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少年惊飞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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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没了吗？
了吗？
吗——
林灼渊的声音在众人脑海里回荡出三重回声。
在场的所有人脑海里几乎闪过一句惊叹：哇，这小子年纪不大，想法倒是挺……别致。
毕曦道人捋胡子的手顿了顿，看着这新收的小徒弟，眼中竟流露出几分满意。至于小徒弟刚才说了什么？哎呀，人老了，耳朵不太好，没听清。
眼看气氛逐渐诡异，三师兄穆凛冬顶着那张万年不变的娃娃脸，硬着头皮打圆场：“咳，师弟年幼，童言无忌。”
被拎在半空的二师姐苏红铃立刻蹬着四条短腿揭老底：“大师兄还没死呢！”
“是师尊小心眼，前阵子和大师兄吵架啦！”
那边，毕曦道人的白胡子可疑地抖了抖，望天的角度又抬高了三分。
这还不如不解释呢！
苏红铃还在叫：“才不给他看白白嫩嫩的小师弟呢！绝对不是因为大师兄是个讨厌鬼！”
毕曦道人目光已飘向远方。
穆凛冬：“……对，你苏师姐从不骗人。”说完拎起狐狸后脖颈，给她手动闭麦。
“嗷呜！”苏红铃一声惨叫被他无视的彻彻底底。
林灼渊睁大了眼睛，看看狐狸又转头看毕曦道人。
毕曦道人收完徒。
毕曦道人选择溜之大吉！
只见他袍袖一甩就往宗主的白玉峰的山头飞身而去，背影写满了“为师先走一步”！
穆凛冬拎着骂骂咧咧的狐狸，带着新鲜出炉的小师弟往后山走。
“青玉峰虽大，但处处山路崎岖，能给内门子弟建院子的地方就那么点。”穆凛冬想了想说，
“现在能住人的院子不多，只剩一间房了，正好挨着你大师兄。”
“大师兄天赋极高，修行不懂可问他，不过……”穆凛冬看着矮墩墩的林灼渊，“他不喜欢小孩。”
林灼渊看着同样小孩脸的三师兄，疑惑：“三师兄今年贵庚？”
穆凛冬：“……”
被揪住后脖颈晃来晃去的苏红铃咧开尖牙看乐子，狐狸脸笑成花：“嘎嘎嘎，什么不喜欢小孩，分明是你三师兄太笨了！”
胖乎乎的狐狸爪子在空中比划着指诀。
“大师兄教他一个指诀，他学了十几遍还没学会，换了我、我也不喜欢！”
“化形都不会的笨蛋还没资格说我。”
“道歉道歉道歉！”
穆凛冬面瘫脸：“就不。”
穆凛冬把林灼渊领到小院，交代完修炼日程，特别指了指山下：“没辟谷的都去那儿吃饭。”
临走前，穆·大户人家·不差钱公子哥·凛冬掏出一堆上品灵石塞进林灼渊的玉佩：
“不够问我要。”
林灼渊顿时觉得三师兄形象高大起来！
别看穆凛冬年纪不大，他身为西山穆府的小公子，是正儿八经的大户人家，最不缺的就是灵石。
总之，你可以永远相信穆小公子的钱包。
毕曦道人当年收他当徒弟，刚拜完师，转头就把峰头的财政大权交给他全权负责了。
不够他还自己添点，从此全峰过上了灵石管够的神仙日子。
堪称当代修仙界养猪代表，你看他手上拎的这头猪，啊不，圆滚滚的狐，就知道了。
林灼渊慢悠悠下山，只可惜领到饭时已经过饭点了，菜也没多少了。他不是正儿八经被招生进来的，饭堂里未辟谷的弟子不多。
打饭的师傅是兼职的同门师兄，颤抖着打饭勺子也知道饭菜不够了，摸着鼻子：“这位师弟，就当提前适应辟谷吧？”
仙界也闹饥荒吗？这几根菜根本吃不饱。
但林灼渊初来乍到的，又有点不好意思再去拿一份。意识到吃完了也没吃饱，一时间沉默了。
结果他的眼睛跟自动追踪忘关了一样，一直往有饭的地方瞟。
他眼巴巴看着旁边红衣小姐姐的饭盒发愣。
红衣紫纱的小姑娘感受到他呆滞的视线，杏眸剑眉的稚气脸庞微微侧过来。
她的身上传来一股清爽的草木香，林灼渊瞬间回过神来。
“嘭——”
只见她把领到的饭盒一拍！
另一只手纹丝不动地看着自己手里的《仙灵药谱》。林灼渊这才注意到她竟然还背着一把没有开刃的重剑，泛紫的剑身上刻着密密麻麻的草药名。她的腿一伸，踢到了脚边一个半人高的大药篓子。
药篓上，一枚紫色流苏腰牌晃动。
莫非是紫玉峰的弟子？
这位小姑娘“啪”合上书，利落地把饭盒往他桌上一拍：“送你了！”
说完她利落地拿起地上药篓潇洒背起，单手抡着重剑划破空中形成半圈残影。
偶遇可爱师弟。
那还说啥了，饭给了呗！
她将重剑扛于肩头，背着大药篓风风火火飞走了。
哇，好帅！
林灼渊扒着饭，两眼放光。
哇，好吃！
红衣姑娘足下生风，很快没了踪影。
…………
吃饱喝足的林灼渊正慢悠悠散步回院子。
走在被遮天树木掩盖的小道上，脚下的枯树叶无风自动，慢慢以轻柔的姿态在林灼渊身边打转。
林灼渊敏锐的直觉让他忽然背后一凉，转头环顾四周却没有看到任何异常。
“嗯？突然降温了？”他搓了搓手臂，正自犹豫，树叶忽然被一阵疾风裹挟，如利刃般径直向他刮来！
林灼渊整个人僵在原地，吓得忘记闭上眼睛。
似刀的叶片划过耳边带着悚人的破空声钉在身后的树干上。
“谁？出来！”林灼渊扬声喊道，尽管背后已被冷汗浸湿，眼神却努力保持坚定，望向树叶飞来的反方向。
“呵。”躲在林灼渊身后树枝上的陆霄一看就知道这小家伙是在虚张声势，连喊的方向都错了。他此刻深谙的眼神里多了几分玩味，悄悄运转灵力。
一阵狂放平地起，绕着林灼渊转圈圈。他心道不好，完全不会运气的他什么也做不了。本想提起脚去抱树，谁知这风像是长了眼睛，他左脚刚刚抬起，风直接将他吹飞到半空！
“啊————”林灼渊没忍住一声叫，风灌进嘴里让他立马闭上嘴。
再张嘴，午饭就白吃了。
被一路吹到树梢的高度时，林灼渊实在没忍住打了个嗝，风忽然就停了。
林灼渊瞪眼，身体迅速下坠！
这该死的失重感，一时间竟不知道该捂住灌风的嘴巴还是即将裂开的屁股。
都做好屁股和大地玉石俱焚的打算了，一天下来跌宕起伏的经历让他都要自闭了。
抱着大不了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的念头，他紧闭双眼向下坠落。
一阵称不上温柔的托力，让他精准无误地落入了一个怀抱。
幼小柔然的腰身被一支有力的手臂猛然环住。
正确的来说是被钳住了。
“唔....呕......”林灼渊费力才让自己翻涌的吐意平息。
“噫……”陆霄略带嫌弃地发出一个音节。
林灼渊小手捂着嘴扭头看见了罪魁祸首。
树阴斑驳，阳光挤过阴的空隙描摹着少年的侧脸。他微微一低头，连光阴都仿佛格外偏爱他。
紫宝石般的眼瞳被密长的睫毛遮掩却依旧耀眼。林灼渊对上这双眼睛瞬间喘不过气来，他的时光在此刻停滞，风的气息，光的模样，身上被触碰的温暖，让幼小的林灼渊沉溺于深海。
近乎小动物的直觉告诉林灼渊，眼前之人不像个善茬，但那漂亮的紫色眼眸震慑心神，竟让他舍不得移开视线。
在很多很多年之后，林灼渊回想起这一幕，竟有些恼羞成怒。他凶巴巴地回头，却恰好看见陆霄对着自己无辜地眨眼睛。忽然完全生不起气来了，只能认命地想：啊，他这辈子，活该被这人蛊惑。
但此刻的陆霄还是个人嫌狗厌的小屁孩。
并且他眉头能夹死苍蝇。
心想：要是被这个小家伙吐到身上，他一定会把他的屁股打开花！
两人面面相觑，谁也没先开口。
林灼渊回过神来，慢慢挪走自己的视线。
打不过。
可恶。
他此时刚被卷起来的风沙糊了眼，眼睛正难受呢。眨眨眼就掉了一滴眼泪。
“？”
现在的小孩子都这么娇气？
这落到陆霄眼里，就成了哭哭啼啼的小屁孩要开始得寸进尺的信号了。他绝对要把这种事扼杀在摇篮里！
“不准哭，眼泪给我撒回去！”陆霄语气有些着急，换手把林灼渊搂在怀里。
他果然最讨厌小孩子了！
早知道就应该等他再长大点再逗，这个年纪也不知道听不听得懂人话......
他保证，眼前这个小家伙要是又哭又闹，他立刻就把他从树上丢下去。
林灼渊本就没想哭，只是被这样钳着有点难受。他狠狠眨了几下眼睛开始眼巴巴看着陆霄。
陆霄心里一紧。
“别想用哭威胁我，我可不吃这一套！”他惦着林灼渊的小屁股往上一托，“刚刚是在和你开玩笑知道吗？我是你大师兄。”
林灼渊很小很小声的喊：“大师兄，我腰要断了……”
呜呜呜，三师兄说得不错，大师兄果然不喜欢小孩子。
他在心里默默宣誓道：小孩子也不喜欢大师兄。
林灼渊瓮里翁气，小孩子说话本来就软乎乎含糊不清，陆霄正考虑要不要把他从树上扔下去，没听清：“你说什么？”
林灼渊被他硬邦邦的语气吓得不轻，缩起脖子把婴儿肥的双下巴都挤出来了，缩着头像只鹌鹑，抿着嘴不敢说话。
啊。
大师兄真的好凶哦。
陆霄看着把一切心事写在脸上的林灼渊沉默了。
他想起以前被他捏住翅膀的贪吃笨斑鸠，怕又怕的要死，黑黝黝的豆豆眼却贼兮兮得放光。
生怕自己吃了他。
“哼，都还没开始凶你呢，就怕得要死。”陆霄把他稳稳当当放到树干上，顺手薅了一把他的头。
手感不错……
软乎乎的，倒是真的和雏鸟的幼时绒毛一样。
林灼渊吊着的小心脏终于安稳了，他用清晰的脑回路一思考：跳树顶多瘸，被大师兄抱着可能小命不保！一切为了活命！
他壮着胆子就作死要往树下跳。
他林灼渊就是从树上跳下去！摔个半死！也不和危险份子的大师兄站一起……
然后被捞住了。
陆霄震惊！
他眼疾手快把他一把捞起：
“你这孩子什么毛病，真是鸟变的不成？！想摔断腿了？”
也没听说师尊收的是个鸟人。
他都没把这小东西扔下去！他怎么还想主动碰瓷呢？
林灼渊被托着屁股抱起来。
为了自己的小命，林灼渊一双无处安放的小手最终壮着胆子死死搂住了陆霄的脖子。
陆霄汗毛倒立，微微皱眉，他并不习惯被人搂住自己的命门，他身子一僵，忍了忍。鉴于手上这还是个无自保能力的瓷娃娃，他崩紧想要抽搐的面部神经，瞥了小家伙一眼。
思考片刻，他伸出一只手把他往怀里搂了搂，两人安稳落地。
林灼渊眨眨眼睛，见安全了就翻脸不认人。微微挣扎想自己走。但完全没想到这个大师兄即使安全落地了，也没打算把自己放下去。
嫌弃他扭来扭去的陆霄往他屁股拍了一下。
清脆的响声在林灼渊耳朵里各外清脆！
“别乱动！再动真扔你了。”
啊啊啊！
这是他自己的屁股！
有感觉的屁股啊！
陆霄没觉得不对劲，他继续托着林灼渊的小屁股往院子走。怀里的林灼渊却害羞得要烧起来了。
呜呜......他都不是三岁了！
入宗门第一天，就被人打了屁股。
林灼渊脸上燥得慌，轻轻扭着并不存在的腰。结果被陆霄又是一拍，小屁股肉肉的就像拍上瘾了：“多动症吗？抱着你走就别不识好歹。”
林灼渊整个人都僵了，乖乖把肉嘟嘟的身子埋在陆霄怀里一动不动，脸埋在他的颈窝里愣着不动了。
对不起，他完全无法接受大师兄的好意。
大师兄，好可怕一男的！
“你叫什么名字？”
“林灼渊。”
奶奶的声音透着温热，贴着颈窝传来麻了他半边身子，陆霄差点条件反射把他扔地上。
“陆霄。”他交换了姓名，掂了掂圆滚滚的小娃娃，“喊我大师兄便可。”
陆霄拍拍他的背，分入他的一缕灵气在林灼渊体内。
“大师兄？”林灼渊其实并不知道他做了什么，只是感觉有一缕气进入了自己的身体。
“安分些。”陆霄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有了这缕灵气，无论你跑到何处，我都能将你寻回。”他抱着林灼渊回到小院，将其放在院门口，“师尊不耐俗务，修行之事，终究要靠你自己。”
“既然你的院子在我旁边，日后便由我来看管你。”
原本是威胁的话，陆霄却看着林灼渊眼睛闪亮亮的：“哇——”
陆霄：“.....”什么傻小子，就这还是先天道骨。
他叹了口气，终究什么都没说。
心思如此单纯，上一个拥有天道骨之人的下场……他果然不喜这般全无防备的小傻子。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少年惊飞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