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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镜中回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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镜中回声
第一章:雨夜的遗嘱
滨海市的雨总带着一股咸腥气,像要把整座城市泡进海里。2024年9月17日,这场雨已经下了三天,市立图书馆古籍部的玻璃门上,雨水顺着雕花纹路蜿蜒而下,在地面积成小小的水洼,映着门口那盏昏黄的路灯,像块碎裂的琥珀。
陈砚推开门时,裤脚已经溅上了泥点。他刚结束上一个案子——一桩跨国文物走私案,连家都没回就被老局长一个电话叫到了这里。古籍部的走廊里弥漫着旧纸和樟脑丸混合的味道,灯光是老式的白炽灯,在潮湿的空气里泛着微弱的光晕,照得墙皮上的霉斑像一片片暗褐色的地图。
“陈队,这边。”负责现场保护的年轻警员小赵迎了上来,声音压得很低,“死者是古籍部主任,林修文,68岁,今天早上保洁发现的。”
案发现场在古籍部最深处的特藏室,门是特制的防火防盗款,此刻虚掩着,门把手上还缠着未干的雨水。陈砚戴上手套,轻轻推开门,一股更浓重的霉味扑面而来,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杏仁味——那是□□的味道,他太熟悉了。
特藏室里摆满了高大的木质书架,书架上整齐地排列着线装古籍,书脊上的烫金书名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冷光。房间中央放着一张宽大的梨花木书桌,林修文就坐在书桌后的椅子上,头歪向一侧,眼睛睁着,瞳孔已经散大,嘴角还残留着一丝淡粉色的泡沫。他的左手放在桌面上,手指微微弯曲,似乎死前正握着什么东西。
书桌很整洁,除了一盏台灯、一个砚台和一支狼毫笔,就只有一本摊开的古籍。陈砚凑过去看,那是一本清代的《海国图志》,书页已经泛黄发脆,其中一页上用红笔圈出了一段文字:“欲制外夷者,必先悉夷情始;欲悉夷情者,必先立译馆,翻夷书始。”红笔的墨迹还很新,似乎是刚圈不久。
“死因初步判断是□□中毒,死亡时间大概在昨晚十点到十二点之间。”法医老周蹲在尸体旁,手里拿着放大镜,“死者口腔里有残留的毒物,桌上没有发现可疑的水杯或食物,不过……”他指了指死者的左手,“你看这里。”
陈砚顺着老周指的方向看去,发现林修文的左手掌心有一道细小的伤口,伤口边缘整齐,像是被锋利的东西划破的,伤口周围的皮肤有些发黑,似乎沾染了什么东西。他用镊子轻轻拨开死者的手指,发现掌心藏着一小片碎玻璃,玻璃上还粘着一点暗红色的痕迹。
“玻璃上的痕迹需要化验,不过看起来像是血迹。”老周站起身,拍了拍陈砚的肩膀,“现场很干净,没有打斗痕迹,门窗也都是完好的,初步判断可能是自杀,但也不排除他杀的可能。”
陈砚没有说话,他的目光扫过书桌,落在了桌角的一个相框上。相框里是一张老照片,照片上有两个年轻人,一个是年轻时的林修文,另一个男人穿着军装,笑容爽朗,两人的手臂搭在彼此的肩膀上,背景是一片金黄的麦田。相框的玻璃有些裂纹,似乎是被人摔过,又重新粘好了。
“林主任有家人吗?”陈砚问小赵。
“有一个女儿,叫林晚,是市医院的医生,还有一个侄子,叫林浩,在一家文化公司上班。我们已经联系了他们,应该快到了。”小赵回答道。
陈砚点点头,走到书架前,仔细观察着书架上的古籍。书架上的书排列得很整齐,没有被翻动过的痕迹, except for the top shelf of the third bookshelf from the left. 那一层的书有些歪斜,最里面的一本《永乐大典》残卷似乎被人抽出来过,又塞了回去,书脊上还沾着一点泥土——这很奇怪,特藏室的地面每天都会打扫,怎么会有泥土?
他伸手将那本《永乐大典》残卷抽出来,发现书的内页里夹着一张折叠的纸。他小心翼翼地展开纸,发现那是一份遗嘱,遗嘱的内容很简单:林修文将自己名下的所有财产,包括这套古籍部的特藏室(他生前买下了这间屋子的产权),都留给女儿林晚,落款日期是昨天,也就是9月16日。
“遗嘱的日期是昨天?”陈砚皱起眉头,“也就是说,林修文在死前一天刚立了遗嘱?”
“是的,”小赵递过来一份文件,“我们已经联系了遗嘱的见证人,是林主任的老朋友,市博物馆的馆长张启明。他说昨天下午林主任找他,说自己身体不好,想立份遗嘱,当时还有律师在场,遗嘱是合法有效的。”
陈砚接过文件,快速浏览了一遍,遗嘱的格式很规范,签名和手印都清晰可见。他正准备把遗嘱收起来,却发现遗嘱的背面用铅笔写着一个奇怪的符号:一个圆圈里套着一个三角形,三角形的三个顶点分别指向圆圈的三个方向。
这个符号他好像在哪里见过,但一时想不起来。他把遗嘱交给小赵,让他拿去化验,看看能不能找到其他指纹或痕迹,然后继续在特藏室里搜索。
特藏室的窗户是密封的,窗外是图书馆的后院,后院里种着几棵老槐树,树枝被雨水打得东倒西歪。陈砚走到窗边,透过玻璃看向后院,发现后院的墙角有一个排水口,排水口旁边的地面上有一串脚印,脚印很模糊,但能看出是男士皮鞋的痕迹,脚印一直延伸到围墙边,然后消失了。
“后院的监控查了吗?”陈砚问。
“查了,”小赵的脸色有些难看,“后院的监控昨天下午就坏了,说是线路故障,维修人员今天早上才来修,所以昨晚的情况没有录下来。”
陈砚的眉头皱得更紧了,监控刚好在昨晚坏了,这未免也太巧合了。他回到书桌前,再次看向林修文的尸体,突然注意到死者的领口处别着一枚胸针,胸针是银色的,形状是一只展翅的雄鹰,雄鹰的眼睛是两颗黑色的宝石。他用镊子取下胸针,发现胸针的背面刻着一个日期:1989.10.25。
“这个胸针有什么特殊意义吗?”陈砚问小赵。
小赵摇了摇头:“我们问过古籍部的工作人员,他们说林主任一直戴着这枚胸针,说是他年轻时一位重要的人送的,但具体是谁,他从来没说过。”
就在这时,走廊里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女人的哭声。陈砚转过身,看到一个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女人快步走了进来,她的头发被雨水打湿,贴在脸颊上,眼睛红肿,脸上还挂着泪痕。她看到书桌后的尸体,双腿一软,差点摔倒,幸好旁边的一个男人扶住了她。
“晚晚,你冷静点。”男人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安慰,他穿着一件黑色的风衣,头发梳得很整齐,脸上没有太多表情,但眼神里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这是林主任的女儿林晚,还有他的侄子林浩。”小赵在陈砚耳边轻声介绍道。
林晚缓了一会儿,擦干眼泪,走到陈砚面前,声音沙哑地问:“警察同志,我爸爸……他是怎么死的?”
“目前初步判断是□□中毒,具体死因还需要进一步调查。”陈砚回答道,“你最后一次见你父亲是什么时候?”
“昨天下午,”林晚回忆道,“我去图书馆看他,他说自己最近身体不太舒服,还说已经立了遗嘱,把所有财产都留给我。我当时还劝他别想太多,好好休息,没想到……”她又忍不住哭了起来。
“你父亲昨天有没有什么异常的表现?比如情绪低落、或者提到什么特别的人或事?”陈砚继续问道。
林晚摇了摇头:“没有,他看起来和平时一样,就是脸色不太好。对了,他昨天提到说要找一本旧书,说是关于滨海市历史的,具体是什么书,他没说。”
陈砚看向林浩:“你呢?你最后一次见林主任是什么时候?”
林浩眼神闪烁了一下,回答道:“大概一周前吧,我去图书馆找他,想让他帮忙看看一份古籍的鉴定报告,他当时说很忙,让我过几天再去。”
“你父亲有没有和你提过他有什么仇人,或者最近和谁有过矛盾?”陈砚又问林晚。
林晚想了想,说:“我爸爸性格很温和,平时很少和人吵架,不过……前几天他跟我抱怨过,说市博物馆的张馆长最近老是找他要一本古籍,他不愿意给,两人闹得有点不愉快。”
陈砚心中一动,张启明就是遗嘱的见证人,他为什么要找林修文要古籍?这中间会不会有什么关联?
“那本古籍是什么?”陈砚问道。
“我不太清楚,”林晚回答道,“我爸爸没说具体名字,只说是他年轻时从一个老朋友那里得到的,对他很重要。”
陈砚点了点头,让小赵先带林晚和林浩去做笔录,然后继续在特藏室里搜索。他走到书架前,再次看向那本被翻动过的《永乐大典》残卷,突然想到了什么,他将残卷打开,仔细查看每一页,发现其中一页的边缘有一个小小的针孔,针孔的位置正好和遗嘱背面的符号对应。
他心中一喜,难道这个符号和这本残卷有关?他继续翻找,发现残卷的最后一页夹着一张泛黄的纸条,纸条上用毛笔写着一行字:“镜中月,水中花,回声在,人未归。”字迹苍劲有力,看起来像是林修文的笔迹。
“镜中月,水中花,回声在,人未归。”陈砚反复念着这句话,总觉得其中隐藏着什么秘密。他抬头看向书桌上方的镜子,镜子是椭圆形的,边框是黄铜色的,已经有些氧化发黑。镜子里映着他的身影,还有书架和书桌,一切都和现实中一模一样,没有任何异常。
就在这时,他的手机响了,是法医老周打来的。
“陈队,有新发现。”老周的声音有些兴奋,“死者掌心的玻璃碎片上除了血迹,还有一点特殊的物质,经过化验,是一种罕见的颜料,叫做‘苏麻离青’,这种颜料是明代永乐年间官窑青花瓷专用的颜料,现在已经很少见了。还有,死者口腔里的□□不是通过食物或水摄入的,而是通过一种特殊的载体,我们在他的牙齿缝隙里发现了一点纸纤维,怀疑是他吞了什么用纸包着的毒物。”
苏麻离青?明代官窑青花瓷?陈砚的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他快步走到书架前,将那本《永乐大典》残卷重新抽出来,仔细查看书的封面,发现封面的角落有一个小小的青花瓷图案,图案上的蓝色颜料正是苏麻离青的颜色!
他又看向书桌后的椅子,发现椅子的靠背上有一个小小的划痕,划痕的形状和遗嘱背面的符号有些相似。他蹲下身,用手电筒照亮划痕,发现划痕里卡着一点蓝色的颜料,和封面图案上的颜料颜色一致。
难道林修文是因为这本《永乐大典》残卷和那个青花瓷图案才被杀的?凶手的目标到底是什么?是为了钱财,还是为了隐藏某个秘密?
陈砚站起身,看向窗外的雨,雨还在下,似乎没有停的迹象。他知道,这场雨夜的谋杀案,只是一个开始,那个隐藏在古籍和符号背后的秘密,才是真正的谜题。而他,必须在雨停之前,找到解开谜题的钥匙。
第二章:博物馆的疑云
第二天早上,雨终于停了,阳光透过云层,洒在滨海市的街道上,将地面的积水照得闪闪发光。陈砚早早地来到了市博物馆,他想找张启明聊聊,问问他为什么要找林修文要古籍,还有关于苏麻离青和明代青花瓷的事情。
市博物馆是一座欧式风格的建筑,建于上世纪三十年代,红砖墙,尖顶窗,门口矗立着两座石狮子,显得庄重而古朴。陈砚走进博物馆,大厅里很安静,只有几个游客在参观。他向工作人员打听张启明的办公室,工作人员告诉他,张馆长正在二楼的瓷器展厅检查展品。
陈砚来到二楼,瓷器展厅里摆满了各种年代的瓷器,从唐代的唐三彩到清代的珐琅彩,琳琅满目。张启明正站在一个展柜前,手里拿着一个放大镜,仔细观察着展柜里的一件青花瓷瓶。他穿着一件灰色的中山装,头发花白,脸上戴着一副老花镜,看起来很儒雅。
“张馆长,您好,我是市公安局的陈砚。”陈砚走过去,出示了自己的证件。
张启明转过身,看到陈砚,脸上露出了一丝惊讶,随即又恢复了平静:“陈警官,你找我有事?”
“我想问问您,关于林修文主任的事情。”陈砚直截了当地说,“听说您最近一直在找林主任要一本古籍?”
张启明的眼神闪烁了一下,叹了口气:“是的,我确实找过他几次。那本古籍是明代的《滨海府志》,里面记载了很多滨海市的历史资料,对我们博物馆的研究很重要。林修文和我是老朋友了,他知道我一直在找这本书,几年前他告诉我他找到了这本古籍,我就一直想借过来研究一下,但他一直不愿意,说这本书对他有特殊意义。”
“特殊意义?什么特殊意义?”陈砚追问道。
张启明摇了摇头:“他没说,我也不好多问。不过,前几天我又找他提起这件事,他还是不愿意借,我们俩吵了几句,没想到……他就这么走了。”他的语气里带着一丝伤感。
“您知道林主任有一本《永乐大典》残卷吗?还有,您对苏麻离青了解多少?”陈砚又问。
张启明的脸色变了一下,眼神里闪过一丝警惕:“《永乐大典》残卷?我知道,那是林修文的宝贝,他一直把它放在古籍部的特藏室里,从不轻易示人。苏麻离青我也了解一些,是明代永乐、宣德年间官窑青花瓷使用的颜料,颜色浓艳,晕散自然,现在存世的永乐青花瓷很少,所以苏麻离青也很珍贵。怎么了?这和林修文的死有什么关系?”
镜中回声
最后是试了那枚胸针上的日期——1989.10.25,才把密室打开的。”小赵一边领着陈砚往二楼走,一边解释。
二楼书房的陈设和特藏室有些相似,同样是高大的木质书架,只不过这里的书更多是现代史学著作。书架最内侧的一块木板明显有撬动过的痕迹,此刻正向外敞开,露出里面仅能容一人通过的密室入口。密室里没有窗户,只靠一盏应急灯照明,空气里弥漫着灰尘和潮湿混合的味道,正中央的木桌上摆着一个半人高的青花瓷罐,罐口用红布封着,布上还系着一根褪色的红绳。
“□□是在林浩卧室的床头柜里找到的,瓶子上没有指纹,但成分和林主任口腔里残留的完全一致。”小赵递过来一份化验报告,“不过林浩刚才在警局里一口咬定,说那瓶□□是他之前帮朋友买的,用来做化学实验,后来忘了还,和林主任的死没关系。”
陈砚没接报告,目光落在了青花瓷罐上。他走上前,轻轻解开红绳,掀开红布——罐子里没有金银珠宝,只有一叠用牛皮纸包裹的文件,和一本深蓝色封皮的日记。文件大多是泛黄的旧照片和书信,照片上的人大多穿着军装,背景多是破旧的厂房和农田,其中一张照片和特藏室相框里的很像,只是多了一个穿旗袍的女人,站在两个年轻人中间,笑容温婉。
“这女人是谁?”陈砚指着照片问。
“我们问过林晚,她说从来没见过这个女人,林主任也从没提过。”小赵回答。
陈砚拿起日记,翻开第一页,上面的字迹和特藏室纸条上的一致,是林修文的笔迹。日记的开头日期是1989年10月25日,正是胸针上的日期:“今日得赠雄鹰胸针,阿芷说,愿我如雄鹰般,守得住初心,护得住家国。她还说,那批‘宝贝’藏在‘镜中’,待风波平息,我们再一起寻回。”
“阿芷?”陈砚皱起眉头,这个名字在之前的调查里从未出现过,“‘宝贝’和‘镜中’又是什么意思?”
他继续往后翻,日记里的内容断断续续,大多是关于古籍修复和文物保护的日常,只是偶尔会提到“阿芷”和“那批东西”。直到1992年3月的一篇日记,字迹变得潦草,带着明显的慌乱:“阿芷走了,他们说她是‘叛徒’,可我不信。那批东西我藏好了,谁也找不到,除非他们能解开‘镜中回声’的秘密。”
再往后,日记的内容就很少提到“阿芷”了,直到2024年9月15日,也就是林修文死前两天,日记里又出现了一行字:“他们找到我了,‘镜中’的秘密不能泄露,否则阿芷就白死了。”
“他们是谁?”陈砚合起日记,心里的疑问越来越多。他看向青花瓷罐,突然注意到罐身的图案——那是一幅山水图,图中有一面圆形的镜子,镜子里映着一座塔,而这座塔,正是滨海市的标志性建筑——望海塔。
“望海塔?”陈砚猛地想起特藏室书桌上方的椭圆形镜子,“小赵,立刻去查望海塔的历史,尤其是1989年到1992年之间的事情,还有,把林浩带过来,我要亲自问他。”
半小时后,林浩被带到了林修文的家。他看到书房里的警察和打开的密室,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双手不自觉地攥紧了衣角。
“林浩,你昨天下午见过林修文,为什么要说一周前?”陈砚开门见山,目光紧紧盯着他。
林浩的身体抖了一下,嘴唇动了动,半天没说出话来。
“那瓶□□是你的吧?你用它杀了林修文,对不对?”陈砚继续追问,声音里带着一丝压迫感。
“不是我!”林浩突然抬起头,眼睛通红,“我是见过伯父,但我没杀他!昨天下午我来是想求他把《永乐大典》残卷卖给刘老板,刘老板说只要我能拿到残卷,就给我五十万,我最近公司资金周转不开,所以……”
“刘老板就是张启明提到的城东文物收藏家刘建国?”陈砚问。
林浩点点头:“是他。伯父不同意卖,还骂了我一顿,说我不该为了钱出卖祖宗的东西,我生气地走了,之后就再也没见过他。”
“那你为什么会有□□?”
“我真的是帮朋友买的!”林浩急得快哭了,“我朋友是做古董修复的,他说需要□□来去除青铜器上的锈迹,我就帮他买了一瓶,后来他说不用了,我就放在家里了,我真的不知道伯父是被□□毒死的!”
陈砚盯着林浩的眼睛,看他不像是在撒谎。他沉思了一会儿,又问:“你知道‘阿芷’是谁吗?还有‘镜中’的秘密?”
林浩愣了一下,摇摇头:“我不知道,伯父从来没提过这些。”
就在这时,小赵拿着一份资料跑了进来:“陈队,查到了!望海塔在1990年的时候发生过一场火灾,烧毁了塔内的很多文物,当时负责文物抢救的人里,就有林修文和一个叫苏芷的女人,而这个苏芷,在1992年的时候被认定为文物走私犯,在追捕过程中跳楼自杀了!”
“苏芷?阿芷?”陈砚心里一震,“也就是说,日记里的‘阿芷’就是苏芷?林修文说她是被冤枉的?”
“还有,”小赵继续说,“我们在博物馆的档案里发现,1989年,滨海市博物馆收到过一批从海外回流的明代文物,其中就有一套完整的《永乐大典》和几件永乐青花瓷,而这批文物的捐赠人,没有留下姓名,只标注了‘镜中客’。”
“镜中客?镜中回声?”陈砚突然想起特藏室纸条上的话,“镜中月,水中花,回声在,人未归。”他看向青花瓷罐上的镜子图案,又看向望海塔的资料,“难道‘镜中’指的就是望海塔?‘回声’就是那批文物?”
他快步走到窗边,看向远处的望海塔。塔身高耸,在阳光下泛着灰色的光芒。他突然想起林修文掌心的碎玻璃和苏麻离青的痕迹,还有《永乐大典》残卷封面的青花瓷图案——那本残卷,会不会就是1989年回流文物中的一部分?而林修文一直守护的,就是那批文物的下落?
“小赵,立刻带几个人去望海塔,重点检查塔内的镜子和墙壁,看看有没有什么隐藏的密室或暗格。”陈砚下令,“另外,去查苏芷的档案,看看她是不是真的是文物走私犯,还有,盯着刘建国,他很可能和林修文的死有关。”
第三章:望海塔的秘密
望海塔建于明代永乐年间,是滨海市现存最古老的建筑之一。塔高七层,每层都有回廊,回廊的墙壁上镶嵌着许多圆形的铜镜,这些铜镜历经数百年的风雨,依然能映出模糊的人影。
陈砚带着小赵和几名警员来到望海塔时,塔下已经围了不少游客。他们出示证件后,塔管理处的工作人员带着他们登上了塔顶。塔顶的回廊里,一枚最大的铜镜镶嵌在正中央的墙壁上,镜子直径约一米,边缘雕刻着精美的花纹,和青花瓷罐上的镜子图案一模一样。
“这枚铜镜是明代的原件,1990年火灾的时候被烟熏黑了,后来经过修复,又重新挂在这里。”工作人员介绍道。
陈砚走到铜镜前,仔细观察着镜子的边缘。他发现镜子的右下角有一个小小的凹槽,凹槽的形状和遗嘱背面的符号——圆圈里套着三角形——正好吻合。他试着用手指按了按凹槽,铜镜没有任何反应。
“1990年火灾后,这枚铜镜有没有被移动过?”陈砚问。
工作人员想了想:“好像没有,当时修复完就直接挂回原位了。不过听老一辈的工作人员说,这枚铜镜后面是空的,里面好像藏着什么东西,但没人敢打开,因为传说打开镜子会带来厄运。”
“后面是空的?”陈砚眼睛一亮,“有没有办法把镜子取下来?”
工作人员犹豫了一下:“可以是可以,但需要专业的工具,而且镜子很脆,容易碎。”
“立刻叫专业的文物修复人员过来。”陈砚下令。
两个小时后,文物修复人员带着工具赶到了望海塔。他们小心翼翼地将铜镜从墙壁上取下来,铜镜后面果然有一个黑漆漆的洞口,洞口约三十厘米见方,里面隐约能看到一些木质的架子。
小赵打开手电筒,往洞口里照去——架子上整齐地摆放着十几个青花瓷瓶,还有几册用锦缎包裹的古籍,其中一本的封皮上,赫然写着“永乐大典”四个大字!
“找到了!”小赵兴奋地喊道。
陈砚让修复人员用特制的工具将里面的文物一一取出来。经过清点,一共有十五件永乐青花瓷,四册《永乐大典》,还有一份泛黄的文件,文件上写着“明代永乐文物回流清单”,捐赠人一栏写着“苏芷”,日期是1989年10月25日。
“原来苏芷才是这批文物的捐赠人!”陈砚拿起文件,“那她为什么会被认定为文物走私犯?”
就在这时,他的手机响了,是警局技术科打来的。
“陈队,我们在林修文的特藏室镜子后面发现了一个微型录音笔,里面有一段录音,您快听听。”
陈砚点开录音,里面传来了林修文和一个陌生男人的对话声。
“林修文,把望海塔的文物交出来,我可以饶你一命。”陌生男人的声音很沙哑,带着一丝威胁。
“不可能,那些文物是阿芷用命换来的,我绝不会交给你这种文物贩子!”林修文的声音很坚定。
“苏芷?她早就死了!你以为你守着那些文物有什么用?不如卖给我,我们都能发财。”
“你就是当年陷害阿芷的人?”林修文的声音里带着愤怒,“是你把文物走私的罪名推到阿芷身上,还杀了她!”
“是又怎么样?”陌生男人冷笑一声,“当年要不是苏芷多管闲事,把那批文物捐给博物馆,我早就把它们卖到国外了。现在,我要拿回属于我的东西。如果你不配合,我就杀了你,再嫁祸给林浩,他不是很需要钱吗?我可以给他一笔钱,让他承认是他杀了你。”
“你卑鄙!”
“彼此彼此。”陌生男人的声音顿了顿,“我给你一天时间考虑,明天晚上十点,我会去特藏室找你,如果你不把文物的位置说出来,就等着见阎王吧。”
录音到这里就结束了。
“这个陌生男人是谁?”小赵问道。
陈砚皱着眉头,突然想起了一个人:“张启明!他的声音经过处理,但语气和张启明很像!而且他是博物馆馆长,当年苏芷捐赠文物,他肯定知道内情!”
他立刻拿出手机,拨打张启明的电话,却发现对方已经关机了。
“不好,张启明要跑!”陈砚快步走下望海塔,“小赵,立刻联系机场和火车站,封锁张启明的出境路线,另外,派人去张启明的家里和博物馆,一定要找到他!”
就在这时,陈砚的手机又响了,是林晚打来的。
“陈警官,不好了!”林晚的声音很急促,“我刚才收到一封匿名邮件,里面说我爸爸是被张启明杀的,张启明现在在博物馆的瓷器展厅,他要毁掉那批永乐青花瓷!”
陈砚挂了电话,立刻开车赶往博物馆。当他赶到瓷器展厅时,展厅里一片混乱,张启明正拿着一把锤子,疯狂地砸向展柜里的青花瓷瓶。
“张启明,住手!”陈砚大喝一声,冲了过去。
张启明转过身,脸上露出了狰狞的笑容:“陈砚,你来得正好!这些文物本来就是我的,是苏芷和林修文毁了我的好事,我得不到的东西,谁也别想得到!”
“当年是你陷害苏芷,杀了她,对不对?”陈砚问道。
“是又怎么样?”张启明冷笑,“苏芷那个蠢货,以为把文物捐给博物馆就安全了?她不知道,我早就想把这些文物卖到国外,赚一大笔钱。林修文更蠢,守了这些文物三十多年,最后还不是死在我手里?”
“你为什么要杀林修文?”
“因为他不肯说文物的位置!”张启明的情绪越来越激动,“我以为他把文物藏在了特藏室,没想到他藏在了望海塔。不过没关系,我已经在望海塔放了炸弹,再过半个小时,那批文物就会和望海塔一起化为灰烬!”
“炸弹?”陈砚心里一惊,“你疯了!”
“我没疯!”张启明举起锤子,“今天要么你们放我走,要么我们一起死!”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小赵带着几名警员冲了进来,他们趁张启明不注意,从背后将他扑倒在地,夺下了他手里的锤子。
“快!去望海塔拆弹!”陈砚对小赵喊道。
小赵立刻带着几名警员赶往望海塔,陈砚则留在博物馆,看着被制服的张启明。张启明躺在地上,疯狂地笑着:“没用的,炸弹已经启动了,谁也阻止不了!”
陈砚没有理会他,而是拿出手机,联系了拆弹专家。二十分钟后,拆弹专家传来消息,炸弹已经成功拆除,文物安然无恙。
张启明听到这个消息,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他瘫在地上,眼神空洞,嘴里喃喃自语:“完了,一切都完了……”
第四章:镜中的真相
……”……
张启明被带回警局后,很快就交代了所有罪行。
1989年,张启明在海外认识了一个文物走私团伙,他得知苏芷手里有一批从家族继承的明代永乐文物,便想和走私团伙合作,将文物偷运到国外卖掉。苏芷发现了他的阴谋后,将文物秘密捐赠给了滨海市博物馆,并化名“镜中客”,希望能保护好这批文物。
张启明得知后,恼羞成怒,他联合走私团伙,伪造了苏芷走私文物的证据,将罪名推到了苏芷身上。1992年,苏芷在被追捕过程中,为了不被活捉,跳楼自杀。林修文当时是苏芷的同事,也是她的爰人
这些年来,张启明一直没有放弃寻找那批文物的下落。他知道林修文知道真相,便以朋友的身份接近他,试图从他口中套出文物的位置。直到最近,张启明得知自己患上了癌症,时日无多,便加快了寻找文物的步伐。他找林修文要古籍,其实是为了试探林修文,后来又在立遗嘱时观察林修文的反应,最终确定林修文知道文物的位置。
9月16日晚上,张启明潜入图书馆特藏室,用□□毒杀了林修文。他本来想在特藏室找到文物的位置,却没想到林修文早就把线索藏在了遗嘱、日记和青花瓷罐里。后来,他得知警方在望海塔找到了文物,便想毁掉文物,然后自杀,却没想到被警方及时抓获。
案件告破后,陈砚带着林晚来到了望海塔。塔顶的铜镜已经重新挂回墙壁,阳光透过窗户,照在铜镜上,反射出耀眼的光芒。
“我爸爸他……”林晚看着铜镜,眼泪忍不住流了下来。
“林主任是个英雄,”陈砚递给她一张纸巾,“他守护了文物,也为苏芷洗清了冤屈。”
林晚接过纸巾,擦了擦眼泪,看着铜镜里映出的望海塔,轻声说:“爸爸在日记里说,‘镜中’的秘密不能泄露,否则阿芷就白死了。现在,秘密揭开了,阿芷也可以安息了。”
陈砚点点头,他看向远处的大海,海面上波光粼粼,像撒了一层金子。他知道,这场跨越三十多年的守护与复仇,终于画上了一个圆满的句号。而那些沉睡在博物馆里的永乐文物,将永远诉说着这段关于正义与坚守的故事。
几天后,滨海市博物馆举办了一场“明代永乐文物特展”,展出的正是望海塔中发现的文物。特展的入口处,摆放着林修文和苏芷的照片,照片旁边写着一行字:“以初心守护文明,以生命诠释坚守。”
陈砚站在照片前,看着来来往往的游客,心里感慨万千。他知道,这起案件虽然结束了,但还有更多的文物需要守护,还有更多的真相需要揭开。而他,将继续带着这份责任,在侦探的道路上走下去,为正义和真相,永不停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