与普,他们发放命令会与她交流,其他人不会和林栖梦说话。林栖梦也不会和他们说。
      无论是精神上,还是□□,都让林栖梦对小白情绪变得依赖。
      但这也只是宋嬷正式教学的开始。
      林栖梦头再次有些晕眩,她才反应过来,盯着绷开的皮肉,那处仍在缓慢流血。
      她才机械压住远心端血管,失血眩晕仍未减小。她盯着伤,双眸渐渐发散......
      在后面时间里,林栖梦没了过多情绪。
      至少表面上是这样。
      原先的住处,她也很少回去。
      林栖梦自主地选择去到黑暗,在黑暗中与自己对抗,将自己解剖,腥气她也闻不到了。
      黑暗中有未知。有自己幻想,有思念,有理智,唯独没有后悔。
      她睡眠时间不断被压缩,最后只勉强可以眯四五小时,主要她还在长身体。
      后来林栖梦回到原住处。可她却更不敢睡,也不想睡了。
      半夜,林栖梦察觉有人进来,仅存的睡意也消失,她身上的汗毛立起。在枕上的手,正好握住枕下的刀。
      林栖梦背对着那人,睁开了眼,盯着黑漆漆墙壁,时刻准备反杀。
      那人未走过近,林栖梦飞弹起身横刺去,那人轻松躲开,并抓住她手腕,用力一折。手处失力,刀落地。
      那人手一动,她的骨头再次被接上。林栖梦吃痛,想挣开弯身捡刀去反击。
      那人松开她的手,林栖梦正要动作时,被掐住了脖颈,她只好硬生生停下。
      "长公主殿下可真够柔弱啊。"
      男人的声传入她耳中,里面含着笑意,可手却在收紧。
      她的呼吸不断减少,脸慢慢因窒息而发红,腿下意识用力挣扎,想摆脱他而蹬动,手也捏住脖颈上的手。
      在快至死时,男人却松开手,并用力将她丢向墙。林栖梦背处再次撞墙,背后都快磨上茧了。
      她瘫软在地,抚着脖子大口喘气,感受着死后余生。
      男人转嘲笑离去。
      从始至终,林栖梦都未看到男人的脸。
      第二日,林栖梦从床上起身。脖上还留着红印,她选择用衣遮住脖处,向正厅去。
      正位上的宋嬷面色不好,听到声音转身对上林栖梦。
      "跪下,"宋嬷眼神发冷瞥向她。
      林栖梦没多少犹豫跪在地。
      "为什么不杀他?"宋嬷眼神垂视她。
      "...不能..."林栖梦低垂头,声音颤抖。宋嬷面部肌肉牵动,讽笑,她抬手识意。
      几个男人不容抗拒地拖起林栖梦,将她关入黑屋中。
      这一次,连续三日没送饭。
      林栖梦被饿得两眼看发晕,只能依靠本能在屋内摸索。
      不顾干净还是怎样,只要能吃,她都塞进口中直接吞下。
      原来饥饿是比黑暗还可怕的东西。
      林栖梦口中漫开潮湿味,身体本能使她呕吐。可她知道,她不吃下去一定会被饿死。
      她只好紧紧捂嘴,掐住皮肤,硬生生下吞。肚子勉强有了饱腹感,随后另一种刺痛涌上。
      她只能捂住肚子,尽可能缩在墙角,感受着仅有的"安全"。
      不知多久,林栖梦感受到,口腔被强硬扯开,不知名液体灌进。灌地十分急,像剑刃直插喉咙,她被迫睁眼。
      是一个人。
      他没多说什么,也只是随意扫过她。灌完药后打开了门。
      门被推开,阳光刺得她缩到黑暗。
      "起来吃饭。"
      她听到听吃饭,林栖梦漆黑的瞳孔才亮起亮光,扶墙起身出去。
      乌云沉沉压下,风打在枯枝上,鸟儿惊得四散开,震翅高飞。银洁月色高高挂在夜幕,土地干裂,被点上棕黑,赤土翻涌。
      后来每日都是如此。
      不同的人,多样不同的死亡方式,但每次都是林栖梦快死时,又被松开,反复如此。
      她心里的道法观念再次减弱。
      她渐渐学会反抗,有时甚至反杀。
      在黑暗无人时,她也只能缩在角落,恐惧地盯着黑暗。那里面似乎有手,想将林栖梦拉下去......
      她在两年内身上伤多了,但又好,快好时又复发。
      那些伤发出的痛,也成无意义的挣扎。
      小白走后日子,她做的更多是提笔临摹,阅读练武。
      为了练武,她腿断过,手折过,血流不止过。
      同样是痛苦,她却更清醒,慢慢的麻目盯着黑暗。从最初的恐惧,到她真希望,他们能把她拖下去,现在连希望也消失。
      她明白,作为法律社会的人性在遗失,其中最原始的恶慢慢催生出新的自我。
      她是由恶和利益包裹的。
      爱和善良,从来只是奢望。
      她每夜将手放在冰中,等泡胀将老茧撕下。
      艳红色染满全手,又将手盖在雪里,手慢慢放冻僵毫无知觉。
      她常常这么想,也许这样...就不会痛了。
      春去秋来,年年岁岁,岁岁年年,昨日已去,今日已来。
      她就长到了九岁,身高长高了,身形比以前更瘦,眼神也更加犀利。
      林栖梦隐约猜出,尚应该死了。证据是没有的,但直觉她是这么告诉她,她相信直觉,也信自己。
      林栖梦如常到书塾。跪坐垫上,书摆在她身前。这次她没急着写,而是平静凝视宋嬷,问出一直笼罩年轻人的问题。
      "宋嬷,你...想过嫁人或嫁过人吗?"
      宋嬷盯着她,勾起冷笑,眼中多了玩昧。
      "看来你真的对我很感兴趣。"
      "这世间,情与真心万变,"宋嬷直起身,抚过书脊,悠悠道,"他可能刚说爱着你,下一秒就吞了你,又把你丢到一边,将你忘记,再找新欢,而你......"
      宋嬷停顿下,抽出一本书,随意翻动。
      "却怀着孕,奉献出各种惨痛的代价,生下孩子。你引以为傲的东西全都不见。女性嫁人后,权利不管再大也要交给男人。"
      宋嬷转头看向林栖梦,"你说凭什么!"
      宋嬷声音变大,透露出不怒自威的威严,像在询问又是责问。
      林栖梦睫毛颤动,抬眼眼恍然地盯着她。
      "情爱会让人万劫不复,为了他人爱变成魔鬼,面目全非。"
      窗外光斜照进林栖梦眼中,墨色瞳孔隔断金光,却倒映着一副苍老又精神的女性面容。
      她相信,这是历史上的必然性。
      时间飞快。
      在二年之后,宋嬷如约放林栖梦自由,并还为她准备好衣服。
      林栖梦没太多感觉,换上衣服。
      宋嬷就带着林栖梦离开。
      这一天,正好是她的十岁生日。
      冷风拂过她脸颊,卷起散肩的长发,拍打她的脸颊。枯叶埋在土中,带着湿润泥土气。
      她垂头凝视着垂肩长发。
      这散发还能留多久呢?
      她又迎着风,回头看向那处"故乡"。
      困她两年的地方,也只是一座较高的,四处起窗漏风的塔。
      她没来过,但这里确实催生出一个新的她。
      塔门牌上写着发金的"清德寺"。
      真是表里不一。
      林栖梦果断转回头。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历史的必然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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