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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小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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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杏本名姓尹,是个瓜子脸很爱美的女孩子,腿长胳膊长,住院的时候他常常要照半天镜子。
好吧,她确实有爱照镜子的资本。时间过去四年,有些清晰的也不再清晰了。她的声音,我不记得了。
忘掉一个人最先开始是哪部分?缺点,现在在我记忆里的小杏,是一个阳光活泼爱笑爱闹,会坐在病床边,陪着新进医院还被绑在床上的妹妹聊天。
说出这些话我有些不可思议,我已经几乎忘掉她生病时候了。
或许能依稀记得点,躁狂时候会带着病区的老太太和大娘跳舞,她在前面拿着护士站的音响,大家在他后面跟着打太极,边打边走,就是手上做这动作,腿弓步往前走。很有意思,为数不多的,躁狂发作也是很好状态的人。不会大喊大叫,不会骂人,美好的和这个病区格格不入。
抑郁时候她不动不说话,不会像别人一样闹,也从来没有被绑过。她窝在床上哭,眼泪静静的流过她挺翘的鼻梁,像是雪轻飘飘的落下来,却引发了雪崩,她早就已经从内部烂掉了。
长得漂亮,被说狐狸精勾引人,长得漂亮,被亲妈说在外面做活,长得漂亮,被小太妹围堵,在胸口上烫出一个又一个烟疤。长得漂亮,长得漂亮。
“都是我的错,为什么我长了这张脸。”她哭着窝在我怀里,我想我的心要碎掉了。
很好的孩子,很善良的孩子,心境障碍加精分,可惜的,学习不好的,可惜的,心理阴影不再敢去学校。可惜的,我没有早点遇见她,如今的她千疮百孔,我填不满她的窟窿。
我喜欢她,她很好。
她不应该被伤害,她也不应该,走向那样的结局。
我不敢回忆她给我发的最后一条短信,可又无法忘记,她说“北京下雪了,你那里也快下雪了,记得多穿点。”
平常的一句关心,成了她生命中最后的一句告别。她走在北京的第二场雪。
她妈妈和我说,小杏昏迷,在icu里躺了四天,没撑住。
我恨她,她因为自己的丈夫出轨而用最恶毒的话去咒骂自己的亲女儿,把她送进封闭病房,不闻不问。她不配为人母,可那是她的妈妈,唯一的亲人,小杏到死都在怪自己,让妈妈看到自己的脸就想到出轨的父亲。
我想她了,想她劝我没准明天就好起来了,明天就能正常复学。
今天我已经复学三个月了,你走的第四年,我在黑龙江,这里经常下雪,你喜欢下雪,说万籁俱静天地无声,我替你看了。
疼不疼啊宝贝,会不会后悔,疼不疼啊那么高,你不怕吗。
她永远不会回答我了,她是我第一个告别的人,第一个在我记事后第一个告别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