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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7章 除服酒2(捉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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酉时整,魏国公和徐夫人准时出现在海棠苑,他们的脸色都比较沉重。
整个沈家除了魏国公府这一脉,其他族人几乎都生活在西北,所以引导杏娘前往上席跪拜谢恩的是司仪,而非族内长辈。
“儿媳叩拜公公,感谢您三年以来对儿媳的庇护。接下来的日子,儿媳必定谨守本分替熙画守节、也替熙画伺候公公。”杏娘也很烦这套古板的礼仪,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魏国公看着跪拜的小儿媳,眼神稍缓:“杏娘,你很不错。老夫很感谢你替熙画守节,你放心,你始终是我们沈家人!只要我们魏国公府还在大景朝一日,谁都不能够欺负你。”
“是。”
“起来吧。”
杏娘起来后又朝着徐夫人行跪拜礼:“儿媳叩拜婆母,感谢您三年以来的包容。接下来的日子,儿媳会谨守儿媳本分,晨昏定省孝敬您于跟前。”
徐夫人看着杏娘削瘦的下巴,又想到她也不过二十又一,心里觉得这女子其实也挺可怜的...若是她能够收起往日的傲气,自己便也对她好些。
“无论如何,杏娘都是我魏国公府的四少奶奶,是我们魏国公府的主子!”徐夫人凌厉的丹凤眼扫视一圈全场,“若是有哪个不长眼的敢爬到主子头上作威作福,那就别怪本夫人不客气!”
“奴婢不敢!”
“奴婢不敢!”
随着徐夫人的一声呵斥,在场的奴仆们纷纷跪下。
杏娘听到耳边呼啦啦跪下的声音,垂下的眼里闪过一丝笑意,总算扭转了一点局势,上一世她可没有听到徐夫人说得这么好听的话!
上一世公公刚夸奖完她,三嫂就不经意间惊呼一声——什么?你们刚刚在说什么?这除服酒的席钱竟然是四弟妹出的?那岂不是魏国公府刻薄儿媳?
正是三嫂的那一句惊呼,徐夫人的脸色大变狠狠地剐了自己一眼!就连带这公公也脸色大变,他质问地看向徐夫人:“文宜,你什么意思?”
徐夫人恼羞成怒,颤抖着手指指着自己破口大骂:“我们魏国公府是短了你吃还是短了你穿?竟然让你如此造谣生事?!
什么叫你出的席钱?真是好笑!
来人,把那采买的下人给本夫人带上来,本夫人亲自审问。”
杏娘记得清清楚楚那一场除服酒自己是好一通没脸,接下来的仪式是怎么进行的她都有些记不清...
只记得小六子打死不承认说是四少奶奶污蔑他,他根本就没有收自己的席钱。
后来的奶娘以死明志,说她在给的银子做了记号抹了绣球花汁,只要将小六子钱袋子搜出来,然后再将他钱袋子里的银钱扔进水里就能够看到颜色变化。
也正是奶娘的心眼证明了自己的清白,同时也让好好的一场除服酒变成了闹剧。
“起来吧。”
“是。”
杏娘收回脑海里乱七八糟的思绪,恭敬地站起来。
接下来杏娘在司仪的引导下回到女席向妯娌以及侄女辈感谢问好,魏国公则是离席向男客那一边走去....
“二嫂。”
白秋月看着这纤弱的弟媳,站起身来抱住杏娘轻轻拍拍她的背脊:“一切都过去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杏娘含着泪点头:“是。”
“三嫂。”
“我们四弟媳还真是可怜,年纪轻轻的无儿无女还成了个寡妇。”蔡银凤普通的脸上浮现一抹不冷不热的笑容,“放心吧,我蔡银凤最是好相处,我这个做嫂子的绝对不会为难你。”
杏娘收起眼里的眼泪,客客气气地微笑:“那就请三嫂多多照顾了。”
看着杏娘的皮笑肉不笑,蔡银凤就十分火大,她刚想说什么的时候一道清脆的童声就打断了她——“四婶不哭,长和长大了养你!”
一个穿着杏黄色春袄的小姑娘从座位上站起来,她兴致冲冲地抱住杏娘的腰,粉嫩嫩的小脸上扬起灿烂的笑容:“长和长大了孝敬四婶,长和喜欢四婶。”
沈长和从前并不知道寡妇是什么意思,今日问了柳夫子,她才知道。她喜欢四婶,四婶长得跟仙女一样,让她见了就欢喜。
所以她长大了要孝敬四婶。
杏娘感受到腰间那肉肉的小胳膊,低头轻轻摸摸长和肉肉的脸颊:“四婶也喜欢长和。”
看着笑容如此灿烂的长和,杏娘默默发誓这一世一定会好好保护她。
要说上一世在魏国公府谁和她关系最好?
那便是长和了。
即使徐夫人很讨厌自己,但长和总是会背着她偷偷摸摸溜到海棠苑来同自己玩。
每次来还都不空手,不是给自己带一点好吃的糕点就是给自己带好玩的小玩意,在备受徐夫人冷眼的那段时间,自己煎熬的日子因为长和也变得明媚起来。
只可惜这样的日子没有持续太久,噩耗就降临了。
四月上旬,沈家跟随皇家一同前往西山行宫春猎。长和在与表哥三皇子骑马过程,惊马坠地...性命虽然保住,但左腿被马儿踩中从此烙下腿疾只能够靠拐杖行走。
这其中具体的内情,杏娘不知。
只是每每看到小姑娘强撑起来的笑容,她就心痛不已。
即使这样,小姑娘每次看到她都很乖巧地说她不疼,她还能够养四婶。
沈长和拉着杏娘坐到第二排席位,眉眼弯弯:“四婶,你同我并排坐好不好?”
“不要!我才不要晦气的四婶坐在我旁边,我讨厌她!”
杏娘还没回答,尖锐的童声就划破了暮色。
杏娘一扭头就看沈长静瞪着一双细长的吊梢眼鄙夷地盯着自己,满眼里都是嫌弃。
听到这话,杏娘想也不用想就知道这话是平日里谁教的。
“啪。”沈长和站起来,一巴掌甩在沈长静的手背上,“不尊重长辈,该打。”
沈长静哪里吃过这种亏?她当即就嚎啕大哭起来:“哇~娘!我要娘!”
原本还在看戏的蔡银凤一见到女儿吃亏,她哪里还坐得住?当即就冲了过来准备好好教训教训沈长和:“沈长和,你是姐姐凭什么打妹妹?你应该让着妹妹!”
“管教不成器的妹妹是长姐的责任,三嫂,你与其在这里撒泼,还不如想着怎么管管长静。”杏娘挡在长和身前,她似笑非笑地瞥了一眼蔡银凤,“我再怎么不成器,那毕竟也是长静的婶子。
长静就这么公开地指着我鼻子嫌弃,这话若是传出去,长静日后怕是不好找婆家吧?”
蔡银凤不屑一顾,她当即抱住哇哇大哭的女儿:“长静只是个孩子,她知道什么。”
“祖母说三岁看老,长静她四岁了。”沈长和从杏娘背后探出脑袋来,“三嫂,你不应该再袒护她了。不然她出去,会丢我们国公府的脸。”
蔡银凤看着沈长和那双清明的眸子,气得脸颊泛青:“你这样跟长辈犟嘴,你又好得到哪里去?”
“都在闹什么?”
略带严肃的声音从上席传来,让蔡银凤背脊一凉,她回头一看果然发现徐夫人已经注意这边了。
蔡银凤不敢再闹事,连忙抱着沈长静回到座位上安抚。
在徐夫人的震慑下,蔡银凤叶不敢闹什么幺蛾子,接下来的酒席也就顺利结束。
戌时整,除服酒结束。
沈家其他人都已经回到自己的院子,只有沈长和还赖在海棠苑。
“四婶,我听我爹爹说四月初十陛下要去西山行宫春猎,我们沈家人得了恩赐也可以一同去参加春猎。”沈长和窝在杏娘的怀里,她一眨不眨地盯着杏娘的双眼,“四婶,你去不去?”
杏娘靠在罗汉榻上,听到沈长和提起这个话题,顺势将手里的诗集放了下来,她拨开小姑娘的鬓发,试探性问道:“四婶可能去不了,你能不能陪四婶在家?四婶想要在海棠苑里种几棵杏树苗,你可以陪四婶种树苗吗?”
“啊?可是我已经同大表哥约好了要一起去赛马。”沈长和很为难,小嘴巴嘟起,“四婶,我回来陪你种树苗好不好?”
杏娘垂下眼眸,微微叹气:“看来在长和心里,四婶是比不得你表哥了。”
沈长和一听就急了,她一杆子坐起来解释:“四婶,才不是这样的!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答应大表哥了,我就不能够失约。”
杏娘见小姑娘急眼了,便知道她是真真想去赛马。
沈长和看着眉头紧锁的四婶,眼珠子一转:“四婶,你也同我一起去春猎好不好?”
“我吗?”杏娘故作为难,“可是我能去吗?”
“我去求求祖母。”沈长和信誓旦旦,“要是祖母不答应,我就去求求爹爹,爹爹一定能够让你去的。”
杏娘见目的达到,便展颜一笑:“谢谢长和。”
长和嘿嘿一笑:“不客气,这事肯定包在我身上!”
“四少奶奶,长和小姐该回去休息了。”
杏娘见王麽麽已经来请人了,当即拍拍长和背脊:“长和,我送你回去吧。”
在香云给她穿好鞋子后,沈长和灵活地蹦跶到王麽麽身边,她拉起王麽麽的手对着杏娘摆手:“四婶,夜里凉,你身子弱,我不要你送。”
但杏娘还是坚持将她和王麽麽以及两个丫头送到海棠苑外,看着月色下蹦蹦跳跳的小丫头,杏娘眉眼弯弯:真好,一切坏事都还没有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