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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孔雀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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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雀宴》
扬州城的阳春三月,段思平坐在醉仙居二楼雅间,看着满桌精致的苏帮菜,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段家剑穗。邻桌传来中原侠客的高谈阔论,他垂眸饮尽杯中酒,忽然想起远在巴蜀的唐门弟子唐九和五毒教圣女阿蛮。
“段公子可是思乡了?”掌柜的端来新制的蟹粉狮子头,“这道菜用的是阳澄湖大闸蟹,配上……”
“够了。”段思平突然站起身,玉佩撞在雕花栏杆上发出脆响。他扯下腰间象征大理段氏的孔雀纹香囊,大步流星地走向柜台,“结账。”
三日后,巴蜀渝州城飘着细雨。段思平敲响唐家堡偏门时,唐九正蹲在屋檐下逗弄一只绿孔雀。孔雀突然展翅,尾羽扫过段思平的眼睫,惊起他瞳孔里的暗芒。
“段公子这是怎么了?”唐九笑着抛来帕子,“莫不是被扬州的软玉温香勾了魂?”他腰间的孔雀翎在雨中泛着幽蓝,与段思平的白孔雀纹交相辉映。
段思平接过帕子擦去雨水,忽然呕出一口酸水。唐九的笑容凝固在脸上,看着他苍白的脸色:“你……莫不是吃了扬州厨子的怪东西?”
“别提了。”段思平靠在廊柱上,“中原人竟用糖拌熊掌,甜得发腻。”他忽然抓住唐九的手腕,“快带我去找阿蛮,我要吃折耳根辣锅。”
五毒教的竹楼里,阿蛮正用蛇毒淬炼银簪。听见楼下动静,她探出头来,绿孔雀羽毛编成的发饰扫过段思平鼻尖:“段郎这是要借刀杀人?”她晃了晃手里的七步断肠散,“先说好,毒死中原人我可不管。”
“谁要杀人。”段思平夺过她手里的药瓶,“我要吃辣锅,越辣越好。”他扯下阿蛮腰间的孔雀纹酒葫芦,仰头灌了一口,辣得眼泪直流。
阿蛮突然笑出声,伸手点在他眉心:“段郎这是要证明自己没被中原同化?”她转身走向厨房,绿孔雀尾羽扫过唐九的手背,“小九去溪边抓几条毒蛇,段郎需要以毒攻毒。”
三个时辰后,渝州城最大的火锅店飘出诡异的香气。段思平咬着筷子,看着锅里翻涌的折耳根和五步蛇,忽然想起中原宴席上的翡翠虾仁。他夹起一块蛇肉,辣得舌尖发麻,却听见唐九的闷哼。
“小九?”阿蛮放下汤勺,看着唐九惨白的脸色,“莫不是辣过头了?”
唐九摇头,突然冲进茅房。段思平想去扶他,却被阿蛮拉住:“让他吐,吐完就好了。”她忽然掏出个瓷瓶,“这是我新制的‘含笑半步癫’,专治肠胃炎。”
段思平接过瓷瓶,看着阿蛮腰间丁零当啷的孔雀纹银饰,忽然想起中原郎中的摇头晃脑。他打开瓶塞闻了闻,突然呕出一口黑血。
“段郎!”阿蛮的绿孔雀突然振翅,“你莫不是中了情蛊?”她抓住段思平的手腕,瞳孔骤缩,“这是苗疆的‘同心蛊’,谁给你下的?”
段思平苦笑,从怀中掏出半块孔雀纹玉佩:“三年前在苗疆,我救了个中了蛊毒的姑娘。”他摸着心口的绞痛,“她说是为了报恩,却没想到……”
阿蛮的银饰突然炸响,她猛地站起身:“你可知那姑娘是谁?”不等回答,她扯下腰间的孔雀纹香囊,“那是我妹妹阿黛!”
唐九踉跄着从茅房出来,看见段思平吐血的模样,立刻甩出暴雨梨花针:“阿蛮,快救他!”
阿蛮突然笑了,指尖凝聚的蛊毒却突然散成蝴蝶:“段郎莫怕,这蛊我能解。”她将孔雀纹香囊塞进段思平掌心,“只是需要以血为引。”
段思平看着她眼中的决绝,忽然明白三年前那个雨夜的真相。他握住阿蛮的手,将孔雀纹玉佩按在她心口:“要我如何配合?”
阿蛮摇头,突然咬破他的指尖,将血滴进香囊。段思平感到一阵剧痛,却听见阿蛮的轻笑:“段郎可知道,孔雀胆最是剧毒?”
唐九的暴雨梨花针“当啷”落地。他看着阿蛮眼中的深情与决绝,忽然想起三年前那个血月之夜,阿蛮抱着段思平的尸体在雨中哭泣的模样。
“阿蛮,你……”段思平的声音带着哽咽。阿蛮却将孔雀纹香囊系在他腰间,转身走向竹楼深处:“明日带你去苗疆,那里的孔雀胆最是美味。”
段思平望着她的背影,忽然笑了。他摸了摸腰间的香囊,忽然觉得心口的绞痛变成了温暖。唐九递来帕子,他接过来擦去嘴角的血迹,却看见帕子上绣着的绿孔雀——正是阿蛮的衣角。
“段郎,你可知阿蛮为何总穿绿孔雀纹?”唐九突然开口,“那是为了提醒自己,永远不要忘记三年前那个雨夜。”
段思平点头,忽然站起身:“走,去苗疆。”他看着窗外飘落的孔雀羽毛,“我要让阿蛮知道,我段思平的孔雀胆,只为她一人而留。”
唐九笑着跟上,腰间的孔雀翎在雨中泛着幽蓝。远处传来阿蛮的笑声,绿孔雀尾羽扫过他们的衣角,仿佛在诉说着一个关于孔雀、蛊毒与永恒的故事。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