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渡舟》野菩提

2、谁答应了

　　沈舟不知道那夜突如其来的暴雨下，过往全盘托出，让她这几天内心焦虑的是开学，即便看似逃离了小镇噩梦般的过往，但是那是一条抹不平的褶皱，今年累月的痛。

　　可是逃避没有用，未知不一定可怕。

　　连绵了几天的雨，终究是败下阵来，灿烂的阳光敞亮，刺破云层，九月的暑气依旧蒸腾，不见丝毫凉意。

　　转眼间开学日已至，沈舟按下闹钟起床，穿戴好站在镜子前，镜中的少女身着短袖白衬衫，黑色百褶长裙，高高的马尾衬得那张十几岁得脸庞愈发青涩稚嫩，她伸手轻轻摆弄了额前的刘海，对着镜中得自己低喃：“加油！”唇角牵起一丝勉强的笑意，随即转身下楼。

　　人好像要有些口号，才能支撑着走下去，这样别人才看不见那些藏在心底深处的苦楚，沈舟就是这样的人，她不想看到叶清眼中的愧疚，不愿意再听到议论纷纷，更不愿沉溺过往。

　　刚走到楼梯口，正好听到叶琴唤她下楼的声音，“来了。”沈舟应了声，脚步不由加快，行至餐厅旁，她看到楚庭刚刚落座，

　　她脚步一顿，身体下意识地微微前倾，抬起头：

　　“楚叔叔好。‘”

　　楚庭用手推了推眼境，象征性点点头，似乎是想到什么，从西服内层里拿出皮夹里抽出钱来：“你今天刚开学，放学自己买点东西，叔叔没来得及准备什么，改天带你们外面逛逛。”他地话语温和，带着关切。

　　沈舟的目光落在钞票上钞票，她有些局促，她习惯性捏紧衣角--那是她紧张不安时的小动作。厨房里水流声停了，碗碟轻碰的声响后，叶琴端着牛奶走出来，她的双手在围裙上随意抹了两下，接过钱不由分说地塞进沈舟的手里：“舟舟，拿着，楚庭叔叔现在是一家人了”她的眼神期许而恳切。

　　沈舟无法推拒，只得收下钱，低声道：“谢谢，楚叔叔。”

　　“不客气，舟舟。”他的声音低沉而平缓，比刚才递钱时更轻柔，他嘴角那抹温和的笑意似乎加深了。

　　等沈舟走后，楚庭又泛起愁来，面色忧愁地对和叶琴说：“也不知道，小舟什么时候才接受我”

　　叶琴安慰道：“不着急，慢慢来。”

　　沈舟到学校报道的时候还很早，她走进教室，里面空无一人。她便在教室里漫无目的地游荡，走走停停，走到讲台，看到粉笔盒里还有一截白粉笔，她信手捏起，开始在黑板上写写画画，浑然不觉身旁多了一个人。

　　：“原来画的是羽毛，技艺不错嘛。”一个言语轻佻，声音清细如流水潺潺的声音突然响起，这一声着实把沈舟下了一跳！

　　她猛地转身，脚下却是一个踉跄没站稳，眼看就要摔倒。“小心！”那人眼疾手快，一把扶住她的手臂，:"你没事吧？”

　　沈舟惊魂未定，慌忙稳了稳身形，这才抬眼看清楚眼前人，干净利落的短发，眉骨略高，眼窝微深，她的睫毛很长，低垂时在眼下投下淡淡的阴影，更衬得那双深棕色的眼眸如同蒙着薄雾得深潭，难以捉摸。见沈舟迟迟没有回应，她好看得眉头微微蹙起：“嗯？你还好吗？”

　　沈舟思绪声音被唤醒，脸颊微微开始发烫，急忙抽身，匆匆道：“啊，没事没事！不好意思"内心却在无声呐喊：沈舟啊沈舟，你怎么对着女孩子犯花痴！

　　那人随即笑了起来，带着歉意：“是我不好意思才对，刚才看你挺投入，一时没忍住出声，吓到你了。”

　　沈舟讪讪地扯出一个笑容：“没关系”心里却忍不住嘀咕：原来你也知道在别人背后出声很不礼貌啊。

　　江淼看着她有些局促又强装镇定的样子，心里暗暗编排：人长的挺周正，怎么反应有点迟钝似的？

　　江淼轻咳一声，打破沉默：“我叫江淼，你叫什么？”

　　沈舟指尖无意识轻捻粉笔灰，轻声说：”沈舟。“

　　“好名字，”江淼眼睛一亮，语气带着促狭，“我们两的名字还挺契合，

　　‘江’和‘舟’，天生一对嘛。”

　　话还没说完，一个冷冽的女声突兀的插进来：“江淼，你在干嘛？又勾搭小美女？”

　　两人循声望去，教室门口，一道修长的身影斜倚着门框，她逆着走廊的光，面容在阴影里有些模糊，只能看到清丽的轮廓，和垂至腰间的黑发，揉碎在光里，即使看不清神情，也能感受到那股生人勿近的疏离。

　　“大小姐，我交朋友呢。”江淼立即换上嬉皮笑脸的模样回应。

　　那人眼光在沈舟身上停留了会，又移到江淼身上，

　　“渴了，陪我去买水。”话落，随即转身，

　　江淼有点无奈地瞥了一眼渐渐远去的人，语速飞快地对沈舟说：“等会发书，赶不回来的话，帮我拿一下！我坐你旁边!"她边说已经开始往门口挪动脚步，还不忘回头冲沈舟眨眼，语气笃定又带着点耍赖，“沈舟，拜托啦！“话音未落，人已经小跑着追出去了。

　　沈舟站在原地，看着空荡荡的门口，又低头看看自己指尖残留的粉笔灰，手臂上似乎还残留着对方仓促间留下地微热体温，，她有些好笑又无语地摇头：…这人怎么自说自话的？谁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