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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婆娑树下有狐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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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灼渊捏着那枚圆润的结婴丹,放下不是,拿着也不是。
江佐年夹着嗓子在他眼前晃,神情格外讨嫌:“这可是~我家箐箐师妹亲↗手↘炼制的丹药~”
自从他那天告白成功后,就飘的不知天高地厚了。没少在林灼渊等一众单身狗同门面前提及自己的心上人。
一副不要钱的恋爱脑死样,让林灼渊差点控制不住想打死他的心。
“呕——师弟,要不咱还是打死他吧。看着着实让人反胃。”
小凤凰抓耳挠腮,心里痒的很。她抬起手臂线条清晰,劲瘦的肌肉在微微晃动。
举得起重剑的手只要抡三拳,江佐年就能头七。
“确实荒唐。”林灼渊叹气,“不如请箐箐师妹来将他领回去,以他眼下这般心绪,恐怕不宜前往青丘。”
此时,苏红铃艰难的推门而入,她的身上挂着几只活蹦乱跳的小狐狸:“各位,出发!去青丘!”
山门下,三个倒霉男人带着壮硕的车马兽站成一团。互相之间也不说话。穆凛冬向来沉默寡言,看着山门口认真等人。东陈风和陆霄小时候说话是为了吵架,大了也没什么旧可叙。
那情形,竟像是三个远道而来的女婿,言语不通又无事可做,只好各自低头默然等待。
林灼渊等人下来时看到的就是这么一个场面。
“……”林灼渊看着自然而然地走到自己身旁的大师兄,一时无言。
他心念微转,忽而含笑道:“大师兄,你和穆师兄坐一起吧,许久不见了也和他好好聊聊天。我与江佐年还需清点以往历练所得。”
陆霄:“……”
他不变的脸上莫名让人感觉到他此时的委屈。
见他笑容微僵,林灼渊心情莫名好转,眼中掠过一抹戏谑,随即俯身掀开车帘,率先进入车内。
这话自然是玩笑,不过是对他先前几番戏弄、连花灯都不允看的回敬罢了。
顺带把江佐年身上恋爱的酸臭味祛除一下。
一举两得,何乐不为。
江佐年脊背一凉,顿觉不妙,连忙撇清关系:“不不不,陆师兄你请自便!我去和堂哥坐一起就好!”他敢在小伙伴面前嘴贱可不敢犯贱到陆霄头上。
果然还是好兄弟最清楚怎么治兄弟的偶尔发癫!人就不能嘚瑟啊。他今天要是敢上林灼渊的马车,就再也见不到箐箐师妹了!
………
日夜兼程,远处婆娑树的轮廓逐渐清晰起来。随着夕阳的余晖的照耀,山间弥漫着淡淡的苔藓清香。青山绵延,树木在微风中摇曳,仿佛诉说着一段古老歌谣。
狐鸣忽远忽近在山林间荡漾。
“听,是狐皋歌!”苏红铃从马车里探出半个身子。三只小狐狸也摇着脑袋叽里呱啦也叫起来,小凤凰都抱不住乱晃的他们三。
少女沐浴在金色的夕阳中,发丝随风飘扬,口中唱出怪异音调的歌谣,诡异的旋律如同在时光深处徘徊的游鱼。音调激昂处,是献给青丘历代古老神灵虔诚的祈福歌。
马车踏上古老的青石板砖,林灼渊听见歌声从窗口探头,越来越多未化形的狐妖在夕阳照耀下的金色林中随性奔跑。
越来越多的青丘狐随口和着古老的歌谣。
林灼渊忽然明白这外人听不懂的歌应该就和上一世在街上唱一句“大河向东流啊”必然会有人接“天上的星星参北斗”一样。
“青丘狐相信悠扬的嚎叫能沟通天地鬼神及万物。”陆霄单手撑着侧脸为林灼渊解释道,“青丘宴亦是他们举办的盛大的祭祀活动。祈愿狐仙娘娘的魂灵能福荫子孙。”
林灼渊:“那我们其实是去沾狐仙娘娘的光?”
陆霄笑道:“这样说也没错。”
歌声随着马车深入青丘逐渐消失。炊烟和行人逐渐多了起来。
青丘比起城镇而言,更像是一个依山而建的村落。众人下车第一次踏上青丘的土地,山野间青草特有的芬芳涌入鼻腔。
众人顺着青石板砖拾级而上,美丽的狐妖或者是未化形的小狐狸与他们擦肩而过。
“真是不一样。”林灼渊感叹道,“街道也好,建筑也好,在和此间山水共生。”
苏红铃拉着小凤凰转圈:“依山而居,傍水而栖嘛,我们妖族大多数都是这样的。只是青丘狐数量庞大又团结,村落看着才更加震撼啦。”
青石板路的尽头是一片开阔的旷野,有三三两两的狐妖席地而坐在摆摊。受邀前来的各路人马在此处闲逛。
苏红铃把三只狐狸放到地上:“小狐狸们知道大家将来一阵子的住所,要不我们在这先逛逛?”
“好啊好啊!”小凤凰欣然答应。
众人也没什么要事,于是一群人像是一队旅游团,走在路上浩浩荡荡的,路人都频频侧目。
不远处,厚厚一堵人墙里传来男子的惨叫和一道耳熟又嚣张的女声——
“你敢打我!死娘们你知道我是谁吗!”
啪——!
“我管你是谁!?有胆把你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一个穿得花里胡哨的杀马特青年捂着脸嗷嗷叫:“说就说!妖修就是低人一等!我说错了吗?不然哪来什么青丘狐妖狐仙的破事!妖修就是畜……”
话没说完,就被一脚踹飞出去。
“我看你也没多像个人!”马三千连灵力都没用,纯靠拳脚,揍得对方哭爹喊娘。
围观的狐妖们脸色也不太好,但不知是顾及东道主的身份还是地上杀马特青年的背景,无人上前助攻。
但即便如此,杀马特青年还是被揍的来不及还手,蜷缩在地上痛得连连求饶。嗓子里像是塞了只野鸭子,难听的很。马三千嫌弃地把他踹出两米外。
引的围观群众一阵欢呼。大胆的小狐狸见他爬不起来,趁机冲上去咬了他两口。
“小畜生!你也欺负你爷爷我!”他在地上打滚,人群又是哄堂大笑。忽然他眼睛一亮,扯着嗓子大喊:“爹——救救孩儿!就是这个疯女人,她要打死我!”
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带着护卫推开人群,围观的小狐狸们差点被那群护卫踩到尾巴。
林灼渊趁此机会往人群里钻,陆霄跟在他身后默默给他挡住慌乱的人群。
只见中年男人把他那宝贝儿子护在身后,脸胀成了猪肝色,凶狠地扭头瞪着马三千。
“就是你把我儿打成这样的?”
马三千挑眉,乐了:“打了小的来了老的,你要是这么玩......”
他气的眼珠子突起,仔细辨认马三千后怒吼:“南山丹青道少主就是这么欺人太甚的?!你可知年少冲动是要付出代价的!!!”
林灼渊刚想出手,就被陆霄拉住。
陆霄有所察觉,眼神示意他莫要冲动,接着往下看。
果然,那混球小子有句话没说错——马三千确实是个疯的。别说扇他儿子,就是他爹来了,也照骂不误!
“哟,还认得姑奶奶我?”她袖子一撸,“你拽什么拽?修士修成你这猪样也是罕见,灵力堵了吧?死期将近了?”
一道威严的声音穿透在场人们的耳膜。
“小辈玩闹,徐家主何必大动干戈。”
顺着声音的方向,人群如摩西分海般,纷纷避让出一条空道。
来者身形高大,不怒自威。他身着黑白锦缎长袍,一头银色长发,一双深邃冰冷的蓝色眼睛似山林中的猛虎。他盯着徐家主向前走入人墙中,甚至没有再次发话,就把对面两人吓出满背的冷汗。
徐家主的理智压过怒火,也不敢造次了。
面前仙尊那挺拔的身姿仿佛给人一种无形的压迫感,如同青山般令人望而生畏。在他的出现之下,周遭的气息仿佛都变得肃穆起来,目之所及无不顺从于他。
不愧是分神期仙尊。
马三千被他拉到身后。这举动看似护她,实则保住了那对父子全家老小的清白——物理意义上的。
马三千不爽撇嘴,却被他轻轻按住手臂。
“山君仙尊言之有理。”徐家主擦汗,拽着儿子低头认错,“是犬子顽劣,技不如人。”
杀马特青年被按着强行道歉,身上的伤口一摩擦,疼的龇牙咧嘴。
“徐家主大度,定然不会追究小辈之事。”
“是是是……仙尊说的是。”
“那么此事就此揭过,散了吧。”白谪仙目光缓缓移向杀马特青年,“往后谨记——祸从口出。”
父子两人不敢造次,带着护卫迅速离开。
白谪仙往人群一扫,吃瓜群众反应过来后,也如潮水般退去。
林灼渊等人略过作鸟兽散的群众,挤到马三千眼前。
“又见面了。”马三千轻松地说,“怎么感觉这几天见你们的次数比过去十年还多!”
她给众人介绍起身边这位存在感极强的男子:“这位是南山长生道的长老,山君仙尊。”
白谪仙点点头,拉着马三千小臂的手没有松开。
东陈风当年在兽境秘境前拜会过他,率先表态:“晚辈见过山君仙尊。”众人也跟着他行礼。
“无需多礼。”白谪仙目光未离马三千,垂下密长的斜飞睫毛看着她,“不是说要去婆娑树前看看?”
陆霄听见这句,眸色微暗,转瞬如常。
林灼渊微微侧头,马三千没有看他。
“哦哦。”她回头冲众人抱歉一笑,“失陪啦。”
转身时,白谪仙在她耳边低语一句,她皱眉不服,却始终带笑:“就算你不来,我也能全身而退。”
两人并无亲密举止,却自成一方天地,旁人难近。
小凤凰摸着下巴,瞅瞅她亲哥,故作深沉长叹:“原来真不是我嫂子啊!”
东陈风在她脑门上一个爆扣!这点距离,人家长老听得见!!!
“你在想什么!?”
……
婆娑树下,几位狐族长老为了拜月祭紧张忙碌着。
一只三位赤狐跑过结界,跳到族长的面前道:“族长,东山洛仙宗晏承宗主、毕曦道人、东婉医娘座下弟子已至。”
族长神情未改:“红玉呢?”
三尾赤狐一顿,小心回道:“已遣人去请苏红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