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蠕虫_

10、第 10 章

　　自从谢繁英上初中之后，他就鲜少和谢寒秋有联系了，因为家里面管他管的严，总让他一门心思放在学习上，还给谢繁英请了不少家教老师，谢繁英的钢琴是从小学到大的，他不仅钢琴弹得好，在运动上也很有天赋，每天全身心的投入到自己的学习生活当中，谢繁英自然没有什么时间想着其他的事情了。
　　谢寒秋越长大，就变得越加孤僻了，谁知道呢？也许是因为他选择了另外一条路，一条与谢繁英所踏上路相比，截然不同的道路。
　　听大人们说，哥哥总是在外面鬼混，和一些不三不四的人打交道，谢繁英听见了，他总觉得那好像离他很遥远似的，他不知道不三不四是什么，毕竟他从小到大，都是在全年级素质最好的尖子班当中学习成长的，他又是老师和父母的宠儿，这一点儿，是别人求不来的福气，但是就像所有都具有两面性的事物一样，顺风顺水的生活必然会让谢繁英失去一些什么，譬如说一些对于现实生活的深刻的认知——往往是痛苦的东西，才会让人记忆深刻，也往往在深刻的痛苦当中，人才能得到启示。
　　谢寒秋从小就比谢繁英懂得的更多。
　　他并不是一个傻孩子，他只是很容易对一些无聊的事情感到厌倦。
　　因为厌倦，因为无聊，人不知道会做出多少的蠢事来。
　　谢寒秋喜欢做蠢事，从他小的时候就开始了。
　　他七岁的时候上小学读书的时候因为性格孤僻，总是沉默寡言，因此受了不少欺负，比如说同学会在他上下楼梯的时侯随手狠狠推他一把，又比如说，有的不知名的同学会偷偷把垃圾塞到谢寒秋的座位里，当然了，更加明目张胆一点的，干脆就把谢寒秋堵到厕所里欺悔他。
　　像这样的事情持续了整整一年那段时间谢寒秋经常好不容易在学校里坚持了一天之后回到家里面就哭，哭着向柳月霜提出要退学，柳月霜那时为了自己丈夫的那档子事忙的焦头难额，急着要给谢姜打点关系，让他在里面好过一点儿，又要想方设法的给自己丈夫筹钱，又要操心自己的第二个孩子，哪有功夫料理谢寒秋的事情，他不要给她添蛮烦就不错了，一天到晚哭哭啼啼的，哪里有个男子汉的样子？
　　这不，谢寒秋的小学班主任一天至少要给自己打三个电话，不是说谢寒秋在学校里说他自己身体不舒服，嚷嚷着要回家，就是说向她反映谢寒秋今天又没有来读书，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要柳月霜好好留意留意。
　　自己的丈夫和儿子一个二个都那么不顶用，柳月霜每天的火气和怨气都烧的旺极了，在她又一次听见谢寒秋放学回来之后，一边哭，一边对她说的抱怨的话后，她终于忍不住发脾气了，那时柳月霜和谢寒秋本来还在吃饭，只听见柳月霜把手中的碗狠狠一砸，“咣”的一声，她指着谢寒秋说道：
　　“你给我闭嘴！”
　　谢寒秋愣住了，脸上滑稽的挂着两颗眼泪水，傻傻的看着自己的妈妈：
　　“妈……”
　　“谢寒秋，我叫你闭嘴你听见没有？”
　　柳月霜站起来一边收拾餐桌上的碗筷，一边继续说道：
　　“一天到晚的净给我惹这些麻烦事，你知不知道你们老师向我反映多少次了？你作业不交也就算了，怎么还和同学的关系搞得这么差？你总说他们欺负你，那怎么办？我给你办转学好不好？”
　　“妈妈，我……”
　　谢寒秋嗫嚅了两声，又被柳月霜给打断了，后者正把盛着剩菜剩饭的盘子放进冰箱里，“嘭”的一声，冰箱门被关上了，柳月霜又端起剩下的盘子一股脑放进洗碗槽里，拧开水龙头，水流声哗啦啦的响，柳月霜一边洗碗，一边继续说道：
　　“什么什么？我听不见，你说大声一点儿，寒秋，你不要一天到晚都是那个窝窝囊囊，没出息的样子，你说，别人为什么我不欺负别人就欺负你啊？你看你那个样子，唉。”
　　哐当一声，一个又一个的盘子洗好了，柳月霜还在念叨着：
　　“谢寒秋你有出息一点，别人欺负你，你就打回去呗，你妈妈我十二岁就出来给别人干活了，我小的时候在外面受了多少欺负你不知道，给别人当服务员，在舞厅里面做侍应生总会碰见那么几个不长眼睛的要调戏我，我就……”
　　“就怎么了？”
　　谢寒秋好奇的问道。
　　“就一口唾沫吐在人家脸上，有一次我遇见一个对我动手动脚的老头，你知道我是怎么做的吗？”
　　柳月霜把厨房收拾整齐之后，给自己洗了一个手，又甩了甩自己手上的水珠。
　　“怎么做的？”
　　谢寒秋用自己的小手擦了眼泪好奇的问自己妈妈道：
　　“我去后厨拿出来的一把水果刀，要去和那个老头干一架，被别人给拉开了，嗯，”柳月霜用纸巾擦了擦手，笑了一下，“然后我就被开除了。”
　　“妈妈……”
　　“别再叫我了，要退学还是要怎么着，自己决定，我现在要出门看你爸去了。”
　　柳月霜话音刚落，空气里响起一阵金属碰撞的声音——柳月霜拿着钥匙出门去了，门“嘭”的响了一声，家里面又恢复了沉寂。
　　“妈妈……”
　　谢寒秋还在小声念叨着，他好难过，没有人真的关心他，妈妈忙着大人要做的事，谢寒秋又想到了转学，可是他又能转到哪里去呢？他现在读的这所学校是离家最近的一所了，柳月霜每天还要早早起来，骑电动车载着谢寒秋行驶个二三十分钟左右，要是转学的话，估计会更远吧……
　　谢寒秋坐在原地纠结了一会儿，他想的是，他能不能干脆不要去上学啊。
　　反正不管谢寒秋再怎么不情愿，他还是坚持了下去，只不过，情况发生了一些变化。
　　“喂，”中午吃完饭后，有一个经常以戏弄谢寒秋为乐的，在谢寒秋班上长的算高高大大的男生走到谢寒秋的课桌面前，双手插着腰，居高临下的对谢寒秋说道：
　　“把你的桌子给我再挪进去一点儿。”
　　谢寒秋的位置在班上中间靠右的地方，被前后两个同学挤得连坐进去都已经很困难了，现在还要再挪进去一点儿，这不是明摆着要刁难他吗？
　　那个高高大大的男孩还在嘻嘻哈哈的笑，见谢寒秋没有反应就从自己的嘴巴里扣出来一块已经被嚼都不成样子的口香糖，然后贴在谢寒秋的脑门，哈哈大笑起来了，笑着笑着，他就突然笑不起来了。
　　““啊！”
　　大高个捂着自己的左眼哇哇大叫起来，原来是谢寒秋突然站起来，给了他脸上一拳。
　　叫声把班上的其他同学嗯注意力都给吸引过来了，大家都在哇哇大叫着：
　　“打人啦！打人啦！谢寒秋动手打人了！快去告老师啊！”
　　谢寒秋和他的小学同学就在班上你一拳我一拳的干起架来，其他的小朋友们看热闹的看热闹，在一旁哇哇起哄的也有，看的自己热血沸腾也要加入战局的也有，尖叫着跑出去告老师的也有，总之，场面热闹极了。
　　虽然谢寒秋没有打赢对方，而且身上还挂了不少彩，而且还把他们的班主任给吓了个半死，但是自从过了这件事之后，班上找谢寒秋麻烦的人就变少了，现在大家都知道了，这个看起来个子瘦瘦小小的，也不怎么爱说话，还总是喜欢一个人待着的小男孩也是有脾气的，你要是敢和他开玩笑，他可不会对你客气。
　　就这样，谢寒秋在班上稳稳当当待了两年，这期间他一直表现的很听话，每天早上起来上学不用柳月霜操心，给谢寒秋的零花钱他也从来不会乱花，而且，他还经常抽出时间照顾自己的弟弟，学习成绩也没有落下。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谢寒秋上小学五年级那一年，也就是谢姜的事业刚刚有起色那一年。
　　不知道是怎么的，谢寒秋好像突然变了一个人似的，一开始柳月霜还没有注意到，她一个人不仅要承担一家四口人的家务活，还要充当自己丈夫事业上的贤内助，柳月霜从早到晚忙个不停，简直就像一个陀螺一样在不停的打转，直到有一天，柳月霜辛苦了好一天，坐在沙发上，好不容易能够像往常一样打开自己的钱包，一张一张开始清理自己这个月总共花了多少钱的时候，她数了又数，突然眉头一皱，发现事情有些不对劲——怎么少了两百块钱呢？
　　柳月霜在家里面找了半天都没有找到，她实在想不到自己的钱跑到哪里去了，就在这个时候，她看见了从房间里跑出来接水喝的谢寒秋，于是随口问了一句：
　　“秋儿，见妈妈的钱没有？”
　　谢寒秋听了柳月霜的话，手抖了一下，杯子里的水就洒出来了。
　　“秋儿？”
　　柳月霜又问了一声，她的眉头皱的更加用力了：
　　“你拿妈妈的钱没有？”
　　“没有。”
　　接完水后，谢寒秋就要回到自己的房间里面去，哪里想到柳月霜拦住了他，一把揪住谢寒秋的后衣领，把他往后面一拉，自己先一步走进谢寒秋的房间里面去了。
　　“这是什么东西？”
　　柳月霜在谢寒秋的房间里翻了大半天，终于在谢寒秋的书包夹层里找到了罪证——部能玩游戏的翻盖手机。
　　“怎么来的？”
　　柳月霜抱着双臂居高临下的问道。
　　谢寒秋低垂着头，不说话了，两个沉默了好一会儿，柳月霜憋着一肚子气，她忍了又忍，终于忍不住了，伸出手就劈头盖脸的给了谢寒秋一巴掌：
　　“你这个该死的臭小子！你是长大了皮子痒了是不是？你是不想好了想死了是不是？”
　　谢寒秋被自己的妈妈打了一巴掌，也没有说什么，他就默默站在原地，看着柳月霜在客厅里气呼呼的走来走去。
　　“妈……”
　　“别叫我妈！”
　　柳月霜把谢寒秋赶回他自己的房间：
　　“好好反省去吧，这两天你不许出去玩耍，知道没有！”
　　“嘭”的一声，谢寒秋的房门关上了。
　　偷那柳月霜的钱买手机也就罢了，谢寒秋还曾偷偷拿过他同学的钱，他一开始只是偷偷的拿，后来就变成明目张胆的抢，被老师抓住过几次后，谢寒秋才收敛了了一点儿。
　　现在谢寒秋长高了，班上的同学们都不敢欺负他，不但不敢欺负他，而且还很怕他，大家都私底下偷偷议论道，说谢寒秋“在外面有人。”
　　谢寒秋现在变得可比以前滑多了，虽然他还是不怎么爱说话。
　　刘小翼小的时候，总是和他同岁的谢繁英一起玩儿，那时两家人还是邻居，他总会亲自跑去谢繁英家找他，但是谢繁英并不总是在家，有那么几次，刘小翼敲开谢家的大门，给他开门的却是谢寒秋。
　　在刘小翼眼里，谢寒秋长的高高的，见到他来了也不说话，总是板着一张脸，没有什么反应的就把刘小翼给请进去了。
　　刘小翼从小就腼腆，没有他姐姐那样活泼开朗的好性子，原本他见谢繁英不在家就想回到自己家里去，但是又不好意识开口说自己要走，因为谢寒秋给刘小翼打开门后，就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去了，刘小翼家里从小就教育他要讲礼貌，要是他什么都不说就走了，刘小翼觉得这样不好，可是，他要去谢寒秋的房间找他，亲口向对方道别，刘小翼也觉得不好意思，哎呀，他到底怎么办才好啊？
　　也就是这个时候，刘小翼的救星，也就是他的亲姐姐就像天兵天将一样从天而降，来给刘小翼解围了。
　　“嘭嘭嘭——”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与之一起而来的，还有刘小玥的大嗓门发出的声音：
　　“开门啊！开门啊！快点给我开门啊！我是刘小玥！叔叔阿姨快点给我开门啊！”
　　“嘭嘭嘭！”
　　刘小翼连忙跑过去给自己的姐姐开门了。
　　“小翼！”
　　一打开门就看见自己弟弟的刘小玥高兴的一把将对方给抱了起来——准确来说是一把拎了起来，然后在空中转了几圈，把刘小翼给转的头昏眼花不说，还差点摔倒在地上。
　　“姐姐！”
　　还只有三岁的刘小翼不满的挥舞着自己的拳头，被刘小玥给忽略了。
　　刘小玥今年满八岁了，正在读小学三年级，这段时间以来，她总是扎着两个麻花辫，是用红色的头绳系住的，走在路上的时候，背着她的小书包，总是喜欢一晃一晃的，看起来可爱极了。
　　“小翼！你怎么也在这里啊？爷爷呢？你跑出来有没有告诉爷爷奶奶啊？”
　　刘小翼擦了擦鼻子里流出来的鼻涕，看了看自己的姐姐，又看了看自己的脚尖。
　　不过刘小玥转眼就把这件事抛到一边去了，她现在还背着她的小书包，她是放学之后，和自己的同学在路上逗留了好久之后才回来的，她还没有回自己家，就迈着自己的一双小短腿，噼里啪啦跑到谢寒秋家里来了。
　　“谢寒秋。”
　　哐哐哐！
　　刘小玥没有想那么多，径直走到谢寒秋的房间门口，直接了当的敲响了对方的房门。
　　“谢寒秋！”
　　刘小玥又大叫了一声，谢寒秋的房门终于打开了，后者黑着一张脸，他看来人是刘小玥似乎有些不开心，不耐烦，谢寒秋问刘小玥道:
　　“你来我家干嘛？”
　　“哦，”刘小玥还是一副笑嘻嘻的模样，“寒秋哥，我来还东西。”
　　上次刘小玥的爷爷向谢寒秋的妈妈借了一本做汤的食谱，现在刘小玥又把食谱给送回来了。
　　就在这个时候，出去买菜的柳月霜带着谢繁英也回来了，柳月霜一进门刘小玥看见了，就连忙跑上前去帮柳月霜提东西。
　　“小玥放学了啊，在我家吃个饭再走呗。”
　　“小玥姐姐！”
　　谢繁英嘴巴里还嗦着一根草莓味的棒棒糖，又从兜里掏出来两块旺旺仙贝和刘小翼两个分着吃，刘小翼有点儿不好意思，他又想吃，看了他姐姐一眼之后，还是一口把仙贝塞进自己的嘴巴里了。
　　“不了不了，柳阿姨，我爷爷还在家里等着我和刘小翼呢！哦，对了，阿姨，食谱我给你送回来了，我们先回去啦！”
　　“欸！小玥！”
　　柳月霜还没有来得及再三挽留，刘小玥就扯着刘小翼离开了。
　　刘小翼喜欢和谢繁英玩，谢繁英既有趣又讲义气，而且总把自己的零食分给刘小翼吃，但是刘小翼却很怕谢繁英的哥哥谢寒秋，因为大人们都说谢寒秋不学好，是个“混子。”
　　刘小翼小的时候，大概就是他上小学六年级的时候，那个时候他已经12岁了，正是一个已经开始渐渐变得成熟的年纪，那个时候虽然刘小翼也不怎么爱说话，但是他的学习成绩还不错，很听话又懂事，老师也很照顾他。在学校里面，刘小翼还是过得算的上很舒服，很开心的。
　　有一次刘小翼星期五放学的时候，他自己一个人回家——他的妈妈把他先接到自己的店子之后，就叫他一个人回去了，这没什么，因为他家的店子离他们家之间，只有很短的一段路，那天刘小翼还没有回到自己家楼下的时候，就看见他家楼下鬼鬼祟祟围着一群人，都是男孩，打扮的很不正经，他们交头接耳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刘小翼看见了，心里很害怕，他那个时候就特别后悔，想着他要是当时放学之后答应和谢繁英还有柳月霜他们一起去游乐场玩就好了，他回来写什么作业啊。
　　就在刘小翼站在原地踟蹰不决的的时候，突然听见“啊”的一声，不知道前面发声了什么，他探头往前面看时，就见到19岁的谢寒秋拎着一个比他矮了一个脑袋的男孩的衣领，把对方给丢出去了，人群发出了一声惊呼，眼见对方还没有反应过来，谢寒秋飞快的跨上自己停在楼下的自行车，从刘小翼的身边飞一般的行驶过去了。
　　后来刘小翼才从谢繁英的嘴巴里得知，那天大概是社会上的一些不良青年来找谢寒秋麻烦，原因嘛，是因为谢寒秋抢走了他们大哥的大嫂——据说和谢寒秋之前是一个学校的。
　　这都什么跟什么嘛？刘小翼听见谢繁英对他哥的情史夸夸其谈的时候，心里冒出来的想法就是这个。
　　“喂，英子，你哥到底谈了几个女朋友啊？”
　　刘小翼忍不住问道。
　　“嗯？”
　　谢繁英想了想，然后回答刘小翼道：
　　“嗯……就我知道的，从他上小学到现在为止，总共13个吧。”
　　“哈？你是怎么知道的，这些他都给你说？”
　　“啊，这个啊，”谢繁英眨了眨眼睛，“嘿嘿！我骗你的，我怎么知道我哥有几个女朋友，他从来不和我说这个，我问他他也不会告诉我的。”
　　刘小翼有些无奈的看了谢繁英一眼，算了，反正这个不重要，但是自从刘小翼看见谢寒秋一个人在一群社会青年的重重包围下突围，非常潇洒的骑车离开之后，刘小翼心中就对他产生了一种敬畏之感，也许这种敬畏之感，早在他从大人们嘴里听见谢寒秋以往的那些丰功伟绩的时候，就已经产生了，就像每一个循规蹈矩的人会对一个特立独行的人所产生的敬畏感一样。
　　“唉，”刘小翼叹了一口气，“我也想要谈13个女朋友，我也想要逃学！我也想要不写作业！我也不想上学！啊！”
　　“啊！”
　　谢繁英也跟着他叫了出来，随即谢繁英又大笑起来：
　　“哈哈哈！”他指着刘小翼，模仿着大人的语气说道：
　　“没出息的东西！”
　　“你说谁是没出息的东西！”
　　刘小翼不高兴了，要追着谢繁英打。
　　“哈哈哈！哈哈哈！”
　　两个人你拽着我，我拉着你，在路上打打闹闹着，一会儿就行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