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殇折纱翼》潇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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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了？还在为我去老家的事情担心吗？”母亲从厨房里走出来，解开腰上的围裙，看了看站在窗前发呆的莫羽，顿时明白了几分。
　　“妈，”莫羽视线渐渐从窗外的景色离开，转过头略微担忧地道，“您还是住在这里吧。况且住在这里，我还可以照顾你。万一病发了……”
　　“放心吧。我可以照顾好自己。”母亲阻止了莫羽一大串想要劝服她的理由，回以一个安心的笑容。
　　“可是……”莫羽还想说些什么，见母亲那么坚持又咽回了肚里，慢慢走到椅子边坐下，若有所思。
　　突然，莫羽抬头道：“要不……我去雇个保姆照顾您，这样我也安心点。”
　　“这开销实在……”母亲担忧地说道，寒假一般都比较短，很快又要开学，这家庭的经济开销实在经不起雇保姆的费用。
　　“没关系的。”莫羽轻声安慰道，“平常我们都省吃俭用的，存下了不少积蓄，还是花的起这钱的。”
　　“……”母亲沉默地看着莫羽，心里泛起一阵阵苦涩，“唉……”
　　“怎么了？”莫羽疑惑地出声，不明白母亲的眼神忽然黯淡下去，阵阵的叹息让莫羽扰动心弦。
　　母亲没有回答，只是忧虑重重地盯着客厅中央那幅斑驳的全家福。
　　黄色的照片已经泛白，却被精心地镶嵌在相框里。
　　相片里，年轻的母亲笑得一派天真，紧紧地抱着手中的孩子，静静地依偎在父亲的怀里。
　　旁边的父亲则是有些羞涩地站在那边，面色红窘。
　　莫羽将视线收回，落在母亲身上，母亲满脸的幸福，仿佛还身处在当年意气风发的年代，与其共存的还有深深的痴恋。
　　嘴角的笑容淡而浅，是母亲习惯性的笑容，无论什么时候她总是笑着安慰着小莫羽：“不用怕，一切都会过去的……”
　　母亲惆怅地转过身，坐在桌子边，静静摇晃着茶杯，像是涟漪一样一圈一圈洋溢在心中，嘴角仍然保持着笑容，淡而浅。
　　客厅桌面的台灯黄晕的光有些黯淡，莫羽不发一言地坐在椅子上，皎洁的月光透过玻璃映射在客厅地板上，淡然如水。
　　偶尔传来几声迥异的脚步声，急促地走过这条小巷。
　　“想听吗？”母亲突然出声，笑容仍然暖暖地在脸上，眼睛笑地似乎快要眯起，脸色却苍白地犹如一张白纸。“我和你爸爸的故事。”
　　莫羽静默了一会，有些诧异，母亲从来不说起她和父亲的爱恋，也许这是母亲和父亲之间的秘密吧，而现在……
　　莫羽点了点头，静静地聆听这个平凡的故事。
　　“我和你爸爸是在一场宴会上认识的，”母亲一脸的向往，似乎已经沉浸在当时的年代，“虽然以前从来不相信一见钟情一说。可是，当时却什么也顾不了，反抗父母，一起私奔。”
　　莫羽轻轻挑了挑眉，私奔？这两个字用在这样的父母身上？莫羽忍不住瞥了一眼墙上的全家福，如此腼腆的父亲，如此纯真的母亲居然做出私奔的事情？
　　“我们的生活很苦，因为都是学生，出来时什么也没带，一直靠打工来维持生活。虽然辛苦，但幸福却时不时充实下我们的生活，所以……这段日子过得飞快。”母亲闭上眼睛，静静地沉吟了一会，静静地开口道：“后来我有了你。父亲为了你，想要赚更多的钱来迎接你的到来。可是也是在这个时候父亲却染上了病……”母亲的声音渐渐轻了下来。
　　莫羽顿时明白母亲为什么没有对她说过母亲和父亲的相恋，因为如果没有她的到来，父亲肯定还在和母亲幸福地生活……只要没有她的到来，她的家庭一定很幸福美满……
　　“但是——除了你父亲之外，我还有你……”母亲睁开了眼睛，炯炯的眼神带着坚定与欣慰，“我一定要让你幸福地成长。因为你父亲是这么希望的。”
　　“你父亲经常安慰我说：‘没关系，一切都会过去的。我最喜欢笑着的你……’然后紧紧地抱着我，让我知道我的身边一直有他在身边。所以，我一直没有哭过，因为他最喜欢的是笑着的我。”
　　黯淡的灯光下，莫羽隐隐约约看到一丝银光闪烁。
　　“你一定对我的印象大打折扣，对不对？原来我是一个很软弱的人……”母亲强笑道，声音不知不觉有些沙哑。
　　“……”莫羽摇摇头。
　　“说谎。”母亲突然有些孩子气地说道，“我最怕打雷了。”
　　莫羽无言，并不是因为母亲的孩子气，而是她记得，在很久很久以前，窗外闪电烁烁，独自在家的她畏缩在墙角抽泣，突然夺门而入的母亲找到了她，紧紧地抱着她说：“没关系，一切都会过去的……”她记得当时的母亲的身体也在不断地颤抖，她记得父亲就是在一个闪电交加的夜晚离开了她们，也是在这样一个夜晚，母亲永远失去了她依偎的怀抱，独自行走在黑暗的道路上，牵着幼小的她。
　　其实她更知道，有时候，哭是没有眼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