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 3 章 ...
-
天芒号穿过大气层，维恩透过舷窗俯瞰着凯勒姆中央星。
这是两千七百多年前，旧人类到达科拉斯恒星系的第一个定居点。
维恩不禁想起了自己，他也是第一次来到这颗星球。看着脚下的这片世界，他既觉得惊叹，又感到陌生。当年来到新家园的旧人类，是不是和他一样的心情呢？
维恩不知道。
他能确定的是，如今的凯勒姆星，已经和当年大不相同了。
云层下，是规划齐整的城市，高耸入云的建筑群，依稀还可以看到上下翻飞的悬浮车。没有漫天黄沙，也没有破烂的建筑，和莫卡环带的那些星球，完全是两个世界。
很快，天芒号在法时港降落，维恩穿着一袭卡其色风衣，随着人流走下舷梯。
他难得穿比较亮的颜色，剪裁利落的风衣更衬得他身形挺拔。
看着一旁玻璃上映出的身影，维恩自己都微微一愣：“哈哈，还真像那么回事儿啊。”
欣赏完自己的英姿，维恩美滋滋的朝特殊通关口走去。刚刚下舰前，有工作人员告诉他，他可以直接走特殊通道，不用排队等候通关。
看来，这个私生子的身份还是有些好处的。
“权贵的腐败啊。”维恩站在通道口，看着远处那一列长队，暗自感叹。
没想到，他刚一转头，就被两个穿着星盟特警制服的Alpha给拦住了。
“请问，你是维恩·卡斯先生吗？”
“……是。”维恩望着问话的特警，镇定地回答，表面不动声色，内心早已翻江倒海。
‘怎么肥事！’
‘我是暴露了吗？那老登的假身份该不会……’
‘霍克那家伙，我就说老登不靠谱！’
问话的特警与维恩对视了一眼，明显顿住了，还古怪地清了清嗓子。
另一位特警连忙接话：“请跟我们这边走，您的身份需要进一步核实。”
看着身材魁梧的两个Alpha，维恩在心里评估了一下逃跑概率，最终选择了按兵不动。
这绝对是他这辈子走过最漫长的通道。
维恩尽量拉开和特警的距离，悄悄深呼吸，不想让前面的两人发现自己的慌张。
好在，他很快冷静了下来，理智又占领高地后，维恩捕捉到了刚才忽视的细节，暗道： ‘刚才承认身份后，那个Alpha是不是客气了些？’
或许，这只是例行检查？正常流程？
到了闸口，两位特警叫来了港口的omega工作人员，让他陪着维恩等待核查，维恩更加确信了自己的猜想。
检查很顺利，没有任何不妥。为首的特警恭敬地将身份芯片和文书手续还给了他。维恩这才松了口气：‘我要收回刚才的话，老登办事还是靠谱的。’
可当他要离开时，那位特警却叫住了他，一定要给他安排几个安保。维恩趁机搭话：“这么兴师动众，是我父亲安排的吗？”
那位特警一边低头在终端手环上猛猛操作，一边结结巴巴地回答：“这，这是上级的指示。”
指示？什么指示？维恩还想接着问，可对方却怎么也不肯再接话了。
三分钟后，特警叫来了六名魁梧的Alpha，外加一位beta，据说是外交部的官员。
‘这也是权贵的待遇吗？’维恩困惑。
特警向他一一介绍，这六个Alpha是安保，会护送他抵达住所，格林先生则负责贴身照顾他。
维恩更加困惑了：‘霍克在中央星有那么大的面子吗？以前我怎么没发现。’
最终，维恩和格林两人在六位大汉的夹击下，走出了航站楼。
他原本觉得今天已经够奇幻了，没想到更刺激地还在后头。
原本空旷的接驳区，被无数镜头和闪光灯吞没。
在他踏出航站门的那一刻，空气短暂凝固。随后，震耳欲聋的喧嚣如浪潮般扑面而来。
“这么可爱，是他吧？”
“出来了，就是他！就是他！”
“卡斯先生！看这边！”
“请问您对联姻有什么看法吗？”
“作为索塔利昂领主的私生子，您真的认为这场联姻可以促进星盟与索联的和平吗？”
“请问您和您的父亲关系如何？您是被逼的吗？”
无数问题同时砸向维恩，直接把他砸懵了。
有十几秒，他整个人都是飘的，闪光灯也刺得他一度睁不开眼。
格林作为职业官僚，对这种场面已经见怪不怪了。他一边架着维恩继续往前走，一边公式化地重复喊话：“不接受访问，目前不接受访问。”
那六个Alpha则奋力组成人墙，拦住激动的人群。
维恩终于明白，刚才那位特警为什么一定要给他叫安保了，这些媒体的麦克风都要戳到他脸上了。
不过，这不是重点啊！
联姻？索联？星际和平？
怎么肥事！
维恩猛地看向身旁的格林，试图用眼神向对方发起猛烈询问。
格林却当他是头次面对这种阵仗，露出一个官方微笑，安抚道：“卡斯先生，请不必慌张，我们会保证您的安全。”
‘我想问的不是这个啊！’维恩在心底无声地抗议，但他面上还在维持镇定。
“卡斯少爷！这里！这里！我们是索塔利昂的移民！”
维恩听到关键词，抬头望去。几个举着索塔利昂星旗的民众，站在人潮外围。
电光火石之间，维恩福至心灵，也露出了一个官方微笑，以示回应。
好险啊！
以他现在的人设，他可是索塔利昂领主之子啊！
虽然是私生子，但星盟继承法规定，若领主无其他子嗣，私生子也可作为继承人。如果维恩真是被娇养在家的继承人，他应该对子民的呼唤做出反应才对。
还好他脑子转得快，不然就要在大庭广众下露馅了。
十分钟后，维恩终于被架上了车，他隔着后车窗望去，发现离航站楼出口只有不到五十米。
“这些媒体真是太恐怖了。”维恩发出了劫后余生地叹息。
不对，他的劫难还没结束呢！
同样被卷入这场劫难的另一位主演，则要比维恩镇定许多。
索伦联邦边陲，第三边防军团，裁定者号指挥舰。
艾德里安·兰特端坐在议事桌最前方，他穿着深黑色的将军制服，气质冷峻，自带一种上位者的压迫感。
底下的幕僚们刚结束一轮激烈争吵，不是因为他们吵出了结果，而是通报消息的副官打断了争论。
“报告长官，‘渡鸦’传来了新的简报。”
艾德里安点头示意，简报即刻被同步共享，重要消息只有那几行，是刚刚确认的星盟联姻候选人资料。
【维恩·卡斯，23岁，索塔利昂领主之子。】
照片是一张航站楼门口的抓拍，黑发青年被众人包围，在媒体的围追堵截下略显局促，但他仍旧面带微笑，看起来很是无害。
这……就是他未来的配偶吗？
长得还不错。
放下终端，艾德里安陷入了沉思，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
上面的长官迟迟不发话，底下的幕僚只能跟着沉默。
有的人已经克制不住，面露不满： “不是银河星吗？怎么换成索塔利昂了？”
有人大胆发言后，各方的抱怨立即此起彼伏。
“索塔利昂，那个除了矿渣和流浪者之外一无所有的垃圾场？泰森家族在做什么！”
“他们这是言而无信！”
“泰森家族不仅把烂摊子甩给我们，还要抛弃我们军方的尊严。”
“这是在羞辱我们军方，将军不能接受啊！”
阿洛斯·泰森以“谁答应联姻就全力支持谁参选统帅”为诱饵，挑动军系，引得这届统帅的大热人选罗纳尔家族出手，提前推出艾德里安去吞下这颗裹了蜜糖的毒药。
艾德里安是年轻一辈的翘楚，原本布局在下下届统帅选举。可罗纳尔家族既不想要冒风险担下重担，也不想要其他候选人获得泰森家族的助力，只好牺牲麾下的兰特家族，打算让艾德里安做一个短命统帅。
对艾德里安来说，这原本是个死局。
他不接这桩联姻，会同时得罪罗纳尔和泰森两大家族，还会被立刻打上“不顾大局”的标签，不仅会损失军中的威望，还会折损他的公众声望。今后，彻底无缘统帅之位。
接下联姻，虽然掌握了主动权，但之后的路也险之又险。他必定会失去部分军方保守派的支持，而一个虚弱的统帅，必定会招来元首的权力架空，背后还有罗纳尔家族在虎视眈眈。
艾德里安本已做好苦战的准备，与一众幕僚也讨论出了破局之法。
为今之计，只有先答应联姻，利用换来的统帅之位，获得短期资源和政治资本。在有限的发展时间里，依据情势随机应变，尽可能多的扩大实力，从而在军方内部稳住支持，真正坐稳统帅之位。
而这需要艾德里安利用一切可能的资源，联姻对象的价值自然也被考虑在内。
所以，当幕僚们得知联姻对象从富庶的星盟第一贸易星球，换成了索塔利昂这个一毛不拔的废土星时，大家都炸了锅。
在这片喧嚣中，艾德里安缓缓抬手。仅仅一个动作，所有杂音瞬间暂停。
大家的目光都聚集在他身上，等待他的决断。
终于，艾德里安一锤定音：“回复阿洛斯·泰森，我接受人选变更。”
说完，他起身离开了会议室，只留幕僚们一片愕然。
半个小时后，副官卡伦敲门进了指挥官卧舱，艾德里安正一脸平静地处理着公文。
看着桌前埋头工作的长官，卡伦犹豫再三，还是委婉地开了口： “将军，联姻的事……我们已经很被动了。现在换了次级星，岂不是损失更大？如果就这样接受了，恐怕会有损您的威望。”
“说完了？”艾德里安头也没抬，继续手里的工作，“恰恰相反，星盟这是帮了我一个大忙。”
不得不承认，阿洛斯这次的阳谋十分精妙，他正愁找不到反击点，星盟就给他送来了这么大一个破绽。他为什么不接受？
“将军是说，更换人选是星盟故意的？”卡伦很快反应了过来，开始飞速思考，“星盟是为了打阿洛斯的脸，这羞辱也太大了，他能忍得下去？”
“为了签署和平协议，他必须忍。”艾德里安批完了最后一份公文，咔哒一声，量子笔被他搁在桌上，“恐怕现在，最希望这桩联姻尽快完成的，就是他了。”
卡伦终于明白了其中的玄机：“所以将军现在接受，等于泰森家族欠了我们一个大人情。那他们的承诺……”
“将不再是恩赐，而是补偿。”
艾德里安起身走向全息星图，冷光映在他眼底：“威望来自于绝对的实力，而不是联姻对象出身何处。”
他的视线落在星图一角，索塔利昂正闪烁着微弱的光，一如既往地毫不起眼。
而越是不起眼的地方，越能藏住破局的关键。
“这笔交易，很划算。”艾德里安注视着那个光点，目光渐渐变深。
微弱的星光被他眼底的暗潮吞没，仿佛他已将这颗不起眼的星球，纳入掌控。
艾德里安转身回到桌前，下达了新命令：“正式照会外交部与阿洛斯·泰森。使团过境以后，所有与联姻相关的事宜，必须由第三军团全权负责。”
“我将亲自迎接我的夫人。”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第 3 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