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第 3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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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问我，我还想问你呢，你这是结婚还是想把我和你爸害死啊？”
“妈，茜茜肚子里有我的孩子，她只是想人生唯一一次婚礼能热闹些……”郭俊何尝不知道婚礼排场有点大，但他也不忍心拂了云茜的意。
“你是昏了头吗，我是不让你搞排场吗，你看看你订的酒席都上的什么菜。”郭母问。
郭俊道：“不就是些白菜猪肉吗，妈，我问了的，这些肉看着多其实没多少，一碗里面也就几块，应该没多大事。”
郭母是真的后悔把自己儿子保护得太好了，才让他这么天真。
是，那些菜每道份量都不大，但是只要是做过菜的都知道，那些菜做起来是多费时费力的功夫活。
一旦有心人抓着这个点不放，他们家就完了。
郭母将这些掰开揉碎讲给郭俊听，他终于反应过来，脸上瞬间一片苍白，只觉得自己手脚都在发冷。
“妈，现在怎么办？”
“怎么办，你快去后厨，让那些还没上的菜都别上了，做几道饭店有的素菜就行。”
郭俊六神无主，连忙点头应下。
郭母叹了口气，心力交瘁。
和郭家愁云惨淡不同，此时的周桂香母女就像一对儿花蝴蝶，在桌席间翩翩。
“桂香，你家茜茜真是有出息啊，嫁了个这么好的人家，你以后也跟着享福啊。”
“茜茜，以后可不能忘了二姨啊，有空常来二姨家坐坐。”
“茜茜，大舅以前就觉得你是个聪明的娃，真是给咱们周家长脸。”
“茜茜，你表哥自己在家种了些吃的，下次让他给你送过去。”
“桂香，你女婿请的大厨手艺没得说，就是这菜每道就那么点，一下就没了吃不尽兴。”
周桂香一拍胸脯：“行，我待会儿去说。”
周家人吃得满脸通红，现在去哪都要介绍信，他们为了来参加云茜的婚礼，可是托关系又花钱才多弄到的几张介绍信，可不得吃回本。
云茜站在周桂香旁边，听着耳边热闹的恭迎，心头火热，整个人都像是充了气的皮球，轻得想飘起来。
听到大舅说桌上肉菜份量少，她矜持着给他们解释这是宫廷菜，每道菜又是有多用心才能做出来，看到外家亲戚火热羡慕的眼神，她越发飘飘然。
云茜上辈子在饭店打过工，看到那些人办酒席也是道道精致，重生满打满算也才半年多，这半年她几乎事事顺遂想做的事虽然有点曲折也达成了，也就不自觉没有了对这个时代的畏惧。
简而言之，就是心跟胆都养大了。
“这算什么，接下来的菜才是重头戏呢。”云茜下颌微扬，意气风发。
酒宴的菜单她看过，后面还有后世著名的百鸟朝凤呢，要不是食材限制，她真想跟后世一样，弄些鲍鱼鱼翅上桌。
云茜说话声音不小，旁边几桌也都听见了，交头接耳一番后纷纷翘首盼着下一道菜。
但是这道菜可能真的有点难做，正常一两分钟就会上下一道菜，这次足足等了快十分钟，下道菜才千呼万唤地由师傅举着木托盘端出来。
“咦，这怎么是炖豆腐？”
“不会是跟那个开水白菜一样用肉汤炖的吧？”
“这不就是酸菜炖豆腐？”
“桂香，你们不是说有重头戏吗？”
周桂香道：“茜茜说有重头戏又不是说这一道，等着吧，后面还有很多菜呢。”
亲戚朋友这才罢休，不过吃了前面几道菜，这道炖豆腐就有点不尽人意了，也让众人对接下来的更加期盼。
很快，下一道菜上了，是素炒豆芽。
下下一道是萝卜汤。
纯白萝卜炖的汤。
“桂香，这是怎么回事？”周桂香娘家嫂子问。
周桂香又问云茜：“茜茜？”
云茜也觉得脸热，更多的是愤怒，难道是后厨的师傅中饱私囊。
她咬牙：“我到后厨去看看。”
“好，你快去。”
周桂香几乎是推着云茜离开，又对亲戚道：“估计是后厨上错菜了，茜茜去问了。”
酒席还能上错菜？
桌上有人心底疑惑。
云茜心里冒着火，几步穿过人群来到后厨，兜头就是质问：“前面上菜是怎么回事？谁负责的？”
“啪——”
莫名其妙挨了打，云茜愤怒地捂着脸回头，就看到郭母冷冷看着她的脸，她心头一跳，讷讷开口：“妈。”
“别叫我妈。”郭母冷冷道，“你要是想害死我们郭家，你就继续叫。”
云茜不解：“妈，这是什么意思？”
郭母有心情给自己亲儿子掰开揉碎讲，可不会给云茜解释，厌恶地看她一眼。
此时后厨门开了，云茜急忙掩饰却在发现进来的人是郭俊后一瞬红了眼眶：“阿俊。”
却没料到郭俊看也没有看她，只是走到郭母身边：“妈，您离席好一会儿了，我爸让我过来问您什么时候回去。”
郭母没好气道：“说我身体不舒服回去了。”
郭俊愣了愣，垂眸：“好。”
郭母转头离开后厨，云茜捂着脸泪眼婆娑：“阿俊。”
郭俊叹了口气，走到她面前，看到女人依恋忐忑的眼神，他没有说重话：“茜茜，是我不对，没有检查清楚，有些菜不合适端上去。”
云茜一怔，为什么不合适？
她抬头想问郭俊，却见他绷着脸，“茜茜，你真的想让我家被举报，让我全家人被批被扔臭鸡蛋吗？”
云茜脸色血色瞬间褪尽，她终于明白了郭俊的意思。
郭俊牵起她的手：“走吧，到时间该去敬酒了。”
云茜闻言下意识往后退了退，她想到现在一出去，外面那些人鄙夷的话语，云薇嘲笑的眼神，甚至其他人看好戏的神情，就迟迟迈不开步子。
“怎么了？”郭俊问。
云茜唇瓣嗫嚅，最后道：“我脸上还有巴掌印，等我擦点粉遮一遮。”
云茜从口袋里拿出化妆的粉，用手指指腹蘸取后往脸上擦。
等云茜补好妆出来，就发现外面气氛变了。
郭俊和云茜在后厨发生的事，前面当然一无所知，但他们也不是傻子。
酒席上前四道菜有多精致好看，就衬得后面的菜有多朴实无华。
这样堪称不可思议的转变，谁能不多想。
而且就在云茜离开的那段时间里，周桂香为了挽尊几次夸下海口，这周围的人可都听见了，结果上来的菜一道比一道打脸。
觉得打脸的不仅是周桂香，还有郭俊的妹妹郭芝芝。
她刚高中毕业不久，郭父托关系给她找了个百货商店柜台的工作，是这个年代非常让人羡慕的好工作了。
刚进新单位，郭芝芝为了跟单位同事搞好关系，就把他们全邀请来了。更甚至她已经夸下海口，说哥哥酒席请来的是以前大酒店的主厨，酒席上的菜都是平时吃不到的。
当时那些看不上她的同事听到这些后，对她都和颜悦色起来，纷纷说要给她哥哥嫂子准备新婚礼物。
结果今天过来，除了前几道菜好点，后面那几道连平时国营饭店的菜都不如！
“郭芝芝，你不是说你爸是食品厂厂长吗，你们酒席怎么都是白菜豆腐啥的啊。”
这一刻，郭芝芝觉得自己脸比周桂香的还要红。
——
云茜和郭俊强撑着笑，在众人的眼光下，硬着头皮把这场婚礼进行了下去。
走到云家人那一桌时，云茜和郭俊脚步不约而同地慢下来。
云家这桌坐的都是云家人，有云望和沈静芳夫妻，云薇和程铮，还有云兰带着丈夫和儿子，以及周桂香早早嫁出去的大女儿云盼睇带着丈夫也来了。
桌上很是热闹，但一眼望去，一定是落在云薇和程铮夫妻两身上，无他，两人相貌实在出挑。
都是难得一见的冷白皮，五官精致，气质独特。
云薇埋头吃着碗里的菜，程铮一边回应旁边云望和的话，一边还不往给云薇夹菜。
见到新人过来敬酒，云盼娣和丈夫率先停下筷子起身道恭喜。
其他人稀稀拉拉起身，也向新人敬酒。
在其他桌，云茜顶着别人探求的视线还能挤出几句好话，感谢他们来捧场，这一桌却实在挤不出来，将杯子里的水一口闷，然后拉着郭俊离开。
等他们走后，云兰道：“云茜这场婚礼，办的真是……”
真是什么云兰没再说，但大家心知肚明。
周桂香最要脸最爱炫耀的人，下半场都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云盼娣面无表情，好像她妈和妹妹的事情和她无关。
不过本也跟她无关，她小学都没读完就被逼着辍学在家照顾弟妹，同龄人上初中的时候她在家被周桂香当仆人使，她不得已自己去找了个大自己十几岁的丧偶无子女的男人结婚，婚后男人对她不错，还给她找了工作，两人生了两个女儿，她现在日子过得很好，懒得搭理周桂香。
云盼娣抬头看了眼对面的堂妹，听说现在她妹的丈夫是堂妹的前未婚夫。
来之前她想过云薇各种反应，却没想到她跟个没事儿人一样。
不过好像也不奇怪，云薇从小到大就是这么个人，还记得小时候有段时间云薇和云茜关系不错，但云茜偷拿几次云薇东西被她发现后，两人关系渐行渐远。
丢了玩伴，云盼娣还记得云茜还背着人难过呢，倒是云薇，每天好好上学放学，完全不当回事一样。
云薇不知道云盼娣会想这些，知道也只会说，你都发现对方不是个好人了，不赶紧离远点留着过年呢。
吃饱喝足，云薇和程铮跟姑姑云兰聊了会儿天，又跟沈静芳说了声，就转身离开。
离开国营饭店，就看到拐角处周家人站在一块，跟周桂香吵着什么。
“哥，嫂子，里面还没忙完呢，你们叫我出来干嘛？”周桂香说着就打算往饭店走。
她嫂子连忙把她拉住，“桂香啊，都是一家人嫂子也不跟你客气，我跟你哥收到你的信高兴得很，不是别的，就是高兴茜茜嫁了个好人家，以后你也能跟着享福，你以前日子过得苦，我和你哥都是看在眼里的。”
周桂香听到这话，神情也软和下来。
“嫂子，你说这些干嘛。”
她嫂子闻言笑了：“你一个人在城里没个亲戚照顾，他们云家人欺负你咱们都不能帮你出气，你哥在家不知道说过多少回心疼你。”
周桂香顿时不敢置信地看着她哥。
她嫂子叹了口气：“你哥爱面子不说，我现在跟你说起这事儿，也是看着今天茜茜……”
她欲言又止的，半天才接着说：“我看，那郭家人对咱们茜茜，可真是狠心，这办酒席呢，亲家婆竟然直接走了，那不是不给茜茜面子，不给咱们周家面子嘛。”
周桂香没说话，但这个点她心里也是气的，尤其是后来席上的那些菜，她还是第一次当着那么多人面丢脸。
“桂香啊，你说，要是茜茜有个给她撑腰的兄弟在城里，她哪里会被人这样欺负。”
闻言，周桂香不由得认同，但说到这又想到自己那个偷偷报名下乡的儿子，顿时心梗。
“儿女都是债啊。”
周桂香结婚前和自己嫂子关系一般，甚至说是有些差的，她在家不受重视，嫂子嫁进来之前还好点，嫂子嫁进来之后家里多了口人，她的日子更难过了，她又是个掐尖要强的，和嫂子天天斗啊，一直斗到她结婚嫁到城里来才结束。
但在这一刻，她竟然觉得她嫂子才是真正懂她的人。
“嫂子，你说得对，但我那个儿子是真的不懂事，他自己偷跑去知青办报名去下乡了，哎哟，我现在想想都难受。”
“听你说我也难受，但到底是自己肚子里出来的，还能真不管不是。”
“可不。”
两人你来我往，说得情真意切。
最后，周桂香嫂子道：“我是真的心疼你啊，也心疼茜茜，就想着把大华留在城里，以后你和茜茜有什么事尽可以使唤他。”
周桂香一愣：“他留在城里？”
“嗯。”周桂香嫂子点头。
“但是，他没有介绍信怎么留下，他也没有工作吧？”周桂香怀疑地问。
她嫂子道：“他那张介绍信我托村长办了一个月的，让他留在城里，这个月找到工作不就好了。”
说完不等周桂香反应，她就一把拉住一直站在旁边不说话的儿子：“大华，快来给你姑姑打招呼，以后你住在姑姑家，得手脚勤快点，多帮你姑姑干活知道吗？”
男人长得人高马大，此时一脸老实地对周桂香喊道：“姑姑好。”
也许是今天这场婚宴实在是跌宕起伏，周桂香头脑发蒙般地，就这么领着外甥回了家。
同样被这场婚礼累到了的还有云茜。
她本来就是孕妇，虽然现在月份也不小胎也稳了，但站了一天走了一天还挨了打受了气，怎么能不累呢。
一切结束之后，云茜被郭俊扶着回到食品厂郭家，等着她的却不是甜蜜的洞房花烛，而是公婆小姑子的冷脸。
天黑风冷的冬夜里，食品厂家属楼人仰马翻，刚娶了新媳妇的郭厂长家争吵不休，他家新媳妇浑身是血脸色苍白地被送到医院。
作者有话说
第31章 第 3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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