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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争个高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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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青衍接连看了好几本江州的话本子,越看心越凉,没有才子佳人缠绵悱恻的爱情故事,通篇都在教女子不要被感情束缚,要走出自己的人生,女主人公经商、行医、教书、习武,各有各的精彩,男主人公,可有可无。
他问云慎:“岚心也喜欢看这些,怎么就挑了你呢?”
“我年轻啊!”云慎一拍胸膛,格外骄傲,“英俊潇洒,单纯善良,说话好听,有本事的女人都喜欢我这样的!”
谢青衍无端被扎了几刀,有气无力地指向门外,“滚——”
云慎麻溜地滚了,他得去外面挑些有趣的东西带回京城。
周明坤大概是觉得自己没几日好活了,越发没有顾忌,往牢房搬了不少酒,每天让人从酒楼定席面,整天醉生梦死,没个清醒的时候。
谢青衍懒得管他,衙门人少,钦差大多去益州了,牢房的地痞身上背了不少案子,很多事情只能他亲自处理。
忙了几日,之前从京城调的人手到江州了。
“钟叔?你怎么亲自来了?”谢青衍很意外。
钟亦笑呵呵地说:“公子刚到江州就传信来调人,老太爷不放心,让我来看看。”
谢青衍当时不清楚姜元序的目的,不想太被动才从京里调了一批人,没想到还是惊动了祖父,不过也正好。
“最近事多,我们人手不够,钟叔先去休息,江州的事让云齐跟你说。”
云齐带人下去安置,钟亦迫不及待地问:“公子什么情况,你怎么让人开了私库,还要带一套头面来江州。”
云齐抿了下唇,有些心虚:“这事,老太爷也知道了?”
“能不知道吗!”钟亦生气,年轻人办事一点也不周到。
“你指定要那副蓝宝石珍珠头面,这东西放在公子的聘礼里,也是压箱底的,你三言两语的就要带到江州,谁敢动?可不得惊动老太爷。”
“那带来了吗!”云齐急道,没几日就是姜姑娘的生辰,临时买哪里能买到好东西。
钟亦不答,他对江州的情况一无所知,得先问清楚,“你先和我说说,公子这边是什么情况?”
“还能是什么,公子瞧上一姑娘,过几日就是那姑娘生辰。”
云齐顾不上规矩,急问:“钟叔,你快说带没带!要是没带,我现在就得出门寻摸份像样的礼。”
难得见云齐如此急切的样子,钟亦越发好奇:“算算传信的时间,公子到江州不过一两日,就算有些苗头,你怎么就敢拿那么贵重的礼?还只是生辰,不是定亲。”
“你不知道,那姑娘富贵,寻常的礼哪里拿得出手,我当时也是想着有备无患,先把东西拿来,再看公子要不要送。”
钟亦眯着眼睛,琢磨出些意思:“看你这架势,公子是铁定要送了?”
“可不是!钟叔,你一会儿再问,先说带没带!”云齐抱着钟亦的胳膊,势必要问出一个答案。
钟亦皱着眉头撇开他的手,没好气道:“带了。”
“不光带了蓝宝石的,还带了两套其他的,夫人挑了不少稀罕东西。送姑娘的礼讲究多着呢,不是贵重就行,老太爷让我过来看着点,你们年轻人一点规矩都不懂。”
云齐舒了一口气,只要东西带了就行。
钟亦继续问:“你跟我仔细说说,那姑娘哪家的,年岁几何,是个什么性子,公子是怎么打算的?”
“这……我不太好说。”云齐讪笑着说。
姜姑娘的情况单拎出来看,孤女、商户、性格张扬、面容有瑕,没有一条符合谢家选媳条件的。
钟亦不说话,目光锐利,云齐下意识打个哆嗦,硬着头皮道:“这两天估计就能见到,要不您自己看?”
“说实话!”钟亦拍桌,语气严厉,躲躲闪闪的,这姑娘怕是有什么不好的。
云齐逃不过,挑了点能说的实话:“人家姑娘没看上咱们公子,公子打算调到江州,徐徐图之。”
饶是钟亦来江州的这一路,设想了无数种情况,也没料到是这个发展,谢家没娶成新妇,反倒把公子赔出去了。
他搓了搓布满沧桑的脸,艰难道:“这姑娘是个天仙?还是已经有了心仪的公子?”
“容貌是姜姑娘身上最不值得一提的地方。”云齐很懂春秋笔法,“钟叔,姜姑娘如何,我真的没法和你形容,你得自己去看,看了就什么都明白了。”
“现在当务之急是处理好周明坤的事,我还要去帮公子审讯,您先休息,我晚点再过来。”
云齐几乎是跑着离开,他第一时间告诉公子,因为他的失误,家里已经知道姜姑娘的事。
“生辰?是什么时候?”谢青衍之前并不知道这件事。
云齐:“七月二十七,姜姑娘户籍上写的日子。”
谢青衍露出一个笑,很满意云齐的做法:“那快了,还是你细心,不然这会儿真来不及准备。家里迟早要知道的,祖父和母亲既然让人送了东西过来,想必也是支持我的。”
“这段时日你看着点钟叔,别让他出去瞎打听,时刻牢记这是江州!”
云齐心有戚戚,可不得牢记这是江州,但凡和姜姑娘沾边的,都逃不过人家的眼睛。
云慎从外面溜达回来,迎面对上钟叔严肃的脸,呲开的牙瞬间紧闭,乱跳的脚也规矩起来,老老实实打招呼。
钟亦见惯他没规没矩的样,这时候也顾不上教人规矩,一个劲儿地打听公子看上的那位姑娘,云慎哪敢透露姜姑娘的情况。
“叔,这八字没一撇的事儿,人家姑娘的情况我哪里好跟你说的。她和公子能不能成还两说,我要是跟您胡咧咧,不是坏了人家姑娘的清白吗。”
钟亦很想捂着胸口昏一昏,究竟是何等人物,让他们家芝兰玉树的公子一眼相中,不仅没有感恩戴德反而弃公子如敝履。
云慎回去和云齐对口供,很满意自己的表现,谢青衍觉得这样不行,一合计,隔天就拿了一摞卷宗让钟叔整理,忙点好,忙了就没时间到处问了。
这日,姜元序总算收到了铜矿案的后续。
撺掇周明坤侵占东桥头村的地的人,是益州一个姓苗的乡绅。他通过这个事情搭上周家的线,进京入了太子的眼,一举成为富商,一直为太子做事。
钦差出京一段时间后,他偷摸和太子说了周明坤在益州偷采铜矿的事,太子一边派出人手前往益州查明真伪,一边把人看守在别院。
五天后,他的好友拿着铜矿的证据敲响了登闻鼓,告太子杀人灭口,大理寺官员到太子别院时,他已经死了,溺毙在荷花池中,费了些许功夫才找到的尸体。
所有证据都指向太子,太子被禁足,新一批钦差已经前往益州。
千程着重查了这个富商,发现他的发家之路背后有些陈家的影子,而陈家是安王的母家,也是姜元序的大客户之一。
陈家管盐,她从陈家手上换过不少盐引,和周家一样,也是个不差钱的主儿。
安王应该是动手布了苗乡绅这步棋,大概率背后还有一只真正的黄雀,等着把蝉和螳螂一网打尽。。
隔了一日,谢青衍也收到了京城的消息,立马放下手头的案子去商会找姜元序。
姜元序第一次在谢青衍身边见到新面孔,也没在意,她虽然撤了牢房的人手,府衙却还有人,知道前几天谢家又来了一队人。
简单打过招呼后,她直接问谢青衍:“谢大人是收到京里的消息了?”
“是,你先看看。”谢青衍把资料给她。
姜元序粗略看过,和千程的消息大差不差,笑着问:“谢大人怎么看?”
“我已经让人去查这个姓苗的乡绅,应该能查到点线索。”
“这倒不用,谢大人看看这个。”姜元序把早就准备好的乡绅资料给他。
乡绅过往的经历被抽丝剥茧,一条条罗列在纸上,最终指向唯一的答案。
“陈家?安王。”谢青衍惊叹于姜元序消息的迅捷,“你查这消息用了多久?”
姜元序:“我查的快是因为我和陈家有生意上的往来,同理,太子查也容易,排除掉所有周家的因素,剩下的一查一个准。但若是其他人去查,会很麻烦。”
谢青衍品出了姜元序话里的意思:“所以,安王也是无辜的?幕后之人是想让太子和安王对上,自己坐收渔利。”
“安王当然不无辜。”姜元序否认道,“他肯定知道铜矿一事,借着乡绅的手把地给周明坤,但开矿的不一定是他。”
“我猜安王也以为是周明坤开的矿,真正的幕后之人更像是一个中间人,只需要向动手开矿的周泰传递一个假消息,就能顺利把铜矿全偷出来。”
谢青衍感觉姜元序的猜测很天马行空,就目前掌握的证据来看,安王是幕后黑手的可能性很大。
“为何如此肯定还有一个中间人?你排除安王的理由是什么?”
姜元序仔细给他分析:“安王用陈家的势力帮那个乡绅,可见不是个谨慎的,这事查起来虽麻烦,但只要花点时间,肯定能查到。但铜锭的去向不一样,泥牛入海,一点痕迹都没有,两件事明显不是一个人的手笔。”
“再者,以那人行事的周密程度,完全可以用铜锭的去向再布一条线,在这趟浑水里再拉进一个王爷,但他没有,他自己拿了钱,如此烫手的钱也敢拿,只能是缺钱。”
“那只是个铜矿啊,不是金矿,一年产出不会超过十万两白银,才十万。”
姜元序问他:“谢大人,你会为了十万两冒那么大的风险吗?”
“当然不会。”
“那不就行了,安王比你还有钱呢,十万两都不够他一年花的。”
谢青衍感觉自己被看轻了:“安王怎么就比我有钱了?安王的外祖陈家是有钱,但我出身谢家,外祖又是王家,明显我更胜一筹。”
“你俩以前是差不多,或者你更有钱一点,但安王不是娶了卢家的女儿吗,加上夫妻共同财产,肯定他更有钱。”姜元序实话实说。
谢青衍不服气:“哪有这种算法,谁家把妻子的财产算自己头上的?单论个人财力,我比安王强。”
姜元序也开始较真:“那你要这么算的话,得把外祖家也去掉,谢家比元家,元家胜。”
“安王能分皇室多少财产,我能得到谢家全部,我胜!”
“安王是一品亲王,你是从五品的员外郎,按俸禄算,他赢!”
“安王花天酒地,有一群姬妾要养,我只需一日三餐,粗茶淡饭,按结余算,我赢!”
“安王已经有孩子了,你尚未娶妻,落后人家一大截,按长远算,他赢!”
谢青衍气她维护安王,非要争个高下:“安王比我大两岁,酒色全沾,我身强体健,不沾酒色,按寿命算,我赢!”
姜元序活了两辈子没输过:“安王死后能在封地立庙祭祀,你只有谢家后人祭拜,按香火算,他赢!”
谢青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