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鸣谷应[无限流]》十二月的十二天

14、时空来信

　　待陈昭怡休息了片刻，三人便沿着楼梯往楼上走，脚步压得极轻。
　　因为之前被迷晕在地下实验室，通行卡早已不知所踪，商议之下，他们只能先绕去李薇办公室，再从秘密电梯进入沈逸铭办公室。
　　电梯“嘀”的一声轻响，门应声而开。
　　刚踏入沈逸铭的办公室，陈昭怡就忍不住皱着眉小声嘀咕：
　　“我们上午在这里找机关的时候，把整个房间都翻遍了，连个保险箱的影子都没看到啊？难不成这里除了那部电梯，还藏着其他密室？”
　　步雨环视一周，这里和上午来时没什么不同，除了那扇遮挡电梯的金属柜门，看上去确实是一间普通办公室，连个能藏保险箱的柜子都没有。
　　“李薇既然特意给了密码，保险箱肯定就在这里，只是我们没找到。”
　　正思忖着，就见沈约已经坐到了办公桌电脑前，伸手按了开机键。
　　“上午没密码打不开，说不定……”
　　他说着，掏出那张纸条，对着屏幕上的密码框，飞快输入了那串数字。
　　鼠标指针化作转圈的光圈，几秒钟后，屏幕竟真的亮了起来——电脑被成功打开了！
　　“原来李薇说的"保险箱"是电脑！”
　　陈昭怡惊喜地低呼一声，连忙捂住嘴，生怕声音太大引来麻烦。
　　沈约嘴角勾起一抹浅笑：“电脑可是20世纪最伟大的发明之一，用来当电子保险箱，确实比实体的安全又方便。”
　　他快速操作着鼠标浏览电脑硬盘，除了基础办公软件和资料，果然还有一个加密文档。
　　沈约再次将纸条上的数字输进去，可这次，屏幕却弹出“密码错误”的提示框。
　　沈约脸色微变，难道又卡在这里了？
　　步雨却忽然凑到电脑前，葱白指尖在键盘上敲击，输入“20060813”。
　　电脑卡顿了一瞬，加密文档应声解开，里面赫然躺着许多音频和图片文件。
　　“20060813？这是什么日期？”沈约疑惑地问。
　　“是沈逸铭第一次查出白血病的时间，我之前在地下实验室的病历记录里看到过。”步雨的声音很轻，目光紧紧盯着屏幕。
　　陈昭怡在一旁忍不住默默竖起大拇指，小声赞叹：“真是超强大脑啊！这都能记住！”
　　步雨没理会夸赞，点开了第一个音频文件。
　　起初是一阵嘈杂的背景音，仪器的滴答声、护士的呼喊声交织在一起，像是医院抢救室的动静。
　　片刻后声响渐消，一道苍老的男声缓缓响起，带着几分疲惫：
　　“很抱歉，车祸造成你肋骨骨折刺破肺部，引起血气胸，我们尽力抢救了，但还是无力回天……”
　　紧接着传来一阵极其虚弱的呼吸声，像是有人在拼尽全力维持气息。
　　老者的声音再次响起：“但是你的骨髓与本院一名白血病病人配型成功，请问你是否愿意捐赠骨髓，拯救一位病人的性命？”
　　短暂的沉默后，一个年轻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传来，气若游丝，却异常坚定：“我……我愿意……我父亲……是警察……他……他说……为人民服务……”
　　老者：“谢谢，你的父亲一定为你感到骄傲。”
　　音频到这里戛然而止。
　　步雨的瞳孔急剧收缩——如果他没猜错，这应该是唐春生生前，与沈逸铭的对话录音！
　　一旁的陈昭怡浑身一震，像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她指尖颤抖地抢过鼠标，目光在文件列表里飞快扫过，最后猛地点开了最后一个文件。
　　——那是一张手写信的图片，字迹清秀，还带着几分稚嫩，是刻在她心底的熟悉。
　　“是……是乐怡的笔迹！”
　　陈昭怡的声音瞬间带上了哭腔，眼泪不受控制地涌了出来，砸在冰冷的桌面上。
　　信上清晰写着：
　　“爸爸、妈妈、姐姐，今天天气好吗？当你们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应该已经离开了。这些年，家里为了给我治病，卖房卖车，姐姐连学都没法上，还要每天出去打零工赚钱……我真的很抱歉，有时候总会想，如果没有我这个累赘，是不是你们的生活会更加幸福……”
　　“沈院长答应帮我做一场手术，如果幸运的话，我会康复，以后再也不用躺在医院里了……如果不幸，手术失败了……我怕你们伤心，就留了一封信，说我去外面散心了，等我的好消息吧，一切都会变好的。——陈乐怡”
　　信到这里就结束了，没有落款日期，只有最后一笔被泪水洇得有些模糊。
　　陈昭怡早已泣不成声，双手死死捂住脸，肩膀剧烈地颤抖着。
　　外面天色黑漆漆，冷雾凝结在窗玻璃上，顺着纹路划落一道道水痕，像下雨……今天天气一点也不好。
　　步雨递过一包纸巾给她，接着点开了第三个文件。
　　这是一份交易签署文件，黑白分明。
　　交易内容：“甲方刘媚（自愿）捐献骨髓给乙方沈逸铭，乙方沈逸铭给予丙方刘昌人民币一百万元整作为回报。款项于骨髓移植手术成功后一次性付清。”
　　文件右下角的乙方签名处，赫然签着“刘昌”两个字，还按了鲜红的指印。
　　“拿自己难产的老婆换钱，真是个畜生！”
　　沈约拳头攥得咯咯作响，声音里满是咬牙切齿的怒意。
　　他总算明白刘昌被护士威胁却不敢反抗的真正原因了——这烂人早就和沈逸铭做了见不得人的交易。
　　步雨抿紧嘴唇，脸色阴沉得可怕，又接连点开其他文件。
　　一个、两个、三个……屏幕上弹出的全是类似的信件和协议，或哄骗，或交易，一页页翻下去，密密麻麻的名字和条款，赤裸裸地暴露出沈逸铭的冷血和残忍，竟一眼望不到底。
　　陈昭怡渐渐止住哭声，看着那些文件，眼底的悲伤被浓烈的恨意取代，声音沙哑得发颤：
　　“他就是个恶魔……我一定要杀了他！”
　　就在这时，办公室门外突然传来了一阵脚步声，正朝着这边走来！
　　沈约立刻按灭电脑屏幕，陈昭怡关掉照明灯，步雨则飞快扫视四周，目光落在那扇遮挡电梯的金属柜门上。
　　他抬起桌上的相框，压低声音：“快躲进电梯里！”
　　三人迅速藏入电梯，刚掩好金属柜门，那脚步声便精准地停在办公室门口。
　　紧接着，“滴”的一声轻响——是通行卡刷开房门的声音！
　　步雨脑中飞速运转：会是谁？
　　房门被轻轻关上，黑暗中响起一道平静冰冷的女声，不带丝毫波澜：
　　“我知道你们藏在这里。”
　　是李薇！
　　电梯内的三人瞬间绷紧了神经。
　　李薇没有靠近，就站在房门口，声音透过柜门的缝隙传进来：
　　“电脑里的东西，你们应该也已经看见了，那些人都是沈逸铭的实验体。他的实验从来不止为了他自己，很多位高权重的人，都依赖他的研究成果活着。在这些人的保护伞下，劝你们不要再白费力气和他作对，不过是自寻死路。”
　　她顿了顿，语气依旧平淡，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
　　“明天上午九点，沈院长要召开"新生计划"研究成果发布会。他不想要有不相干的人打扰，希望你们好自为之。”
　　“对了，那个……陈昭怡是吧？”
　　电梯里的陈昭怡浑身一震，牙关紧咬，指尖死死攥住衣角。
　　“明天发布会前，沈院长还需要你一管血。”
　　李薇的声音里听不出情绪，“我保证，只要你乖乖听话，林芸和唐华勇就不会有事。”
　　说完这几句话，房门便被拉开，又“咔嗒”一声关上，李薇的脚步声渐渐远去，消失在走廊尽头。
　　三人这才面色凝重地从电梯里走出来。
　　沈约率先打破沉默，语气里满是难以置信的怒火：“什么"新生计划"研究成果发布会？他沈逸铭疯了吗？敢把这种非法的人体实验公之于众！”
　　“李薇不是都说了吗……”陈昭怡的声音还带着未散的颤抖，眼底满是焦虑，“他有很多保护伞，听上去……那些保护伞很需要他的研究成果，他们肯定会帮他！”
　　步雨的目光定格在紧闭的房门上，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掌心。
　　李薇的话像一块巨石压在心头——如果沈逸铭真的有那么多“位高权重”的保护伞，那他们仅凭几份文件，恐怕连撼动他一根汗毛都难，更别说将他彻底扳倒。
　　“明天就是第三天了。”步雨沉声道，“距离忆梦任务二结束时间只剩一天，当务之急，我们先用手上的证据把任务二完成。”
　　说完，他转头看向陈昭怡，语气放缓了几分：“刚才李薇说，明天还要抽你一管血，她拿林芸和唐华勇的性命作威胁……眼下我们没有筹码，没办法反抗，你……你还扛得住吗？”
　　陈昭怡低头瞥了眼手臂上的针孔，扯扯嘴角：“我扛得住，这点血算什么……”
　　“这李薇也是奇怪。”沈约皱着眉，“既偷偷给我们密码让我们找文件，又专程过来警告我们不要跟沈逸铭作对？这到底是唱的哪一出？难不成是个双面人？”
　　陈昭怡也跟着点头，满脸困惑：“是啊，她要是真心帮沈逸铭，就不该给我们密码；要是想帮我们，又何必来威胁我们……实在想不通。”
　　“不管她有什么目的，我们见招拆招。”
　　步雨抬眼，破釜沉舟般道，“今晚先回病房休息，保存体力。明天发布会一定很重要，他们没空管我们。这是一个好机会，既要拿到任务线索，也要救出林芸和唐华勇。”