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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第 1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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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悠的表情难以言喻。
兰斯洛特看着云悠，轻轻笑了。
“你以为，我是在诽谤他？你根本不了解埃里克。”他睁着明净的琥珀色双眼，薄唇却吐出锋利刻薄的话语，“你眼中的埃里克，是个强壮坚毅、心怀坦荡的Alpha，对吗？光明磊落，刚正不阿。但其实那是他骗你的。”
“埃里克出身福斯特家族，那个家族的丑闻，第一星系众人皆知。只有你这种来自外星系的人，才不了解内情，会被他骗到。”兰斯洛特说道，眼中闪烁着勃勃光芒，满怀期待。
他热切地盼望着，能撕下埃里克的伪装，从云悠眼中看到失望。
这个念头在他心底沸腾，几乎要将他烧起来。
然而这时，教授走了进来。
云悠收回目光，准备上课。
兰斯洛特急道，“你就不好奇吗？”
云悠摇头，平淡地说：“要上课了。”
接下来，她真的就不再理会兰斯洛特，专心致志地听讲。
兰斯洛特用力咬紧牙，面庞肌肉微微抽动，几乎狰狞。
其实，云悠并不关心埃里克，也不在意他的家族丑闻。
他们只是普通同学，并非如兰斯洛特臆想的那般，关系亲密。
不深不浅的泛泛之交，彼此尊重，互不越界即可，何必知道那么多？
但兰斯洛特显然误会了，他深深吸气，冷笑道：“你倒是信任他。”
他非要揭开埃里克的假面，让云悠认清他的真实面目。
于是，他执拗地坐在那里，赌气道：“我等你下课！”
云悠不在意他，低头记录着笔记，翻查教授提到的知识点，聚精会神，心无旁骛。
阳光从窗外洒进来，光影氤氲，映亮了她白皙的侧脸。
兰斯洛特看着云悠，目光缓缓地、渐渐地放空了。
女孩的皮肤浸润在光线中，莹润通透，白净无瑕。她乌黑细软的头发垂在脸侧，随着抬头的动作轻轻摇晃，掩映着小巧圆润的耳垂，目光专注，神情认真，有种独特的沉静。
时光在她身边，都仿佛安静下来。
喧嚣和浮躁不动声色地远去了，兰斯洛特躁动的心，也逐渐安静下来。
他没有去听教授聒噪的话语，只将手肘撑在桌上，安静地注视着云悠，鼻尖氤氲着她浅淡的、几不可闻的花香，只觉心神俱宁。
如果时光停在这一刻，就好了。
他想。
但下课后，云悠起身的刹那，方才那热切的期待、沸腾的血液，再次回到他的身体中，让他急不可耐地开口：“结束了吗？”
云悠收起课本，走出教室，“我还有一堂课。”
兰斯洛特跟在她身后，扬眉道：“那我等你。”
跟着她再上一堂课，似乎也没什么不好。
兰斯洛特想。
但云悠说：“不用，你有话直说吧，时间来得及。”
兰斯洛特微微抿唇，“福斯特家族有遗传性偏执症，你知道吗？”
云悠没有听说过。
但就像她不知道皇室的遗传病一样，她只是不关注这些。
兰斯洛特道：“福斯特世代扎根军队，统御太空军，确实战功赫赫，西奥多·福斯特担任军部元帅，在任期间打赢数次战役，与星□□战不落下风，好似永不战败的战争机器。外人看来，的确煊赫显盛，风头无两。”
“但这一切，并非没有代价。”
“高强度的太空战争环境，频繁的宇宙射线侵扰，改变了福斯特的基因。他们的精神域十分脆弱，容易产生极端情绪，偏执、顽固、疯狂，一旦对某个事物产生执念，就会陷入深度依赖，不惜一切代价牢牢掌控，绝不放手。”
“历史上，福斯特养育过走火入魔的战斗狂、歇斯底里的瘾君子、不死不休的阴谋家。几乎每一任福斯特，都有令人非议的疯狂之举。比如西奥多，埃里克的父亲，他在妻子因病去世后，暗中进行违法的仿生人实验，意图复活妻子。”
“当然，这只是徒劳，死去的灵魂无法复生，他再怎样也不能挽回所爱。”兰斯洛特冷声道，“所以，这样一个家族所诞生的后代，绝不会是正直无辜的纯善之辈，贸然轻信他，说不定骨头都要被吞了。”
云悠点了点头。
“好，我知道了。”她平静的说。
兰斯洛特微怔，“你真的明白了？”
他盯着云悠的眼睛，强调似地说：“你会和埃里克保持距离，对他警惕和疏远？”
云悠说：“后面的话，我没有答应。我也不需要对你答应什么。”
她平淡地说：“你要对我说的话，我听到了，也知道了，仅此而已。”
兰斯洛特瞳孔骤缩，指甲掐入掌心，“所以，你无动于衷，还要和埃里克交往。”
云悠有些无奈，“兰斯洛特，世界不是非黑即白。难道因为知晓他的出身，他家族前辈的疯狂，他母亲早逝的创伤，我就要与他割席决裂吗？”
云悠觉得很荒唐，“我又不是世界的中心，只是个不重要的无名小卒，他家庭关系、精神状态，轮不到我来操心。”
“兰斯洛特，我想你误会了，”云悠站定，看着兰斯洛特，静静地说，“我和埃里克之间，比陌生人亲近不了多少。”
兰斯洛特的心中翻起巨大的喜悦，让他脸庞泛红，双眼晶亮。
“真……”他欣喜开口。
“——就像我和你之间，一样的。”云悠打断他。
兰斯洛特张了张口，脸庞的血色迅速褪去，微微苍白。
“所以，你不用特地跑来，对我说这些话。”云悠微微点头，“如果你和埃里克有私怨，可以私下解决。”
然后，云悠就此转身，渐行渐远。
兰斯洛特怔在原地。
半晌，他咬紧牙根，恶狠狠地骂了一句脏话，目光阴鸷。
*
云悠今天课少，下午还有一段空闲时间。
她考虑片刻，决定去校医院的心理科室，咨询一下梦境的事情。
夜晚频繁做梦，且梦到自己不知晓的事情，确实有些令人在意。
然而，校医听过她的讲述后，表示这是正常现象。
“梦境的产生，与大脑皮层的神经活动密切相关。科技发展到今日，人工智能突飞猛进，但人类仍不能说了解大脑的全部秘密，梦境仍是神秘的。但无数研究证明，梦境是潜意识的映射，与记忆整合、情绪处理和愿望满足相关。”
Beta医生坐在桌后，声音温和地说。
“在梦境中，潜意识会被重新组合和表达。你梦到的森林和秘密，可能只是潜意识再组合后的投射。比如你曾在其他地方，见过相似的森林，或听说过类似的事迹，大脑于是在梦境中无意识加工。”
“是这样么，”云悠问，“那就不需要特殊在意了，对吗？“
医生点头，“是的。如果你不放心，可以做一次精神力检查，或在病房睡一夜，实时监测梦中的神经活动。”
云悠说：“关于这两项治疗的费用……”
“哦“，医生理解地笑了笑，解释道，“精神力检查相对简单，有校园医疗保障，你只需支付少量金钱即可。但梦境实时监测需要用到埃尔文脑测仪，不在医疗保障的范畴内，你需要吗？”
云悠说：“那精神力检查就可以了。”
“好的，”医生点头，“稍等。”
她在医疗终端操作片刻，然后解锁器具柜，从中拿出一个头盔式仪器，戴到云悠头上。
“放松，什么都不用想，很快就好。”医生道。
云悠轻轻闭上眼睛。
片刻后，医生拿下仪器，看了一下智能终端显示的数据，微微一怔。
“这……”她用新奇的目光，惊讶地看向云悠。
“怎么了？”云悠问。
医生笑了笑，“数据显示，你的精神阈值很高呢，非常高。这表示你精神力强悍，如果有志于从军，一定能成为出色的机甲操作兵。”
然后，她微微收敛笑意，沉吟道：“按理说，精神阈值高、精神力强大的Alpha，对意识的掌控力更强，很少出现无序梦境，只有日思夜想、无比渴望的场景，或者非常介怀、反复回想的记忆，才会在梦境中出现。”
“像你这样的情况……”医生斟酌着，说道：“有一种理论，未必是真实的原因，但或许可以解释。”
“精神力强大的个体之间，可以形成精神力感应。这就像声音和符号，能够传递信息，只是精神频率极高，普通精神力者无法与之匹配。精神力感知的前期表征，就是梦境传递，你可能会和附近的高精神力者，共做一个梦境。”
“精神力感知发展到后期，能够形成日常生活中的心电感应，即感知到另一个人的心情、想法和欲望，非常亲密。”医生说道，“不过这需要长时间的共处，和对彼此的绝对信任，非常罕见。”
“相比起来，共梦现象更加常见。或许，你周围有其他人也在做这场梦？”医生猜测，“你只是窥见了他的梦境，才看到非自己意识中的场景。”
云悠怔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