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神的小甜豆又甜又飒》重楼夜雪

20、晚会现场的错误

　　中秋之夜，月华如水。星耀中学的大礼堂灯火通明，座无虚席，空气中弥漫着节日特有的热烈与期待。巨大的舞台被装饰得富有传统韵味，悬挂着精美的灯笼和彩绸，背景屏幕上滚动着“月满星耀，情系中秋”的主题字样。
　　夏软和班级同学一起坐在指定的区域。她穿着简单的校服，安静地坐在人群中，像一颗并不起眼的小星星。身旁的陆时衍也一如既往的沉默，只是在她偶尔因舞台上的精彩表演而微微倾身时，他能闻到她发间传来的、极淡的清新香气。
　　舞台上的节目一个个进行着，歌舞、小品、乐器合奏……气氛热烈，掌声不断。但高二（1）班的许多同学，包括夏软，心里都还悬着另一个期待，或者说，是带着某种看戏的心态——等着苏曼妮的钢琴独奏。
　　苏曼妮今天显然是精心打扮过的。她穿着一身昂贵的白色蕾丝礼服长裙，头发挽成优雅的发髻，脸上化着精致的舞台妆，坐在班级前排，如同一位骄傲的公主，接受着来自四面八方的注目礼。她不时地和旁边的朋友低声说笑，眼神里充满了自信，偶尔还会状似无意地回头，目光扫过夏软所在的方向，带着一丝挑衅的意味。
　　夏软平静地回望着她，脸上没有任何波澜。她放在膝盖上的手，无意识地轻轻摩挲着，仿佛在回忆着琴键的触感。陆时衍的目光落在她微动的手指上，镜片后的眼神深邃难辨。
　　终于，报幕员用甜美的声音说道：「接下来，请欣赏由高二（1）班苏曼妮同学带来的钢琴独奏——贝多芬的《月光奏鸣曲》第一乐章。大家掌声欢迎！」
　　礼堂里响起了热烈的掌声。苏曼妮在众人的注视下，提起裙摆，姿态优雅地走上了舞台。她在聚光灯下微微鞠躬，然后坐在了那架黑色的三角钢琴前。
　　灯光暗下，只留下一束追光打在她和钢琴上。她调整了一下呼吸，将手放在了琴键上。
　　起初的几个音符响起，缓慢、低沉，带着月光般的朦胧和忧郁。苏曼妮的演奏技巧确实有一定的功底，触键还算准确，试图营造出贝多芬笔下那沉静而复杂的意境。
　　台下很安静，不少同学沉浸在这熟悉的旋律中。
　　然而，随着乐曲的推进，进入中段情绪稍微激昂的部分时，细心的人开始察觉到一丝不和谐。苏曼妮的节奏似乎出现了一丝微小的不稳，某个装饰音的处理显得有些仓促和生硬。她的背脊微微绷紧，显然也意识到了问题，试图调整。
　　坐在前排的夏软轻轻蹙起了眉。她能听出来，苏曼妮对这首曲子的理解似乎流于表面，更多的是在模仿技巧，而缺乏真正的情感投入和稳定的心理控制。尤其是在几个需要极强手指控制力和内心沉静度的快速琶音段落，她的弱点开始暴露。
　　果然，当乐曲进行到后半段一个情绪转折、需要左手稳定持续低音、右手奏出如同月光破碎般急促琶音的关键乐句时，意外发生了。
　　或许是紧张，或许是技巧确实未能完全驾驭，苏曼妮的右手在快速跑动中，一个关键的降mi音，她竟然按成了还原mi！
　　“铮——”
　　一个极其突兀、不和谐的音符，如同光滑的绸缎上被划开了一道口子，尖锐地刺破了原本营造出的音乐氛围。
　　虽然她立刻修正了过来，但那个错误太明显了！在《月光》第一乐章这样安静而富有张力的曲子里，这个错音就像夜空中突然划过的一道不自然的闪电，刺眼而令人不适。
　　台下瞬间响起了一片压抑的、细小的抽气声和窃窃私语。
　　「刚刚……是不是弹错了？」
　　「好像是……降mi弹成还原mi了？」
　　「天啊，这么明显的错误……」
　　「《月光》弹错音，这……有点尴尬啊……」
　　苏曼妮显然也听到了台下的反应，她的脸色在追光灯下“唰”地一下变得惨白，手指几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接下来的几个音符都带着一丝慌乱，节奏也出现了轻微的拖沓。她试图强行拉回状态，但那份原本就有些勉强的“优雅”和“自信”已然出现了裂痕，演奏变得机械而缺乏感染力。
　　坐在夏软旁边的林薇薇忍不住小声吐槽：「就这？还‘高水平’？还‘拉低档次’？我看她才是那个差点拉低档次的人吧！」
　　周围几个（1）班的同学也面露尴尬和失望。苏曼妮之前的豪言壮语与此刻舞台上的失误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简直像一记响亮的耳光，打在了她自己的脸上。
　　夏软静静地看着舞台上那个努力维持镇定却难掩仓皇的身影，心里并没有多少快意，反而有一丝淡淡的惋惜。她看得出，苏曼妮是认真练习过的，只是或许心态失衡，或许基础确实不够扎实，才在关键时刻掉了链子。
　　她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身旁的陆时衍。他依旧坐得笔直，目光平静地望着舞台，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仿佛台上发生的一切都与他无关。但夏软却敏锐地感觉到，他周身的气场似乎比刚才更冷了一些。
　　终于，一曲磕磕绊绊地结束。
　　礼堂里响起了礼节性的、却明显不够热烈的掌声，甚至夹杂着一些意味不明的唏嘘。苏曼妮僵硬地站起身，对着台下鞠躬，脸色苍白如纸，眼神里充满了难堪和屈辱，几乎不敢看向自己班级的方向，匆匆走下了舞台。
　　报幕员似乎也有些尴尬，连忙上台准备报下一个节目。
　　后台方向隐约传来苏曼妮带着哭腔的抱怨和什么东西被摔在地上的声音。
　　台下，关于刚才失误的议论声更大了。
　　「唉，还以为多厉害呢，结果就这？」
　　「真是期望越大失望越大。」
　　「还不如让那个转校生上呢，至少不会出这种低级错误吧？」
　　「就是，听说那个夏软数学超强，说不定钢琴也很厉害呢……」
　　这些议论声隐隐约约地飘进（1）班同学的耳中，让大家都觉得脸上无光。苏曼妮的几个朋友试图辩解，声音却显得苍白无力。
　　夏软坐在人群中，听着周围的议论，感受着来自不同方向的目光，心情复杂。她本该是那个站在舞台上的人，此刻却成了一个被对比和惋惜的对象。
　　就在这时，她感觉到身旁的人动了。
　　陆时衍毫无预兆地站了起来。
　　他的动作并不大，但在略显嘈杂的礼堂里，在他所在的位置，却瞬间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
　　他没有理会周围投来的疑惑目光，径直朝着舞台侧面的方向走去。他的步伐沉稳，背脊挺直，清隽的身影在晃动的光影中，带着一种一往无前的决然。
　　夏软的心猛地一跳，几乎要跃出胸腔。她看着他走向舞台的背影，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在她脑海中炸开——
　　他要去做什么？
　　难道……
　　她下意识地攥紧了双手，指尖深深陷入掌心，连呼吸都屏住了。
　　整个礼堂的喧嚣，仿佛在那一刻，都离她远去。她的世界里，只剩下那个走向舞台的、清冷而坚定的背影。
　　晚会现场的错误，已成定局。
　　而一场更大的、出乎所有人意料的“风暴”，似乎正随着那个少年的步伐，悄然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