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猫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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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篇章｜VIII｜猫箱◢
［0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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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成不变的生活里，时间似乎也变成猫的皮毛一般纤长而柔软的形状，从他的身旁无声地飞速滑过。
他的身躯随着时间一并被劈裂成两份，一份安放在纯白，一份行走于漆黑，来去往返延时成线，排列出一种盲目的底噪。
一年时间转瞬即逝，他很少和望月联系，也已不再向里见询问研究的进展。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在杰克·约翰沃克的介入下，他得以在佩戴身份识别手环接受监控的条件下短暂外出。
他总会一个人前往杯户摩天轮，找一个能远远看到摩天轮的位置安静地抽一支烟放空自己。
偶有时刻他也觉得当前的生活虚假得就像是一场临终幻觉，他们五个各奔东西，而后有人魂归六尺，有人深陷泥潭，有人即将步入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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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周目 Day396】
他倒在休息室狭窄的床铺上眯起眼，稍长的卷发铺展在纯白的枕头上，二十四小时常亮的荧光灯透过睫毛落进眼睛里，鲜明地映出耀眼的倒影。
里见悄无声息推门走进。
这样的场景每天都会发生，她总会在冷淡地扫视一圈以后坐回桌边，只留给他一个保持沉默的背影，好像早就清楚他的某些小动作，并不露声色地予以纵容。
但细小的变化发生了。
瘦弱的女性研究员头一次径直朝他走来，俯下身对他说：“你的脸色太苍白了。”
他看到自己的脸影倒映在里见的眼瞳里，与里见紧皱在一起的眉头。他平静地移开视线避开了和里见的对视，用一个玩笑轻巧地绕开突如其来的关注：“说不定是因为最近一直没机会晒太阳的原因呢。”
里见安静地看着他，就像压抑着某些没说出的言语，随即就这样移开了目光，没有多说些什么。
他回避里见沉甸甸的目光，一个疯狂的念头出现在他的脑海里——里见可以看透他最细微的思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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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周目 Day411】
天气一连阴了几天，铅灰色的云重重坠在天幕上，投下丁点白惨惨的天光。窗外狂风呼啸，纤细的枝梢在狂风的撕扯下狂乱地摆动，几乎透出些弱不禁风的样子。
里见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他的身后，和他一样看向窗外阴郁的天气，轻声说：“基因测序的结果出来了。”
他只“哦”了一声，注意力全然放在小小的窗口外面。
“但是细胞培养很不顺利，”里见又说，“那些细胞一旦离开母体就像失控的癌细胞那样，只能生长成肿瘤一样狰狞的肉块。白川认为你的身体中存在某种我们还没能捕捉到的因素，这些超级细胞正是在它的作用下共同有序维持着你的身体健康，而不是让你成为被肉块吞没的怪物。我们没有任何头绪解决这个问题。”
“我就知道。”他很无所谓地咧嘴笑了一声，又剧烈地呛咳起来。
里见看着他慢慢弯下腰，只是冷淡地提出忠告：“别做没有意义的尝试，神无。”
他没有理会年轻的研究员难辨善恶的告诫，而是反问道：“这是预言吗？”
“不，是可以预见的结论。”
对话暂停于此。
沉默了一会，里见又说：“你的监管者大概要更换了。”
“因为新的研究成果吗？”他稍微提起了一点兴趣，“看起来你的老板应该很满意当前的进展，以至于他无法继续忍受苏格兰威士忌对神无的越权控制。”
里见摇了摇头：“我从不探究先生的目的。”
“你没有否认，里见小姐，这不是你的性格。看来我猜对了。”他忍不住笑起来，“所以是谁？”
里见疲惫地叹了口气回答：“应该是琴酒。他今天下午会来见你，到时候记得别迟到。”
“OK，我记下了。”
对话终止于此，里见很快离开这里继续她的实验，房间里再次只留下他一个人。
小窗外天气依旧阴郁，濡湿的水汽从玻璃的缝隙间透进房间里，又很快消弭在皮肤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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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30。
他如约踏进研究所装潢风格与实验室如出一辙的会客厅，身穿连帽衫的男性正倚靠在窗边等待，听到脚步声的同时一双冷冽的灰蓝色双眼抬起，上挑的眼尾线条像是锋芒毕露的刀刃。(*1)
他愣了一下，下意识问道：“你是琴酒？”
那个男性双眼冷注视着他的脸，语调平稳地否认：“初次见面，我是鸟川结海，应琴酒大人的命令担任你的新任监管者。”
神无无谓笑笑，率先抬脚走到房间中央坐在单人沙发上，歪歪头示意鸟川在对面就座，这才慢悠悠地问：“发生了什么？原本监管者是琴酒吧。”
鸟川并不吝啬于解释这些细枝末节：“琴酒大人有别的安排，香缇小姐让我来接手这个任务。”
他轻易接受了鸟川的解释，兴趣就像融化的冰水从这个话题迅速流走，转而提起另一个不相关的内容：“说起来，你可以帮我给带点东西吗？”
“是什么？”新任监管者能够轻易跟上他显得太过跳跃的思绪(*1)，不紧不慢地询问。
“钥匙。”
鸟川追问：“什么钥匙？”
他站起身打算走出会客厅，鸟川也急忙赶上他的动作跟在不远处。他敏锐地觉察到监管者因他突然举动而骤然升起的警戒感，依旧头也不回地加快脚步自顾自朝自己的房间走去，鸟川结海也不得不快步赶上他的监管对象，两个人前后脚一言不发地穿过走廊。
在他走进房间期间，鸟川非常有分寸地停留在了房间外等候，直到他取回那把带着标签的保险柜钥匙为止。
鸟川结海拿起递到他手中的钥匙来去检查，确保它只是一枚再普通不过的钥匙，这才抬起头问：“这把钥匙对应的保险柜里有什么？”
“没什么特别的，如果不放心你们大可以检查之后再帮我转交。”他摸出和钥匙一并带出来的香烟叼在嘴里却并没有点燃，扯起嘴角展露出一种毫无笑意的讽刺笑容。
“我明白了。”鸟川结海收起那把钥匙，又问道，“那么这把钥匙，你希望我转交给谁？”
“我以前待过的那间酒吧，那个自称疯人院的调酒师。既然苏格兰威士忌能够查到我的过往，想必查到这个人对你们来说也不算什么。”
鸟川似乎为他的冒犯有点儿不快(*1)，那双一直如同冰海凛然坚牢的蓝眼睛破溃了几秒，某些可怖而深不可测的冷酷气息悄然展露了短短一瞬，而后再次被冻结成为坚不可摧的一部分。
他的新任监管者只是平静地点点头，应承下这份职责外的委托：“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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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周目 Day415】
再次听说杰克·约翰沃克的名字时，这位昔日的代号成员已经成为了众矢之的，神无冷漠地扫过移动电话上来自一行乱码的短讯：
＞06/13 21:44
＞FROM ███████████(*2)
苏格兰威士忌确认背叛。
他抬起头扫视整个研究中心，没人为这条轻飘飘宣告一位往日同僚即将就死的短信流露出哪怕一丝一毫多余的情绪，每个人都在忙碌于自己手中的工作，无人在意研究工作里一个无关紧要的短暂插曲。
透过实验室的落地玻璃，他看到外面的走廊与走廊对面更远处的实验室，视线范围内到处都是明亮洁净到晃眼的洁白，但他好像透过那些色彩窥见了背后的鲜红色。
他轻声询问，又好像只是在喃喃低语：“苏格兰威士忌、约翰沃克那家伙，真的会背叛吗？”
里见仍旧敏锐地第一时间察觉到他的情绪异常，靠近他的身侧低声说：“别想太多，这里的人们有的鄙弃生死，有的麻痹自我，有的别无选择，但所有的理由最终共同汇聚成为这个庞然的利维坦/怪物。
“冷酷、高效、先进、疯狂，你可以在这里找到一切研究者应当具备的美好品质，但唯独没有属于人类的哪怕分毫。”
他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银发的女性研究员将手中的笔记本推向他，语调波澜不惊地继续下达指令：“补一下最近几天的实验内容。细胞组那边还是没能取得理想的进展，我知道你清楚原因，如果你愿意也可以把想法写上去，当然不写也随你。”
他接过那些厚重的纸张，不同的字迹填满不同位置的空白，有的缭乱，有的凌厉，无不体现出每位书写者的个性与深思，足见神无项目的背后存在多少顶尖研究者的共同努力。而这些本该为未知的荒原中开垦前路的智者/罪人在疯狂的指引下彻底背叛了身为人类的伦理，将冰冷的审视与解剖共同指向自己的同类。
这是真理，也是罪恶，他又一次咬紧牙关。
“那么你呢，里见医生。你想要知道细胞培养总是无法成功的真相吗？”
研究员垂头整理厚厚几本属于神无项目的试验记录头也不抬：“不用试探我，我对探寻伦理之外的真理不感兴趣。身为人类，在放纵疯狂的好奇心与探究欲背叛良知与道德那一刻起，那些人早就不配称为追寻真理的研究者了。那只是一群被虚无的真相所诱惑的可怜又可悲的狂信徒罢了。”(*3)
他有些惊讶地看向里见。
“我说过，这只是一份工作，没必要为谁或者什么献上全部热情。我和你都一样。”说着她抬眼瞥向身侧的人语气平淡地再次催促，“别愣着，快点补完试验记录，明天组会上要给先生过目。”
于是他选择将自己的思绪从那条短讯抽离。
和这里的每个人一样，他也放弃了思考，只是再度投入到手中的工作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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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o be continued.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猫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