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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 1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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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台？”敖以寰满脸疑惑。
“正常哨兵的精神图景是私密领域，即使有外人出现，也只是他们依循记忆生成的幻想。但是你的脑袋里……人山人海。不仅有真实的外来者，甚至能和现实互动。”
楚暃事后查看了在移动堡垒的锅炉房里捡到的通讯器，精神图景里发生的对话竟一字不差地保留了下来。
“你的精神图景现在就像个对外开放的旅游景点。”
敖以寰不知该做何评价。这像话吗？！
“……是因为我是怪物？”
“不。”楚暃揉了揉鼻梁，疲惫地靠在沙发上。
他的身旁摞了高高的一沓书，包括《特异群体解剖学》、《精神图景异常经典病例合集》、《档案揭秘——死亡禁地之迷》等等，折角的书页边缘露出了密密麻麻的笔记。
楚暃开口时有些为难：“怪物的本质是遭到污染后变异的精神体，他们的□□早已……死亡，精神也理应消散了，不存在精神图景，但你似乎是个特例。”
敖以寰没有说话，但垂在身侧的爪子蜷缩了一下。
“总之，你确实拥有精神图景，可是它不完全属于你自己——更像是在消散的途中意外接上了外部网络，以一种畸形的状态运转了起来，就像一个平台，甚至搭载上了其他怪物残留的精神碎片……”这话楚暃自己说出口都觉得离谱，“这只是我的猜测，具体情况还需进一步调查。”
“但是，我还是有可能失控伤害你，对不对？”敖以寰严肃地问道。
楚暃的状态有些古怪，他眼神呆滞望向前方，似乎愣了会儿神，又突然惊醒，继续答话：
“哦这个，我会想办法的。”
“你……没事吧？”敖以寰犹疑地打量他。
“什么？”
敖以寰没再多问，但他自告奋勇地把活都揽了下来，开始搭建新基地。
基地入口设在山顶，整体呈圆柱状与悬崖平行；每一层都会延伸出平台嵌入峭壁内部以增加牢固性，底部和沙地相隔三层楼高，起保温保湿及初步防入侵的作用。墙面采用类玻璃材质，可在透光和镜面反光模式间自由切换，达到隐身效果。
敖以寰看完手绘图纸上的材料标注，转头问楚暃：
“这东西‘银蚁’里或许有存货，可离我们最近的都沉底了，上哪儿找去？”
“你不是说打印舱还能用吗？”楚暃不知道在车厢内忙活些什么，传出叮铃哐啷的响声。
“那也得知道货物编号呀。”
“你要什么？类玻璃墙面？K7B3Z9P2。”
“……黏合剂呢？”
“M5T6W3R1。”
“番茄罐头？”
“S3V8K5L4。”
“……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当时有浏览过移动堡垒里的物资，包装上都印着这种编号。”
“……”
敖以寰仿佛噩梦重现，又回到了大学期末为了超过楚暃挑灯夜战的时候，可那家伙非人的记忆力让他年年屈居第二。这才是真正的怪物吧！
滋滋们被有序分成不同班组，山顶上的和沙地上的相互配合搭建脚手架。有一个滋滋站在其它滋滋的机身上，挥舞着小旗子指挥，敖以寰在一旁监督，脑袋上被楚暃扣了个安全帽，还特意挖了两个洞让耳朵有地方放。
说起来，那人一整天都闷在车里没出来，敖以寰有点担心，决定去瞅一眼。
刚推开门，敖以寰就被一股刺鼻的味道呛得直咳嗽。源头来自于厨房——水池到台面堆了大大小小的杯子，里面残留着五颜六色的液体，很像女巫的毒药。
“你来的正好，快来试一下。”
角落里突然间传出一个声音，吓了敖以寰一跳。楚暃捧着一盆绿油油且冒着气泡的液体向他逼近，敖以寰觉得他下一句话就是，“大郎，该喝药了。”
“这是什么？”
“咖啡。”
“……我的嗅觉还没失灵。”
“加了一点点仙人掌汁。”
确定是仙人掌汁而不是风油精？
敖以寰一边想着“这男人绝对是要把我毒死，好跟暗恋的狗东西厮混”，一边咕咚咕咚喝得一干二净。
一瞬间，两种极致的矛盾感在他大脑里炸开，差点让他原地晕厥：味蕾遭受了非人的折磨，在痛苦中绝望地呐喊；但与此同时，一股暖意流到了他的灵魂深处，像在寒冬腊月时泡进了温泉，全身心都得到了安抚。
他的大脑前所未有地清醒，仿佛每一个细胞都变得轻盈通透。
“这是怎么回事？！”
楚暃的嘴角微微上扬：“这本是针对被污染的哨兵，用来延缓变异的，看来对怪物同样有用……”他话没说完，突然哐当一声倒在了地上。
“楚暃！！！”
敖以寰这才发现他满脸虚汗，脸色苍白如纸。他慌慌张张地想扶人起来，对方却摆了摆手，含含糊糊地说道，“让我睡会儿……”
话音刚落，便失去了意识。
*
一只甲虫振着翅翼发出响亮的嗡鸣，正要高飞，被一双粉乎乎的小爪子“啪”地拍落到了地上。
敖以寰及时把通讯器从耳廓狐的尖牙下抢救了出来。他之前的担心成真了，透支精神力让楚暃陷入了深度昏迷。
不过，从精神体的状态来看，楚暃并没有生命危险。短短三天，敖以寰就冒出了黑眼圈，肉眼可见的消瘦了。
“说了多少遍，不要跑到我的视线范围外……”
话音未落，小狐狸已经撒丫子窜了出去。敖以寰连叹气的功夫都没有，拔腿就追，终于瞅准了机会叼住他的后颈，一把扑倒在地。小狐狸反抗无果，给敖以寰的胸口来了一套“喵喵拳”。
自从楚暃失去意识后，这个小魔头就像摆脱束缚一样，不仅擅自现身，还无法无天，敖以寰想着自己是不是上辈子欠了楚暃什么，现在要遭这份罪。
刚带回基地放下，小魔头就嗷呜一口咬上他的尾巴，像订书机似的造了两个小孔。
敖以寰已经麻了。他拖着长了狐狸的尾巴从山顶的入口进到室内。圆形的房间里趴着巨大的沙蜥，一旁的玻璃槽供养着它最爱的昆虫零嘴。几根手臂粗的线缆从车头燃烧着蓝火的装置接出，为整个基地供能。
楚暃正躺在车厢的卧床上，两组滋滋在旁边轮班照顾。
敖以寰走进透明电梯，按下 B1 层的按钮。电梯平稳下降到下一层，窗边是一张气派的老板桌，房间中央放置着全息沙盘，上面闪烁着基地周边实时监控的画面。
敖以寰跳上老板椅坐好，长出一口气，终于找回几分哨兵头子的感觉。然而下一秒，咯吱咯吱的声音就把他拉回了现实。他一低头，便看到抱着桌腿狂啃的小狐狸和试图阻拦、屏幕上滚动着“o(╥﹏╥)o”的滋滋。
“不许咬桌腿！小混蛋!”
敖以寰扑过去教训小魔头，尾巴下意识一甩，完美地清空了桌面，修了好几天的甲虫通讯器也一并扫到了地上。他正对着满地狼藉无能狂怒，甲虫闪了几下，倏地弹出了一道全息投影，敖以寰和骤然出现的女人面面相觑。
对方瞬间张大嘴巴，发出无声的尖叫。
“我！就！知！道！”她喜极而泣，捏着通讯器的手止不住地颤抖，“呼叫格兰，是晴天！收到后立即回复！”
“妮塔？”敖以寰盯着熟悉的面孔，一时间不敢置信。
“没错，队长，是我！就知道你一定能逃出去！我现在就让格兰接你避难。”
“等下，妮塔，我暂时不想离开……”
“不行！”妮塔断然否决，“‘厄拉塞尼’五天后就会抵达无人区，我跟你提过的，七十年来最强的沙尘暴，必须要在那之前撤离！”
“‘厄拉塞尼’不是已经来过了吗？刮了一天半的小风就走了。”
“开什么玩笑？”妮塔眉毛拧成了一团，“那种程度的风暴怎么可能是‘厄拉塞尼’？！它将在死亡禁地持续肆虐一个月左右，也就是说，会有一整个月零下四十度的漫长永夜！”
敖以寰沉默了片刻，还是摇了摇头。
“即便如此，我也不能离开。这情况我会想办法对付。”
妮塔正要反驳，另一道全息影像插入两人之中。那是一只瘦骨嶙峋的猎豹，皮毛凌乱不堪，唯有一双眼睛亮晶晶的，抑制不住其中的喜悦。
“头儿！！！”格兰的声音炸响在通讯器里，“果然！我就知道是奥拉斯邦捣的鬼！头儿怎么可能会……”
“格兰！”妮塔警告了一声，格兰的话头戛然而止。但为时已晚。
“发生什么事了？”敖以寰的目光锐利地在两人间扫过，“格兰，你为何这副模样？那帮疯子对你们做了什么？奥拉斯邦对我的身体做了什么？”他加重了语气，“不许隐瞒，一个字不落地告诉我！”
“我们受到了监视——”妮塔艰难地开口，“所有队员、公会里的朋友，还有曾经帮助过我们的人，现在都在首席团的控制之下，格兰只能偷偷让精神体脱离出来找你。至于奥拉斯邦……”
她张了张嘴，似乎难以组织语言。最终她低下头操作了一番，调出了一段视频。
屏幕上，黑压压的人群列队在摩天大楼顶端的平台上，高空的风卷起他们身上的黑色披风，拂过脸上诡异的猎人面具。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人走下台阶，来到一个单膝跪地的人面前，弯腰替他系上披风。
那人站起身，面向镜头，缓缓戴上猎人面具，随后走入漆黑的队伍，如同汇入墨汁的水滴，很快融为一体。
只是在戴上面具前，敖以寰看到了一张和自己一样的脸。
妮塔关掉了视频。
“‘我’加入了臭名昭著的‘偷猎者’？”敖以寰挑眉。
“正是如此。”妮塔道，“你大概认识视频的中年人，苍溟集团董事长，也是‘偷猎者’的幕后掌控者。在你失联后不久，莱斯嘉尔首都的广场大屏就被黑了，播放了这段视频。我们当然知道这都是奥拉斯邦的阴谋，但有些人就……”
“没关系！等我把敖队带回来，一切都真相大白了！”格兰乐观地说道。
妮塔没接格兰的话，反而看向敖以寰，后者长叹了口气。
“不行，我这儿还有点事没办完。”
“到底有什么能比……”
敖以寰的头顶突然爬上了个毛茸茸的东西，他完全来不及隐藏，一只漂亮的耳廓狐幼崽便暴露在大家的视野之中。
其余两人同时浑身一震。
格兰两眼星星状：“老天，哪儿来这么可爱的小家伙……”
妮塔则是一副见了鬼的表情：“首席大人？！！复、复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