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第 2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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期中考试对所有人而言充满了焦虑，但对邺泊而言，这不过是又一场必须谨慎走好的钢丝。
考完试，成绩很快就出来了，毫不意外的，尉迟璟依旧霸榜第一，而邺泊依旧是年级吊车尾。
阳光洒在他身上，眼睫下一片阴霾。他看着排名榜上占据第一的那个名字。他攥紧了手，指尖陷入手心。
他没有办法，他也想光明正大地站到他身边。但是作为顾家的养子，他名义上拥有5%的集团股份，实际上却活在一场无形的牢笼里。顾宽需要的是一个听话、平庸的继承人，一个不会威胁到他们亲生儿子地位的影子。
顾宽常常对他说：“要品行端正。”
品行端正？无非就是把安分守己裹上了一层光鲜亮丽的外衣，告诫他别有自己的野心。
他这一次，被班主任叫去了办公室。在他踏进办公室的那一刻，他愣住了，因为他看到了站在班主任身边的尉迟璟。
他身上穿着校服，领口懒散地解开了一颗扣子，尉迟璟抬眼看向他，他的心跳漏了一拍，他突然觉得，这样也没什么不好。
班主任陈述恒笑眯眯地示意他过来：“邺泊，这次有进步，数学比上次高了2分呢，不错不错。”
邺泊：“……？”两分算什么事？
“谢谢老师。”
“嗯，以后要继续努力……”陈述恒转头看向尉迟璟，“为此，我专门给你找了个大学霸辅助你。”
尉迟璟：“……？”
他怎么也没想到老陈叫他过来是为了这个。
邺泊：“？！”老陈你可太上道了。
邺泊勾了勾嘴角：“请多指教，大学霸。”
出了办公室后，邺泊惬意地伸了个懒腰：“诶呀，我还以为要被骂了呢……”他瞥了一眼尉迟璟，“没想到还有意外之喜。”
尉迟璟淡淡回视他，抬步往前走：“别高兴得太早。”
邺泊三两步跟上，与他并肩走在空旷的走廊里，阳光将两人的影子映在地板上。他故意凑近了些，声音里带着显而易见的愉悦：“怎么？大学霸不愿意教我啊？”
“不是不愿意，”尉迟璟脚步不停，语气平铺直叙，“是怀疑某人根本不需要。”
邺泊内心毫无波澜，面上依旧挂着散漫的笑：“什么意思？我这种吊车尾，很需要你好吗？”
尉迟璟终于停下脚步，转过身。夕阳的金光从他身后透过来，让他脸上的表情有些模糊，唯有那双眼睛清亮透彻，他笑了一下：“我开玩笑的，别当真。”
邺泊愣了一下，随即低笑出声，肩膀微微颤动。“行吧，”邺泊将手插进校服口袋，“那说正经的，补习什么时候开始？大学霸准备怎么拯救我这个‘失足少年’？”
“下午你随便带一科的作业……”他微微顿了一下，转头看向邺泊：“那么……你想去哪里补习呢？吊车尾？”
邺泊勾了勾嘴角，缓缓吐出两个字：“你家。”
“可以。”清冷的声线传入耳中，这回轮到邺泊愣住了。
“不是，你等等，你刚刚说什么？”邺泊觉得自己一定是幻听了，不然为什么听到了“可以”两个字？
尉迟璟又耐心地重复了一遍：“可以。”
邺泊整个人僵在了原地，虽然说他求之不得但是这么轻易地就放别人进家门真的好吗？虽然他不是别人。
他看着尉迟璟干脆利落答应后反而率先离开的背影，快步追了上去：“这么爽快？不再考虑考虑？比如我可能会打扰到你，或者我其实是个坏人什么的？万一我偷你东西呢？”
尉迟璟头也不回，声音顺着风飘过来：“我家没什么值得偷的。至于你……”他侧了侧头，看向邺泊，“看起来也不像能造成什么实质性威胁。”
——
尉迟璟家。
夕阳穿过窗户，眷恋地覆盖在地板上。邺泊坐在客厅，手撑着下巴，心不在焉地听着从浴室传出来的水声，桌上是一片空白的英语试卷。
他现在洗到哪里了呢？需不需要我进去帮帮忙啊……哦，他好像也没什么不方便的，实在不行我也可以给他搓背的……
水声停了，模糊的脚步声渐渐清晰。
邺泊猛的回神，试图把脑子里的废料甩到外太空去，他强迫自己把注意力放回面前的英语试卷上，但那些字母仿佛都在跳舞。
邺泊：“……”
我求求你们别跳了。
尉迟璟穿着一身米白色的睡袍，头发湿漉漉的，发梢还在滴水。一颗水珠顺着他白皙的脖颈滑落，没入衣领深处。尉迟璟抬眼看过来。
邺泊感觉自己的喉咙有些发干。
“还没开始写？”尉迟璟一边用毛巾擦着头发，一边自然地走到他身边坐下。一股清爽的沐浴露香气随之弥漫开来，是淡淡的雪松味，混着少年身上独有的干净气息。
邺泊轻咳一声，掩饰住瞬间的失态，指了指试卷：“等你来教啊，大学霸。”
尉迟璟看一眼他干干净净的试卷：“一题都不会？”
邺泊自然地点头：“对啊。”
尉迟璟克制住想要翻白眼的冲动。
我信你个鬼。
尉迟璟垂下眼帘，"哪题不会？"他凑过来看试卷。
这一靠近，要是邺泊微微侧头几乎能够亲到他的耳尖。刚才在浴室门外的胡思乱想又浮现在脑海，他感觉耳根有点发热。
"这道，这道，还有这道……"邺泊胡乱指了几处，只想赶紧转移注意力。
尉迟璟拿起笔，开始讲解。他的声音因为刚洗完澡带着一丝慵懒，比平时在教室里听起来要柔软得多。
邺泊表面上在认真听讲，实际上却在偷偷观察尉迟璟，他偶尔思考时会微微眯起，眼睫毛长长的，让人忍不住想碰一碰。
"听懂了吗？"尉迟璟讲完一道题，抬头问他。
四目相对，邺泊一时语塞。他光顾着看人了，根本没听进去。
“嗯，听懂了，还得是我同桌啊。”邺泊没有一点心虚的样子。
尉迟璟把作业推回给他：“剩下的自己写。”
邺泊粗略地扫了一眼试卷 。
So easy。
他在试卷上装模作样地写着，突然灵机一动。偷偷瞄了一眼正在做作业的尉迟璟。
他点着阅读理解里的某一个单词问他：“大学霸，这个单词是什么？怎么读？”
尉迟璟偏过头看了眼他指尖下的单词，不假思索地就说：“Darling。”说完就转过头去继续写作业了。
邺泊笑了一下。
怎么会这么呆啊？
“你刚刚说什么？我没听清，能不能说慢一点啊？”邺泊用笔帽戳了戳他。
尉迟不耐烦地转过头来，拖长了语调：“ Darling——”。
说完他才反应过来不对劲。
像撒娇。
尉迟璟：“……”
邺泊把手握成拳头抵在唇边，笑的肩膀一颤一颤的。
他怎么会不知道 Darling这个单词什么意思呢？
尉迟璟满脸阴森的看着他，“你耍我？”
邺泊强忍住笑意，装出一脸无辜："我哪有？我是真的在认真学习啊。"他故意拖长了语调，"Darling老师～"
尉迟璟一把夺过邺泊手中的笔，"看来今天的补习可以提前结束了。"
"别啊，"邺泊连忙按住他的手，"我保证好好写作业，再也不问问题了。"
尉迟璟冷冷地瞥了他一眼，抽回自己的手：“再又下次，我把你拧成麻花，挂在树上荡秋千。”
邺泊笑着摇头：“不敢了不敢了。”
这时，电话铃声突兀地响起，“尉迟祝”三个大字清晰地映入尉迟璟的眼里，气氛被打破。
尉迟璟沉默地拿起了电话，看了一眼邺泊：“你先写，我去接个电话。”
邺泊看着他进入房间的背影，收敛起了脸上的笑。
“我跟你说过什么？你都忘记了吗？”尉迟祝温怒的声音从话筒传出来。
“我没忘。”尉迟璟语气平平。
“我看你嚣张得很啊，连我的话都不听了。”尉迟祝压着火。“行，你不担心自己，我上次说过，你再屡教不改遭殃的是你身边的人。”他嗤笑一声，“许家和司家我暂时动不了，但是你忘了吗？你身边还有个养子，死了也没人在意。”
尉迟璟握着手机的指节瞬间绷紧，泛出青白色。电话那头尉迟祝还在继续说着什么，但他耳朵里嗡嗡作响，只捕捉到“养子”、“死了也没人在意”这几个字眼，像冰锥一样刺进他心里。
他猛地打断对方，声音压得极低，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冷硬：“你敢动他试试。”
电话那端的尉迟祝似乎愣了一下，随即是更深的嘲弄：“为了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人，你居然可以做到这种地步。”
门并没有完全关上，里面的谈话声隐隐约约地透过门缝传出来，站在门外的邺泊攥紧了拳头，那是一种会让人血液瞬间凝住的眼神。
尉迟璟深吸一口气，调整了一下情绪，慢条斯理地问：“你是不是很爱你的宝贝儿子啊？”
尉迟祝喋喋不休的辱骂猛地停了下来，尉迟璟继续说：“我无意间撞到了他霸凌同学，正好一不小心拍了照片，你说……”尉迟璟眯了眯眼，“要是我把照片发到网上，他会怎么样呢？”
尉迟祝在那头沉默了，呼吸声明显粗重了几分，带着难以置信的怒意：“你，敢威胁我？”
“我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尉迟璟的声音恢复了平日的清冷，甚至带着一丝漫不经心，“彼此彼此。”
“你以为几张照片就能……”
“能不能，试试不就知道了？”尉迟璟打断他，语气轻飘飘的，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尉迟家树大招风，一点小小的丑闻，或许动摇不了根本，但让您那位宝贝儿子声名狼藉，让您在圈子里丢尽脸面，我想……还是够的。”
“这样……你还敢动我身边的人吗？”尉迟璟的话里没有包括自己，因为所有人都知道，他的父亲根本不在意他。
电话那头是长久的死寂，只能听到尉迟祝压抑着怒火的喘息。最终，他几乎是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好，很好。尉迟璟，你真是长本事了。”
“嘟…嘟…嘟…”
电话被狠狠挂断。
尉迟璟缓缓放下手机，后背渗出一层薄汗，靠在冰凉的墙壁上，才感觉找回了一点力气。手心因为紧张而微微汗湿，他其实根本没有碰到尉迟丘霸凌同学，自然也没有拍照，他在赌，赌他在不在意他的宝贝儿子。
他很久以前想问他一句：“那我呢？”，他现在觉得真是荒谬，自己之前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他走出房间见邺泊已经坐回了桌前，手里拿着笔，正对着那张英语试卷，眉头微蹙，似乎真的在认真思考。
听到脚步声，邺泊抬起头，脸上没什么特别的表情，只是扬了扬手里的试卷，语气如常：“这道完形填空有点意思，过来看看？”
仿佛刚才那通充满威胁与对峙的电话从未发生过。
尉迟璟走过去，在他身边坐下。邺泊指着试卷上的一处，指尖干净修长。
“这里，选项C和D似乎都说得通，语境上……”他开始分析题目，思路清晰，逻辑分明，完全不像一个“吊车尾”该有的水平。
尉迟璟静静听着，目光落在邺泊专注的侧脸上。灯光从头顶落下，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淡淡的阴影。这一刻，尉迟璟忽然明白了。
邺泊用自己的方式告诉他——我在这里，我很好，不用担心。
这是一种无声的默契，也是一种强大的支持。
“所以，你觉得选哪个？”邺泊讲完，转头看他，眼睛里带着询问，深蓝色的海水清澈见底。
尉迟璟收回目光，看向试卷，给出了自己的见解：“选D。这里更强调一种出乎意料的结果，C项的转折语气不够强烈。”
“有道理。”邺泊从善如流地在括号里填上D，笔尖划过纸张，发出沙沙的轻响。
“不是吊车尾吗？”尉迟璟看向他。
邺泊用手托着脸，看着他弯了弯嘴角：“你以为我真的不会装吗？”见尉迟璟愣住了，他漫不经心地继续，“答题卡上的痕迹，过于拙劣的作文……”邺泊挑了挑眉，“都是做给你看的。”
“为什么。”尉迟璟想不明白。
怎么对感情这么迟钝啊……
“不想让我的竹马兼同桌以为我脑子不好使。”邺泊双手枕在脑后，语气随意。
尉迟璟：“……”我看你脑子就是不好使。
他们相顾无言。
邺泊看着他泛着光的眼睛，忽然笑了笑。
怕什么？大不了用我的命陪着他。
作者有话说
第26章 第 26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